第8章 助教
“請留步。”尤利安看著蔣云川的背影,因為懷疑他是暄妍的未婚夫而生出了一絲不快。方才上課時他一眼便注意到了這名中國留學生,任教前上級還專門打了招呼,囑咐這名學生出身中國四大家族中執(zhí)政的蔣氏家族。
蔣云川停下腳步,立在了階梯上,他無意轉(zhuǎn)身,只是稍稍偏過側(cè)顏:“長官有事?”雖然稱呼符合禮節(jié),卻沒有絲毫真正恭敬的味道。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察覺到了對方的疏離冷淡,尤利安的臉上依然掛著永恒不變的優(yōu)雅淺笑:“暄,你認識她么?”
蔣云川面向尤利安一步步走上樓梯,直到站在尤利安面前才開口說話,俊逸的容顏和挺拔的身姿都和對方不相上下:“暄姸是我的妹妹,她年紀很小,來這里念書。”
盡管他沒有在一處刻意加重語氣,尤利安卻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暄在火車上時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她,真兇還在逍遙法外,會給我朋友的工作帶來很大麻煩。”這當然是托辭,他根本不在意赫爾曼是否查得出真相,只是為了消除蔣云川的戒備,他可不想和小可愛重逢前就成了他哥哥眼中的采花賊。
想來他請囡囡吃飯是這個原因一一蔣云川周身的凜冽收斂了一些,但旋即竟有恐慌隱隱浮現(xiàn)在他的眸中,囡囡遇見了這么危險的事,她為什么不和自己說?還是他不在她的身邊太久了,不能像兒時一樣及時出現(xiàn)保護她,以致囡囡都不親他了?他不欲再與尤利安多言,只勉強地略一致意,便匆匆離去。
“小姐,要不您都吃完?我另外安排廚房給先生備膳好了。”見暄姸貪饞地坐在那里移不動步,莉莉安忍不住開口建議道。“我再吃最后一個嘛。”暄妍看著已經(jīng)被自己吃完一半的宮保豆腐,一面唾棄自己一面又叉起一個,終于下決心忍痛割愛:“莉莉安,你幫我裝起來吧,我給哥哥送去。”這道蔣云川原先經(jīng)常給她做而她耳濡目染學會的宮保豆腐有一個秘決,那就是用日本的玉子豆腐替代傳統(tǒng)的老豆腐,外表金黃酥脆而內(nèi)里軟嫩綿滑,勾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下去,美中不足地是遍尋不到國內(nèi)的花生米,不能用油炸花生給他作配料。
她沒走多遠便嫌手累把莉莉安給她的小洋傘寄放在一家水果攤上,舉著了一支剛買的香草甜筒,無所顧忌地走在潑灑的陽光下,一只細窄的黑色蝴蝶結(jié)代替損壞的拉鏈收口打在她白色羅緞午后裙的腰際。尤利安遠遠地看見她身著這身裝束,小口抿著手中的冰淇淋走來,不由地眼前一亮。
他悠然地抱臂站在門口,而眼中只有甜筒的暄妍堪堪撞上他時才停下。他沖她拋了一個媚眼:“小可愛不會把我忘了吧?”暄妍迷茫地眨眨眼睛,這幾天見過的金發(fā)碧眼的帥哥太多,她已經(jīng)患上了臉盲癥。出于逗逗她的心理,尤利安又接著提醒:“我現(xiàn)在可是你哥哥的教官。”小人兒看他的眼神果然多了幾分討好:“我可以進去看哥哥嗎?”她想了想,末了又附上一句奉承他:“長官?”
她糯糯甜甜的尾音讓尤利安很受用,安慰了他因為她不記得他而受傷的自尊心,但做為一名天生的政治高手,他自然不會滿足于這一點甜頭:“不行哦小可愛,不是軍校的人不能夠隨便入內(nèi)。”
他本只欲再誘她和自己撒撒嬌,但出乎他的意料,暄妍踮起腳尖,圓潤小巧的足跟從涼鞋中露出來,一只被春的輕寒染得微涼的玉臂嫵媚地攀上了他的脖頸,另一只手的纖指則輕輕點上了他的喉結(jié),紅唇輕啟,在他的耳畔吐氣呵蘭:“讓我進去,尤利安你最好了?”她的嬌軀若即若離地貼在他黑色的黨衛(wèi)軍軍裝上,偏生她澈綠的雙眸那樣無辜,生生構(gòu)成了一種令人無法抵御的純真的誘惑。
尤利安低笑了幾聲,他怎會拒絕美人的投懷送抱,環(huán)緊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輕松地把她抱離地面:“妍妍在賄賂我?”突如其來的失重和他親昵的稱呼把暄妍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好像沒有告訴過他叭?
“赫爾曼說的。之前你逛街時見的那名少校。”他還抽空專程拜訪了教漢語的教授,對方解釋說中國人姓在前,名在后,如果姓名一共只含兩個字,通常將名疊讀表示親密。
“你到底放不放我進去?”想起赫爾曼,她沒好氣地挎起個小貓批臉。“當然放。”尤利安露出一個妖孽的笑容,將她打橫圈在懷里:“不過只能我抱你進去了。”
莉莉安意外地仰望著門口的蔣云川,不僅因為他今天回來的這樣早,更是因為自她做仆人總管以來,從未聽過先生的腳步這樣急促,他呼吸微亂,幾乎失了往日從容的風度:“囡囡呢?”“您怎么回來了?小姐在廚房辛苦了一上午給先生做菜,她才親自出發(fā)給您送,這下恐怕要錯過了。”
“長官,”盡管門半敞開,雅里依然禮節(jié)性地敲了敲門才進來:“那位離校了,那據(jù)其他學生反映,他沒有中午外出的習慣,午休時間通常在學習法語,這次是破例。”暄妍一下子蔫了下去,她努力了好久才做出這道菜,還想要蔣云川夸夸她呢,畢竟之前在他眼中,她就該十指不沾陽春水地被他嬌慣著。“那小可愛給我嘗嘗?”她的臉頰還殘留著幾絲稚嫩的嬰兒肥,再加上由于委屈,此刻她長密的睫毛垂下來,飽滿的櫻唇嘟起來,顯得可愛極了,尤利安忍不住戳戳小人兒的臉,厚顏無恥地提議道。
“才不便宜…”暄妍剛欲拒絕他,轉(zhuǎn)念一想不借助這個男人她壓根溜不進來,便改了口風:“隨便你。”尤利安真的打開飯盒,馬上被一陣撲鼻的奇妙香味所吸引,卻對著筷子無從下手。他轉(zhuǎn)頭央求地看著她:“妍妍。”她被他窘迫又渴望的樣子逗得撲哧一笑,又懶得再費神費力地教他使筷子,索性自己奪了過來:“我喂你。”乖乖被她投喂的某納粹軍官溫馴地像一只大型的金毛尋回犬。
默默上前一步希望被注意到能分一杯羹的雅里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的存在感:那我走?
尤利安仍意猶未盡地回味著那獨特的味道:“下午我請妍妍喝咖啡?”“我下午有課,”暄妍瞄了一眼他的男士腕表,趕緊站起來:“我該走了。”“我送你。”尤利安一邊紳士地為她提包,一邊吩咐雅里:“記得把飯盒洗了。”“是…長官。“干點和人沾邊的事吧長官!!!?
等她趕到教室,座位上還空蕩無人,而普朗茨已經(jīng)站在了講臺上。他的手中沒有任何講義,只有薄薄的一頁花名冊,那天僅僅在證明所引用資料的出處時,普朗茨才會查閱書籍,其余的講解內(nèi)容則直接口授。她繞到他的身后,頑皮地拉拉他的衣袖:“普朗茨,你怎么來這么早?”不會他們約了一個時間她忘了吧?
一絲紅暈爬上了他薄如蟬翼的潔白的耳垂:“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來,想先等著你。今天我來講,你不用緊張,上課后只用點名熟悉一下他們就好。”被他作為同事深厚的革命友誼打動,暄妍感恩戴德地抱著花名冊到最后一排座位摸魚去了。
“塞茜莉婭?”連喚了三遍都無人應(yīng)答,普朗茨以為有人故意為難她,不悅地出聲警告:“不答到的人,無需老師回來,我可以直接記曠課。”嗓音冰冷清泠,如泉石相激。
暄妍頗為尷尬地輕推身旁紋絲不動的少女的胳膊:“是您?”
“到。”女孩仿佛一朵初開的玫瑰,迷人而傲慢:“我還以為,您已經(jīng)忘記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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