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暗暗的夢在腦海里晃過,  場的人物和事件之間沒有任聯，轉眼就忘，轉眼下一個切虛幻的故事。季婉被壓在夢里,  掙扎地睜開眼，緊閉的窗簾沒有一絲光。

        床畔已經空了。

        她翻了個身,  看見孟步青正坐在桌子學習。電腦映著幻燈片,  臺燈映著筆記本。穿著水藍『色』睡裙的背影纖瘦,  安靜又乖巧。

        “起這么早。”

        孟步青聞言側過身,  笑眼看她：“不早了。”

        她正好完最后一頁筆記，合上電腦起身,  過去把厚重的遮光窗簾拉開。正午燦爛的光投入滿室。

        面容迎到光，季婉閉了閉眼,  困倦的潛意識里在光線里一絲絲清醒。她慢慢坐起身,  換衣服時，眼角余光瞄見孟步青瞅著自己。

        “怎么了？”

        語氣透著一線啞而顯得低沉沉的。

        似還沒睡醒的慵懶。

        “沒怎么啊。”孟步青眼神在她身上的某處流連了一下,  很快轉過頭去，藏住唇角的笑。

        季婉剛想說什么。

        她一下床，用力后渾身酸軟浮現。

        一直到進衛生間。光潔明亮的大鏡子照著人影,  季婉才反應過來,  剛才那個混蛋在看什么。

        她脖頸上淺淺淡淡的紅痕,  得白皙細膩的皮膚看起來備受委屈——其實倒不疼——『摸』著有輕輕的刺癢。

        只是看著曖昧得很。輕輕抬起眼簾,  一雙上翹桃花眼晃著暗自生輝的誘『惑』。連帶著微微蒼白的臉,  都像是縱欲過度的倦怠。

        季婉左右照照,  不禁有點面熱，抬攏正領口試圖遮擋住。

        后洗了把冷水臉。

        —

        很快，送餐服務到了。房間外面的『露』臺擺著潔白的桌椅，遮陽傘邊沿在微風里微微晃動,  可以遠眺望波光粼粼的湖泊。

        孟步青咬了口大面包，沒想到被里面的夾心肉片黃油燙到舌尖。

        她仰臉吸氣，眼淚汪汪地：“這輩子第一次吃面包被燙。”

        “吃那么快干什么，”季婉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很餓？早上起來還沒吃過東西？”

        “嗯。”

        孟步青大口喝著水。

        “起那么早，不吃飯就學習，”季婉目光凝視著她，有些好笑地問，“什么時候變成那么努力的朋友了？”

        “……”

        孟步青放下杯子的頓了頓，抬頭看她一眼，冷靜地：“不是朋友。”

        接著又低頭咬了口面包。

        解釋說：“也不知為什么會早起學習。本來醒了沒事做，想打游戲的，可是看見你在身邊，就想要努力一點。學習好像變得比較有意思了。”

        季婉唇角一揚，“那么喜歡嗎。”

        “嗯，”孟步青點頭，在晴朗的天氣里，邊啃著漸漸變硬的面包邊自地說，“最最喜歡你。”

        風微微拂動她的長發，蹭著臉頰有癢意，季婉伸撩了下發。她在孟步青的話語里不動聲『色』。

        孟步青笑眼彎彎地看她，“這就害羞嗎？”

        “沒有。”季婉抿唇，“害羞什么……”

        孟步青望著她，喝光杯子里的水，慢悠悠地說：“你每次一害羞，就會沉默。”

        畢竟相處那么久了。

        這點觀察力還是有的。

        季婉輕笑著側過臉，望向旁邊的風景。底下一片清澈的湖泊，在照耀陽光下仿佛有碎金細微地閃爍。

        孟步青側過身，從餐車底下的冰桶里取酒。『乳』白『色』的雞尾酒打開便開始冒泡，她趕緊倒進杯子。

        “現在就喝酒？”季婉側目，按亮機看眼時間，“下午不去玩了嗎。”

        孟步青拿起一塊餅干，無辜地盯著她：“昨天有點折騰，以為你的體力，今天只能休息了。”

        季婉沒話說。

        她確實沒這個精力接著運動，渾身酸酸軟軟的。

        孟步青咔擦咔擦吃著餅干。

        質地酥脆的餅干咬起來像在咀嚼塑料紙似的，整個干巴巴的餅干吃著很咸。她忙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想解一下咸味。

        結，酒喝著像冒泡的海水。

        她擰眉，苦著臉咽下，問：“這是什么酒，怎么是咸的？！”

        季婉拿起玻璃瓶，轉到標簽處笑著翻譯說：“海鹽風味雞尾酒……不好喝嗎？”

        “說不清楚好喝還是不好喝，”孟步青皺著眉，又仔細地嘗了口，感受著濃郁的氣泡裹挾著海鹽的咸味，“總之怪怪的。”

        季婉也給自己倒了杯，慢悠悠地喝起來。

        邊喝邊提醒她：“這酒度數還挺高的，你別喝太多了。”

        說是這么說，兩個人在『露』臺上吹著風閑談，風景宜人，氣氛宜人。孟步青適應了奇特的酒味，一杯杯地喝著，很快喝掉半瓶。

        季婉也沒有阻攔。

        任由她喝著。

        反正今天是懶洋洋待在房間里的日程。

        直到，孟步青說話語速變慢，語氣略微上揚。季婉忍不住收掉了她的杯子，傾過身子，背貼了貼她的臉，“回房間吧。喝醉了在外面吹風容易著涼感冒。”

        “誰喝醉了？”

        她立刻頂了一句。

        季婉眼神好笑地望著她。

        “是喝醉了，想回房間里呆著，可以嗎？”

        “……喔，”孟步青慢半拍，盯著她的臉，還在想她今天怎么那么容易醉，“那們回房間吧。”

        玻璃推門一，外面的環境音頓時隔絕。

        四周安安靜靜的。

        孟步青坐在了床上，雙乖巧地撐著邊沿，腦袋里暈乎乎的波動緩慢沉淀下來。她看著季婉，“你怎么還在喝？”

        季婉纖細指拿著酒杯，身子半靠在桌。

        她眼眸帶笑，“還剩一點點，干脆喝完。”

        孟步青盯著她曼妙的身段，非常溫和，有禮貌地問：“你能坐在身上喝嗎？”

        季婉：“……”

        季婉抬，一口氣將酒喝干凈，杯子隨放到桌子上。

        過來，捏了捏她臉頰，“起那么早困不困？”

        “有點。”

        “那午睡一會兒吧。”

        說著，幫她脫掉外套。

        孟步青掀開被子鉆進去，發現季婉到桌，拿起機看消息。并不準備和她一起午睡的樣子。

        也是，畢竟她才起床沒多久。

        “你不陪嗎？”孟步青坐起來，被子拉到脖頸處裹著只『露』腦袋，一雙烏黑眼眸直直地望著她，裝可憐地說，“你不在旁邊睡不了。”

        季婉不由笑了聲，到床邊。

        “好，陪你睡。”

        孟步青滿意地側過身，臂環住她的腰。又想，這樣會不會有點太黏人了？她的疏離獨立、距離感、冷漠……這些以往讓她感覺自己是人間清醒的特質，在撞到季婉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灰都沒看見。

        反倒日漸黏人……

        孟步青想問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有點太膩。張了張嘴，又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忽有個書里看過的情節浮上心頭。

        一對情侶在吃晚餐的時候，女生眼睛牢牢地盯著男生問：你是不是覺得很bossy？

        本來就想說這個問題的男生，因為猝不及防聽到的是英文單詞。

        知是貶義『色』彩，加上對英文的下意識陌生抵觸。

        他竟搖了搖頭，否認了。

        以至接下來，完全被女孩子牽著鼻子。

        沒見過世面的孟步青，當時就被這個語言心機震撼到了，并且牢牢地記住了書里這個微不足的細節。

        一句話浮到嘴邊：“你會不會覺得很clingy？”

        季婉點頭：“嗯。”

        孟步青眼睛睜大看她：“嗯？？”

        “怎么了，”季婉和聲細語，眼眸閃爍著笑意，“你是在期待反駁嗎？”

        “……”

        孟步青默不作聲。

        忽反應過來，那個說里的男孩子之以會反駁，是因為對英語的陌生，才會中這個潛意識的招。

        季婉可不會。

        而且最鍵的是——

        孟步青現在才想起來，那本說就是季婉的……

        自從高中畢業后，孟步青汲取額外的文化知識的主要途徑就是常年反復閱讀漆玟的說。

        之，她還當著季婉的面，說自己跟漆玟的作品有強烈共鳴。

        季婉曾意味深長地說過：說的話，你確實容易聽進去。

        孟步青唇角抽了下，覺得這輩子都會被季婉拿捏住，可竟也不討厭。還有種怪異的甜蜜感。

        她為自己的沒息而沉默了。

        “粘乎乎不好嗎，”季婉目光溫和而認地注視著她，好笑地說，“還以為你知就吃這套。”

        孟步青抬起臉，瞇起眼睛看她。

        太想看見季婉『露』驚慌失措的表情。

        酒意縱容下，忽將心里藏著許久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來：“有次去書房找東西，不心看見一本很厚的牛皮冊子，里面是說書評。”

        季婉反應了下，臉上笑意收斂住。

        “哈！”孟步青得意起來，心想，到底看見她慌神了，“還總以為自己裝得很好。”是毫不留情地戳穿說，“很久之，就發現了你的秘密。”

        季婉低垂下眼瞼，很快鎮定，“那你還挺沉得住氣。”

        “嗯，”孟步青笑聲來，“你和崔悠兩個人還試圖演。”

        “可沒跟她合伙過。”

        季婉也笑了，背貼了貼她的臉頰。

        酒意熏得她臉熱熱的。孟步青閉了閉眼，用臉頰舒服地蹭著她的，后攥住她的腕，拉到唇邊，柔軟唇邊吻了吻她的掌心。

        酥酥麻麻，癢得很。

        季婉試圖抽，臉頰愈湊近她，盯著近在咫尺的眼眸，親昵地說：

        “不是什么天才少女，讓你失望了。”

        “……”

        孟步青都忘了這茬。

        她有點尷尬。

        以的自己好傻，對著說里的劇情擅自腦補。以為漆玟擅長運動，結其實她一動不動，以為漆玟精通茶，結她泡茶直接用開水倒大杯里。

        “對不起啊，”季婉一本正經地歉，“本人破壞了你心里的美好幻想。漆玟根本不是你以為的才華橫溢、與眾不同、年輕、『迷』人。”

        孟步青沒料到她會這么說。

        長睫忽閃著，攥住她腕滑動扣住她的脈搏。細膩的皮膚下，跳動的，溫熱的，實的存在。

        不是想象中的。

        “你像天上的仙女，”孟步青還在頭昏，偏覺得自己很清醒，在一陣一陣頭重腳輕的醉意里，倦怠閃爍的眼眸盯住她，“還、還找不到你的裙子，沒辦法偷偷藏起來……”

        “不需要藏什么裙子，”季婉輕輕一笑，“本來也逃不你心。”

        邊說，邊與她十指相扣住。

        孟步青滿足地喟嘆了聲，“好，大概上輩子行善積德吧。”

        或許是喝醉了，比平常跳得快的心有種懸著的意味。

        『迷』『迷』糊糊間又說，“突想起來，你第一次照顧的時候，給蓋毯子，結直接把腦袋蓋住了，像要送一樣。后的副本失敗了。”

        “……那么記仇？”

        “不是記仇，是記恩啊。”孟步青感嘆，“季老師，你現在變得好像很會照顧人了。”

        季婉彎唇，雖并沒有這么覺得，聽著還是『蕩』漾的，“謝謝表揚。”

        “唔，有你好，”孟步青凝視著她的眼睛，像溫存撒嬌也像詢問自己，“你有也是一件好的事情嗎。”

        她的現，讓孟步青黑暗模糊的未來『露』了光。給她從楚門的世界里來的勇氣。

        不知自己能否回報她足夠多的……

        季婉讀她目光里流『露』的意味，“當是好事。”

        等了片刻，才琢磨好往下說的話。

        “在遇到你之，一直在尋找應對孤獨和疏離的方法，”季婉撫『摸』著她的背，聲音又輕又柔，“其實用工作掩蓋的方法很好。”

        當需要忙碌的事情跟砂石一樣四周，填進空氣里，時間總是不夠用，寂寥當無法顯現。

        “后來想用哲學的思辨和冥想，琢磨正符合自己的正確公式，『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在構想和實際之間，思考著，『迷』茫著，后撞見了你。思考忽解體，的邏輯變得見風舵，接下來滿腦子都是怎么設法把你這個不點留在身邊。”

        打動季婉的，或許是那雙善良與狡黠交織的眼眸，或許是她閱讀自己編織的故事時動容的面容。

        自己也說不清楚。

        只知回過神，生怕第一次對別人有了想要更近的欲望。

        不動聲『色』地沉溺在她深深酒窩里。

        季婉緩緩：“你讓覺得自己以經歷過有的痛苦，都變得微不足了。只想要一輩子緊緊抓著你的，陪伴你，照顧你。和你學做飯，在雨夜下棋。”

        爽朗夏夜，那份冒險到荒唐的投資。

        原來報的是愛情。


　　(https://www.dzxsw.cc/book/19191551/3207550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