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居心不良
一場痛快的哭泣,一次心靈的教育,讓岳微微釋然了一些。
現(xiàn)在,她坐在梨樹底下,抬頭看這一樹梨花。
“能與雪爭白,好漂亮!”她自言自語道。
房門打開的時候,她有多少擔(dān)心,就有多少害怕,害怕來這后院,害怕看到這棵大梨樹。
能坐在這里,看著這棵樹,面對這堵墻,全是李嬤嬤的功勞。
這份感情是她心底深處的美好,不能見光,但得面對。
學(xué)長現(xiàn)在還好嗎?李恒安這個鬼魅般的存在會怎么對待他?
岳微微全身發(fā)冷,她站起來,恰巧看見錢月走過來。
“小姐,晚飯做好了,您快回屋吃吧,今天做了好多菜。”錢月連走帶跑來到她身邊。
“早晨學(xué)贍堂上課,那么多學(xué)子,可有什么新鮮事?”岳微微對駱莊周做不到不管不顧。
“沒什么新鮮事,哦!我聽學(xué)贍堂灑掃的樂玉說今日有個寒門學(xué)子沒來聽講,公孫先生到來之前,整個學(xué)堂還為此事哄堂大笑。”
錢月說的很輕松,還笑出聲來,岳微微卻聽得心驚肉跳。
“那沒來之人是誰?”
“聽樂玉說那個寒門很有才華,公孫先生夸過他好幾次呢,長的也俊朗。”錢月歪著頭想了想,突然又說:“他姓駱,忘記叫什么了。”
是學(xué)長,他今日沒來,定是受了牽連!
岳微微抓緊錢月的手,悶聲問了句:“你能打聽到他嗎?”
錢月一愣,吞吞吐吐地問:“小姐,小姐打聽他?”
“小姐!”
是李嬤嬤。
岳微微局促地松開抓著錢月的手,低頭向她走過去。
錢月搓著手,慢慢跟在后邊,她低頭一瞧,那只手紅里泛白,心頭震驚:小姐何時有了這般大的力氣?
“小姐,該吃飯了。”李嬤嬤平靜地說,又轉(zhuǎn)頭看錢月,招招手讓她趕緊跟上。
“錢月,小姐今日與你所說,不必放在心上,學(xué)贍堂的學(xué)子才華橫溢,小姐想討教畫作。”
岳微微心中嘆息一聲,她又在不經(jīng)意間惹出了是非。
“小姐的畫作百里挑一,還有誰能比得?”錢月跳到岳微微面前,說:“我去幫你打聽。”
“好了,你這張嘴呀,別把人家嚇跑了,這事交給我了,你不用操心,也不準(zhǔn)宣揚。”李嬤嬤看著她,鄭重其事地交待。
錢月突然想起那日晚上,李嬤嬤拿著盒子去燒畫,她和長樂無緣看到畫作,難道與此有關(guān)?
她再不敢多問,只管點頭。
晚飯后,錢月和長樂提著沉重的食盒走了。
李嬤嬤看著心不在焉的岳微微說:“今日的餐食不合小姐的口味。”
“挺好的,中午吃太多了,晚上吃不下。”
“小姐,心里還是放不下他。”
“我……嬤嬤,我像蹲監(jiān)獄一樣在這個房間里呆了兩天,他呢?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小姐,姑爺是明事理的人……”
岳微微一擺手,不想再聽了。
他如果明事理,就不會為了林苑,去料理那狐貍精哥哥的命案。
“小姐,我去幫您打聽一下,了了你的焦慮,您需收心,在這傾香閣做好明娘子的本分。”
“如果他……”岳微微想到了最壞的可能,緊張地不敢說出來。
她突然抓住李嬤嬤的胳膊,害怕地問:“我說如果,他……死了……我該怎么辦?”
“小姐,您為此被關(guān)兩日,這種懲罰是對您的教訓(xùn)。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你不必自我埋怨,那不是你的錯,但你得從中吸取教訓(xùn),你的不當(dāng)行為會牽累他人。”李嬤嬤說到這,欲言又止。
“老奴說句不好聽的話,怕傷了小姐的心。”
岳微微看著李嬤嬤,滿眼是淚。
“李嬤嬤,你說吧!”
“他是寒門布衣,能在豪華的太尉府跟隨公孫名師學(xué)習(xí),應(yīng)該心懷感恩,但老奴認(rèn)為他是一個利欲熏心之人。”
岳微微愣愣地看著李嬤嬤,無法理解。
“你這話,從何說起?”她委屈地淚流滿面。
“小姐,您失去記憶,忘記了三綱五常,他是飽讀詩書之人,最應(yīng)懂這些,他怎么能不顧倫理,來到后院家眷居所?難道不是居心不良?”
岳微微好像被說服了,又好像很不服,她怎么能這樣說學(xué)長。
“小姐”,李嬤嬤語重心長地說:“人心最難測,太尉府的豪華會讓人眼花繚亂,他的定力不夠,他配不上您的這番深情。”
岳微微低下頭,任由眼淚橫流。
李嬤嬤站在邊上,沉默地看著她。
當(dāng)她的淚水越流越少,李嬤嬤摸著她的頭說:“小姐,無論他的結(jié)局如何,您都不必自責(zé),他不經(jīng)允許,闖入太尉府后院,已經(jīng)壞了規(guī)矩,他明知故犯,不該承擔(dān)后果嗎?”
李嬤嬤說的有理有據(jù),頭頭是道,岳微微找不到反駁的地方,只能難受地點頭。
“他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老奴明日去打聽一下。”
“你想到問誰了嗎?”
李嬤嬤嘆息一聲,良久不語,最后說:“老奴去問黎初大人吧!”
“他!”岳微微一拍桌子,大驚失色。
李嬤嬤嚇了一跳,看看門口沒人,才安下心來,輕聲說:“小姐,隔墻有耳,您怎得這般大聲疾呼!”
她感到岳微微對黎初誤解極深,不明就里地問:“小姐不只今日見過黎初大人?”
岳微微立時被問住了,把手從桌子上抽走,放在腿上,兩手抓來抓去,緩解內(nèi)心緊張的情緒。
李嬤嬤看她不想回答,于是說:“黎初大人對您是尊敬的,您也曾對他有恩,他是知恩圖報之人。”
岳微微聽得不解,主子不待見,侍衛(wèi)又能怎樣?
不過,她對這滴水之恩很好奇,問:“明露有恩于他?什么恩情?”
“小姐,您剛嫁入太尉府的時候,還住在岳隴院里,那時姑爺……”
李嬤嬤停頓一下,接著說:“不提也罷,那段時日,小姐與黎初大人相處的時候反而多些。”
“他對您總是畢恭畢敬,不像那院子里其他的仆從,看人下菜。您初來乍到,好些規(guī)矩,還心中不明,總會有困難,多是黎初大人為您安排解決。”
“是嗎?這是他對明露有恩!”岳微微嘟囔道。
“有一次,城東王家送來了一對玉如意,姑爺看都沒看,就讓黎初大人送到榮華酒樓,他說林小娘的父親近來身體不爽,正好送個福氣去,結(jié)果黎初大人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玉如意。”
李嬤嬤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許是這兩天又累又怕,她感到體力不支。
她表面看起來波瀾不驚,處事穩(wěn)重,其實內(nèi)心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她輕咳一聲,緩解嗓子的干啞,又喘息了一下。
岳微微聽得來了勁,明露和黎初大人還有這么一段交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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