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新蕪站在門口沒動，溫無恙走過來：“怎么了？”

        溫無恙一過來，就看到楊銘文，低下頭問身側的陳新蕪：“阿蕪，你朋友啊？”

        “嗯。”她一時不知道怎么解釋，畢竟他們之前的關系，是男女朋友。

        溫無恙禮貌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溫無恙，阿蕪的男朋友。”

        楊銘文伸手，握住他的。

        只這么一眼，楊銘文就知道自己輸了。

        陳新蕪的視線一直追這個男人，這是他不曾享受過的目光。

        于是，他說：“我聽新蕪說過你。”

        實際上，并沒有提過一個字。

        情侶間是很避諱對方心里裝著別人的。

        裝瘋賣傻，不過如此。

        后面他知道陳新蕪心里有溫無恙這個人的時候，說不在意，是假的。

        人生的出場順序那么重要。

        倘若他提前認識她，就不會有溫無恙什么事兒了吧？

        楊銘文收回手，看向陳新蕪：“收拾完東西就走？不留下兩天？”

        她搖頭：“不了。”

        楊銘文伸手，幫她搬東西：“我幫你搬一段路。”

        “麻煩你了。”

        烈日當空，熱浪一滾一滾地襲來。

        雖然找了參加公司，但是進不去小區，還是得搬出去一段路。

        陳新蕪抬手放置額前，瞇著眼睛看前方。她拖著行李箱里并沒有多貴重的東西，但是零零散散地東西太多，一走就“叮叮當當”的。

        楊銘文今天輪休，不上班，所以他有充足的時間幫陳新蕪幫東西。

        陳新蕪記在心里，她說：“對不起。”

        為什么說對不起？其實兩個人都心照不宣。

        楊銘文搖頭：“你沒錯。”

        盡管她再三道歉，他也是這個回答。

        兩個人上車前，楊銘文還拍了拍陳新蕪的肩膀：“你走的路，都在順應自己的心意。這樣的你，我很羨慕。”

        溫無恙沒有出聲打掃他們。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他們的關系不一般。他并不打算開口多問，陳新蕪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圈子，他不該去干涉的。

        等溫無恙和陳新蕪都踏上返回空山的旅程時，溫無恙才松了口氣。

        “阿蕪。”溫無恙對她說，“累了就先睡一會兒。”

        陳新蕪搖了搖頭。

        她沒有那么矯情，只是放心不下楊銘文。

        楊銘文家催婚催得緊，現在她和他分手了，估計楊銘文那邊不好做。

        到達空山已經是第四天了。陳新蕪剛下車就給楊銘文報平安，不過一直沒有得到回復。

        忙著搬家，所以沒回消息這事兒也被拋在了腦后。

        陳新蕪住進了溫無恙家。

        溫無恙大學畢業之后還沒決定回空山那陣子，也是三天兩頭地往溫馨和蘇見家跑。后面下定決心回空山后，用稿費給自己買了一套房。

        也就是說，溫無恙現在是一個人在獨居。

        陳新蕪聽完，摟著溫無恙的胳膊：“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你有我啊。”

        “是啊。”溫無恙看著她，將她的手從胳膊上拉下來，“你先坐坐。隨便坐。我去給你倒一杯西瓜汁。”

        陳新蕪這才好好看看溫無恙家的裝潼。

        雖然裝修并不是很精美，但是讓人很舒服。很簡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陳新蕪走向電視機。

        與其說是電視機，不如說是走向那面墻。

        她在那面墻面前站了許久。

        那面墻上被涂鴉過，但是不顯得臟。

        墻上是一株葡萄架，一男一女在葡萄架下乘著風，拉著風箏。

        看得出神了，連溫無恙過來都沒注意。

        他的手上拿著兩個玻璃杯，里面是紅色液體和冰塊。他過來，遞給她：“西瓜汁，消暑，不過不要喝太猛。”

        她接過，喝了一小口咽下去。等身體適應了這西瓜汁的溫度，才又喝了一口。

        陳新蕪指著那面墻，問：“你畫的？很好看。”

        溫無恙點頭，算是默認：“選過幾款墻紙，不過都不太喜歡。”

        “畫了很久吧？”

        “也沒有多久。”溫無恙偏頭，看著在墻上奔跑的兩個小人，說，“那時候要上課，畫畫只能留到放學或者周末。雖然忙，但是充實。”

        陳新蕪說：“我從來沒想過，你居然會成一名人民教師。”

        溫無恙和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回答他：“我學生時代，是很討厭學校的。因為會有異樣的目光。”

        他這么說，她想起來，那年溫無恙剛來到空山一中，她本是要捉弄陶成新的，結果那時候，先推開門的是他這個轉校生。

        后面溫無恙的不對勁，全班都看在眼里。

        他們都不怎么敢和他做朋友，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兒，不管有幾張嘴都說不清的。

        溫無恙能理解，也能原諒。

        陳新蕪伸手，抱住了他：“過去了，溫無恙。”

        “是啊，都過去了。”他伸手，回抱住她，貪婪地大口地呼吸，像是要將她拆分入腹。

        陳新蕪回到空山，將自己安頓在溫無恙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工作。

        她總不能如此無所事事。

        投的簡歷，都無一例外地石沉大海。

        溫無恙安慰她：“沒事兒，我可以養你。”

        “養你”，多么好聽一詞匯，可是陳新蕪不喜歡。有手有腳，就要去工作。

        陳新蕪是不敢回家的，畢竟母親并不喜歡溫無恙。與其說是不喜歡，擔心她的未來才是重點。

        哪怕溫無恙現在是人民教師。

        高考結束，高一高二的學生開始進行模擬考試，這一次溫無恙是參與監考的。

        他坐在講臺前，看著學生奮筆疾書。

        空山一中不論什么考試，都是可以提前交卷的。溫無恙監考的這一間考場，交卷得很快。

        另一邊的陳新蕪，還在不停地投送簡歷。

        她看著電腦，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手機鈴聲響起，她更煩了。

        看清來電信息，她還是接了。

        是李睿。

        “我見到她了。”他說。

        陳新蕪抿唇，問他：“李睿，你還要等她多久？”

        李睿這些年，根本沒有談過任何的戀愛，都在等他的白月光。

        陳新蕪記得，高中的時候，李睿、她還有溫無恙一起去爬山，那時候他說，等高考結束就跟白月光表白。

        但是根本來不及。

        他沒有表白。

        李睿沒說話。

        這么多年了，等白月光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陳新蕪嘆了口氣。兩個人彼此沉默著。

        “你還是……不打算告白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李睿說：“我只是擔心，她看不上我。”

        “怎么可能呢，你過謙了。”陳新蕪反駁他，“你總不能……這輩子都一個人。”

        李睿是很優秀的，在各個方面。

        但是他在白月光面前很自卑。

        他輕嘆氣：“她比我優秀很多。”

        陳新蕪看著電腦，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可是李睿，你終究還是要結婚的。”

        李睿是獨生子，終究還是要結婚，傳宗接代的。

        “阿蕪。”李睿說，“我跟害怕。”

        不管是多優秀的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是會自卑的。

        “要不……我幫你說？”陳新蕪問。

        雖說表白是要自己說才好，但是李睿這么多年都沒表白，陳新蕪看得都捉急。

        李睿沒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阿蕪，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陳新蕪握著手機，好一會兒她才說：“李睿，去試試吧。最起碼以后你不會后悔。”

        “就算她拒絕你也沒事，最起碼……自己的青春沒有任何的遺憾。”

        直到現在，陳新蕪都不知道白月光的名字。

        李睿沉默了一會兒，扯開話題：“你現在跟溫無恙同居了嗎？”

        “嗯。”她應，“我現在住他家。”

        李睿沒繼續問。

        掛了電話后，陳新蕪收到了溫無恙發過來的微信：“要改卷子，晚點回去。”

        發完消息，溫無恙回到辦公室，攤開卷子跟參考答案。筆筒上放著不少紅筆，他隨便抽出一支，開始改卷子。

        “溫老師。”對面的老師喊他。

        “嗯？鄭老師，怎么了？”

        鄭老師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我待會有個約會。”她指了指自己辦公桌上的卷子，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給我吧。”溫無恙說，“祝你有一個愉快的約會。”

        鄭老師咧開嘴笑，說：“謝謝溫老師，下次請你吃飯。”

        溫無恙接過那一沓卷子，隨手將卷子壓在手肘下面，油墨味沾上了前臂。

        溫無恙批完卷子，已經放學一個小時了。

        他將卷子整理好，才出了辦公室。

        夕陽西下，天邊都被染個色。溫無恙在辦公室門口站著，盯著天邊的火燒云。

        好一會兒，溫無恙才離開教學樓。

        他到校門口，跟門衛告別，準備開車回家。他坐上駕駛座，他先拿出手機，朝著火燒云拍照，放到了微博上。

        “yong”的影響力，至今還是在的。不多時，就有了一些點贊評。

        溫無恙不喜歡被人追著關注，所以微博上很少發關于畫畫的，如果是發關于畫畫的，那一定是接了游戲公司的人物商稿。

        以至于現在都沒幾個人知道，溫無恙就是yong。

        他正刷新著微博，一條微信跳了出來。

        是蘇見。

        蘇見說：“有時間回來看看嗎？”

        自從溫無恙步入大學后，和溫馨蘇見的聯系慢慢變少，歸根結底，溫無恙還是很感謝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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