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破敗者，付出生命的代價，你能承受的了嗎？”
  “當然可以！”
  “那你又挽救的了什么？”
  “這……”
  “看看這群注定會受難的生靈，你的堅持又有什么意義呢？”
  “……不、絕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呃啊——”
  擎闕從夢中驚醒。
  灰白的天空展現在眼前，已經是第二天了，他朦朦朧朧站起來，像是失了魂一樣。
  “警救區第一分區，保衛總隊分隊隊長，破敗者擎闕，現已離職四百三十八天。目前，我準備去諾斯瑪爾援救幸存者。”
  “回家的方法，暫時還沒找到。”
  擎闕離開暫歇的屋子，往莊園走去。來到目的地的時候，他感覺眼前的一幕有些不對勁：周圍的樹木被連根拔起，七橫八豎地躺在地上；長滿爬山虎的圍墻塌陷成了碎塊，扎在了泥土當中；而本就破舊的房院，其居室也破壞了好幾間……總之，現場是一片狼藉。
  “是有怪物入侵嗎？”擎闕打算進去探索情況。
  “你來了，我們現在動身吧。”
  一個氣力不足的女聲傳來。擎闕轉過頭，發現麥瑟正站在自己身后。
  “不用管這座莊園，我的朋友會修好它的。”
  “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麥瑟。”
  擎闕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精神恍惚的樣子,跟昨天清冷端莊的狀態有些偏差。
  “沒什么大礙，”麥瑟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看上去也不怎么樣。昨晚做噩夢了？”
  “來到這片大陸后我天天做噩夢。”
  閑話就說到這吧。擎闕想知道麥瑟對接下來的冒險有什么規劃，他初來乍到，畢竟，他以往都是跟冒險家聯盟一起行動的。
  “跟我走就行，擎闕。”
  ……
  (在瘟疫之城的最深處，一陣低語在悄悄靠近)
  “你們一直都是過街老鼠，沒有任何地位和尊嚴。”
  “施展下流的手段，干著齷齪的勾當，你們的心中沒有任何仁義道德可言。”
  “那些自詡高高在上的人們，都盼望著你們的罪行能得到清算，盼望著你們的尸體能夠徹底在腐臭的垃圾堆中潰爛。”
  “可惜，罪行一旦展開，就不會有抹除干凈的可能。”
  “那就讓我來操縱你們吧！”
  ……
  從格羅茲尼向北走，就是諾斯瑪爾的主城區了。擎闕被帶到那里。他一眼望去，城門里的景象很是詭異。像是幾十年沒修繕過的貧民區，到處都是沒處理完的廢品，散發出腐爛的惡臭；居民樓殘破不堪，頂層甚至還有被酸蝕的跡象。整條街道沒看到一棵樹木，只有空中散發著的濃稠霧氣，以及在垃圾桶中大快朵頤的老鼠。
  真是個惡心的地方，擎闕不知這座城市有著怎樣的歷史，他問麥瑟：“你來到這里又是因為什么原因，就只是為了消滅怪物嗎？”
  “……我只是單純的好奇。”
  麥瑟回答得不是很干脆：“我只是想了解這里的傳染病，以及傳染病的始作俑者。沒有跟你一樣救死扶傷的高尚理由，之所以跟你合作，只是我們恰好目標相似而已。”
  說了半天，好像什么都沒說一樣，擎闕覺得對方在可以隱瞞什么。但現在，最好以處理正事要緊。
  這時候，擎闕忽然感到一股超然的力量往自己身上冒，隨即，他的周圍出現了一層奇異的障壁，散發著半透明的青光。
  “這身防護罩能讓你免受傳染病的入侵，”麥瑟在一旁施法，她的身邊也出現了一層障壁，“我就是靠這種力量，讓格羅茲尼安全無虞。”
  “你是說，前面就是瘟疫的覆蓋區域了？”擎闕感覺不夠適應。
  “沒錯。雖然這里還不算感染最嚴重的地方。”
  進入城內，感覺附近空蕩蕩的，沒看見一個人。街道中偶爾爬出幾只長相怪異的生物，在陰影出現的區域亂竄。這里看似像一座死城，四處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很快，擎闕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十字路口，在這里，他聽到了人類的呼吸聲。
  應該是……屬于人類的聲音，離這里挺近，正常的人是不該待在這個鬼地方的。
  “有很多盜賊在看著我們，”麥瑟提了個醒，“我有特殊的感知。這里會有幾十個敵人，千萬小心。”
  “盜賊？”
  確實，擎闕不僅能聞到氣息，在街邊的城樓里，甚至是裝滿垃圾的廢桶中，凡是有陰影的地方，都現出了無數雙血紅的眼睛。看來是有人沒錯了，擎闕下意識地握緊身上的手槍：“躲得這么深。他們是什么東西？”
  “是被公國通緝數年的罪犯組織，‘瘋狂盜賊團’。”
  “瘋狂盜賊團”？擎闕有點印象，昨天看到的懸賞令中，是有這個組織的名字。
  不一會，在街道的四處出現了一群袒胸露腹的怪人，他們站得東倒西斜，手里各拿著把削尖的匕首。每個人都一擺著副痞里痞氣的模樣，不用多想，這些家伙若不是流氓，那就一定是所謂的“瘋狂盜賊”了。

  這些賊匪的眼中布滿了密集的血絲，手上的匕首沾著未擦拭干凈的血。他們有的人光著頭，露出身上的刀疤，有的人用繃帶裹住臉，像剛復活的木乃伊。種種現象表明，這些家伙不是普通的小偷，而是做殺人如麻的亡命之徒。
  “呦，這對男女是在哪混的，我怎么沒見過啊。”
  “不用看，他們一定是我們的獵物。哈哈……”
  真是令人厭惡，擎闕覺得這群匪徒只是單純眼睛嚇人，跟自己在原來世界抓捕的歹徒沒啥差別。流氓就是流氓，一群無知的無法者，又有什么好怕的：“我抓過上百個像你們這樣的家伙，在我實施就地正法前，趕緊滾開。”
  “呦，好可怕啊，這不是警衛員愛說的話嗎？”
  “你是帝國的警衛員，還是公國的騎士啊？一個毛沒長齊的小屁孩想抓我們，太可怕了。我們還是趕緊把他們吃掉吧，或者獵犬過來把他們吃掉，嘿嘿……”
  沒有規矩的粗鄙狂言，擎闕的火氣一下升了上來。作為破敗者，他最討厭的就是有匪徒刻意挑釁他。
  “沒必要跟他們廢話，擎闕，”麥瑟眼中的青光愈發閃爍，“他們的罪行已經達到了可以當場處決的程度，我們只需要清理害蟲就行了。”
  這話倒是引起了盜賊們的怒火，他們發出刺耳的吼叫，隨后撲了上來。
  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盜賊沒有組織性的發起進攻，擎闕早已等候多時了，只他的左手從槍套間拔出，“砰——”制式手槍噴出的白色火焰，將襲來的敵人個個額頭崩碎，暴死在地上。
  光頭的盜賊被嚇得躲在一邊，綁繃帶的盜匪則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他們沒有矯健的身手，卻有無懼的瘋狂。擎闕回頭射擊他們，但在射穿了他們的胸膛之后發現，這群盜匪的身上正散發出濃稠的熱光，他們似乎感受不到痛覺，徑直地撲了過來。
  這是自爆？
  擎闕毫無防備，就在他想要躲閃的時候，盜匪們的身體居然全部漂浮到了空中，是麥瑟在控制他們。眼見盜匪身上的熱氣愈發濃烈，麥瑟提高了嗓音：“快殺了他們！”
  擎闕舉起蕩天擲向空中，將即將自爆的盜匪殺死。殘缺的尸體一塊一塊地掉在地上，形成了一副惡心的畫面。麥瑟轉過身，用念力將試圖偷襲的盜賊們彈飛了出去，就像拉弦的弓箭。
  擎闕將蕩天從地上拔起來，想著剛才的遭遇，他有些心惶：“你可以將人類舉起來，那昨天為什么不用這招來對付我？”
  “我的能力不能控制正常的生命體。”
  “不能？那這些盜匪……”
  麥瑟瞥了擎一眼：“我的念力只對非生命體有效。之所以能控制他們，是因為這些盜賊……算是活死人了吧。”
  “活死人是什么意思，是僵尸嗎？”
  “可以說是被人操縱的傀儡吧，”麥瑟看著躺在地上的盜賊尸體，發現他們正不停的蠕動著身體，“這一定是拜傳染病所賜，我們所消滅的敵人只是城市的冰山一角。后面肯定還能見到變異過度的怪物。”
  這聽上去比天帷巨獸的那群信徒們還可怕。擎闕緊皺眉頭，這時，他發現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呻吟。
  “救命、救命……”
  “是呼救聲？！”
  擎闕聽得很清楚，是有人在呼救，“這里果然有幸存者，他們一定被困很久了，”他說著就往聲音發出的方向趕去。
  “搞清楚情況再說，擎闕。”麥瑟急忙提醒道。
  “我正要去打探。”
  呼救聲是從前面的市政廳里傳出來的。
  這本該端莊肅穆的建筑，卻散發著象征陰險和隱匿的氣息。擎闕沒有注意這些細節，他很快打開其腐蝕枯朽的木門，往里面走了進去。
  大廳里幾乎沒有一絲光亮。擎闕進來時，已經聽不到呻吟聲了，他點燃蕩天，只見好幾個盜匪從他面前撲了過來。
  “陷阱？”
  擎闕趕緊揮刀砍向這群怪物，然而等待他的，是盜匪們瘋狂的沖撞。無所畏懼的自殺式攻擊，擎闕用刀架著迎面而來的匕首，隨后從里面退了出來。
  市政廳大門里又涌現出更多的盜匪，這一次的數量是原本的三四倍，擎闕舉刀向前橫劈，沖襲來的敵人被削得四肢分裂。可每砍倒一個盜匪，大門內就隨即沖來兩個甚至更多的盜匪。“這里面能藏這么多的人？”擎闕開始焦躁起來。
  市政廳的白墻在盜匪出來的時候產生輕微的晃動。麥瑟趕了過來，她能立即感覺到，這個建筑頂上有一撮邪氣在環繞著。
  “建筑也會被污染嗎。”
  麥瑟將雙腳踩到一塊破碎的石板上，隨后用念力將自己帶到空中，她用雙手將身上的青光匯聚到面前的一個攻擊點，隨后一道光波投射了下去。
  “快讓開，擎闕，落下的碎石會傷害到你的。”
  市政廳頂部的磚瓦率先被掀開，然后是屋檐。已經劈翻了上百個敵人的擎闕，在房頂砸下來的那一刻立馬閃了出去。
  “轟隆”建筑坍塌的聲音震耳欲聾，一片天昏地暗后。擎闕睜開眼睛，他發現，地上的盜匪已經全部消失了，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是市政廳本身所施展的幻術嗎。擎闕這才發現。主體被破壞了，它釋放的力量也隨之褪去，“養著強盜的公家地就這么沒了，真是件人間大福音。”
  施法完畢的麥瑟從空中落下，對于擎闕的貿然前進，她有些不高興，說話的語氣也變了：“你怎么如此的冒失？擎闕，這里的瘟疫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這是職業病，”面對質問，擎闕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雖然我不知道你原來世界的職責有多么沉重，但在這里，一個死去了的城市，不一定能見到幾個真正的活人。你若真想探尋，就最好遵照我的計劃來。”
  就在這時，城區發出了巨大的鳴笛聲，人群叫喚的聲音絡繹不絕。麥瑟感知到附近的敵人越來越多：“我們驚動了這里的所有盜賊們，先趕緊走。”
  “是……”
  被一個小姑娘教訓了幾句，擎闕有點難受，不過，最好還是聽從吧。
  倆人在狹窄的居民區內奔走，行進了幾分鐘，麥瑟又聽到了什么，叫擎闕停下腳步。
  地上的溝水散發著淤泥般的惡臭，但在還算透徹的水面中，能看到空中彈跳的影子。擎闕抬起頭，發現在居民樓頂，有幾個女盜賊在飛躍。
  “是飛鏢，快閃！”
  話音剛落，一發直鏢猛地甩到了地上，擎闕趕忙做起防備。那些女盜賊當中，有個身法極敏捷的家伙，其手里的飛刀似乎比鐵鏢還要陰險，“嗖”敵人將手中刀刃甩出，分開成了三瓣刺下來，擎闕一個倒翻閃到墻邊，差點被刺中了。
  “是他們的頭目嗎，”擎闕準備反擊。
  這還不是最險迫的，就在擎闕還沒搞清楚情況的時候，路前的陰暗處跑來了幾條紅皮獵犬，它們個個張著血盆大口，像是剛吃了生肉一般,“好鋒利的爪牙，”擎闕看著這些牲畜馬上撲了過來，他立馬掏出手槍，“砰”一條獵犬被打死在地上。
  剩余的獵犬伏在地上做起架勢，它們發出惡狼一般的嚎叫，似乎要把附近的同伴召集過來。
  “我們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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