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撕碎噩夢(下)
現在這個夢境所發生的悲劇,太過于極端化了。
于地脈崩壞中死掉的活人幻影,每一個都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瘟疫征兆強加的假把戲。
這個怪物說它的權能足以改變夢境的一切,并將小麥瑟所謂的罪孽顯現出來……根本就是大放厥詞!
“不要相信這一切,小姑娘!”
“剛才發生的,根本不出現在你的回憶里,他們都是幻象!”
“這是,強加的罪孽,被放大的罪孽!”
擎闕堅信自己的猜測,這個瘟疫征兆于夢境中作祟的手段,實際上就是制造幻影。讓人陷入誤區。
如果是身體還算健康的麥瑟,以她的精神力,絕不會被這種幻影輕易蠱惑,最多也只會迷失一陣。
而現在,就真的是趁人之危,讓這個卑劣的手段得逞了。
“嗚啊啊!”
小麥瑟無法控制自己,當然,她也沒辦法探究這種事情的真實性。
畢竟曾經遭遇過,這種根植在心中的仇恨,任誰都想要報復,任誰都盼望讓恐懼快點消散。
電流和念動力在天地呼嘯,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強盛了。
“自詡神圣的生物,好好品嘗吧。”
“她只是在抹殺懷有不軌之心的渣滓們,卻被稱作罪孽。”
“如果反抗都是罪孽的話,那貪婪的你們又算什么呢?”
“這可是在她生命中,真實發生過的。”
瘟疫征兆如同主宰世間的天神一般,在高空中質問著擎闕。
它享受般的望著這副景象,即使是由大量幻影促成的混亂,它也覺得是場不可缺席的盛宴。
“始作俑者,你沒資格給她定義!”
擎闕頓時震怒不已。
這一刻,他的勇猛發揮到了極致,在撲面而來的崩流威脅下,踏著碎石突了上去。
利用自己靈活的身手,擎闕很快就沖到了高空,在踏出最后一塊碎石的時候,他凌空一躍,用手將蕩天擲了出去。
這毫無顧忌,竭盡全力的一投,正是為了做到一擊必殺。
將全部身姿籠罩在天上的瘟疫征兆,其脆弱的部位也被無限放大,被攻擊命中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迎著丑陋的頭骨作出斬首行動,勢在必得……
“唰”
“怎么可能?!”
就在擎闕以為得手的時候。那昏暗的天空,突然又變化了一副模樣。
這回展現在破敗者眼前的,是一道巨大的缺口,如同接通宇宙的空間裂隙般,將投來的任何物體徹底吸收。
蕩天被帶了進去,不見蹤影,擎闕大驚失色,回頭看時,那惡魔的影子將他的身體控制住了。
“我就是這個夢境的主宰,你不信嗎?”
“在這個領域下,我所制造的幻影都能變成真實,你不會理解不了吧。”
瘟疫征兆扼住擎闕的四肢,將他往空中送去。
在裂隙強大的吸引力下,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扯過去了。
與之擁有相似結局的,還有被崩裂的大地。這個世界仿佛要徹底坍塌了一般。
“這就是……毀滅的結局。”
留在底下深淵的小麥瑟凝視著天空,凝視著被瘟疫征兆扭曲的世界,她的雙眸透射出一種迷茫的光影。
而就在這時,鎖在她身上的紅色鎖鏈,似乎出現了斷裂的狀況。
“這……”
逐漸走向混沌的世界,也發生了另外一種異變,仿佛要將顛倒的天地復位一般。
“唔……”
“是誰在干擾我的力量?!”
瘟疫征兆感受到一種難言的痛苦,它的軀體突然扭曲,隨后不停地掙扎。
這一刻,擎闕也擺脫了控制,他的反應迅速,踏著漂浮的碎片往下奔。
“突然的變化,是怎么回事?”
“難道說,伊甸?!”
(現實世界的情景)
因擎闕成功闖入麥瑟的夢境,伊甸感覺自己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瘟疫征兆對他實施的侵害愈發減弱,證明擎先生正在里面分散其注意力。
就在剛剛,伊甸探察麥瑟的情緒變化,發現自己的姐姐從原本的迷茫,驚恐,霎時間化作了更極端的憤恨,狂怒,這離崩潰已經不遠了。
“這個怪物干擾我,我無法有效施展能力。”
“但現在它分神了,我有把握讓麥瑟姐姐的情緒穩定下來。”
“擎先生,您一定要撐住……我會做出有用的幫助的。”
(回到夢境)
“唔唔……卑微的生靈們。”
“不要以為多了幾只礙事的蟲子,我就控制不了這個女孩的心智。”
體態扭曲的瘟疫征兆從空中墜落,但很快就恢復了原形。
由于剛才施法的中斷,夢境所異變的一切皆化作了虛無,崩潰的大地回歸平常,撕裂的天空也重新被填補上了。
這應該是麥瑟原本的夢境。擎闕回到了地面,發現之前留下的殘垣斷壁也消失不見了,所見的就只是一座荒原而已。
“看來就是一個平常無比的夢,但卻被這個混蛋破壞了。”
擎闕看向自己,發現蕩天還握在手上,而瘟疫征兆的身影則留在半空,變得渺小無比。
它對小麥瑟的控制中斷了,究其原因,一定是伊甸在夢境外面提供了幫助,這個孩子的能力是可以做到這點的。
“咯咯咯……”
瘟疫征兆在邪笑。
看來這突如其來的干擾,并不會讓它喪失力量。
“這個女人的滅亡……是注定的。”
一股讓人窒息的邪風席卷了過來。
這是在疫區出現過的邪風,擎闕下意識的想要躲避,但他轉過身,發現小麥瑟正在躲在后面。
這個小女孩的情緒恢復了,但還是處于惶恐的狀態。
“不行!”
擎闕急忙往后奔,將小麥瑟一把攬到懷里,用身體抵擋邪風的侵蝕。
劇烈且殘忍的沖壓下,他的皮膚很快發生了潰爛,無數的毒瘤種在其上。
不過神奇的是,擎闕并沒有感到任何的痛覺,平靜的意識依舊保持。
“……我闖入了這里,也算是夢境第一部分,所以不會感到痛。”
話雖如此,自己的身體要是被抹除了,也算是“死亡”了。
“……身體摧殘到如此地步,應該感到恐懼的。”
瘟疫征兆有點低估這個卑微的生靈了,它沒想到,對方竟這么的不怕死。
“那就……讓你更加后悔吧!”
邪風很快散布至四周,它們從四面八方襲來,由瘟疫征兆的意志來散播。
講道理,伊甸正在外面加以干涉,但這個怪物還能靈活動用如此恐怖的能量,說明……
“我本身還是瘟疫根源的造物,散播疾病是我真正的手段。”
“你們,破解不了的!”
邪氣透過擎闕的身體,擊打在小麥瑟的防護罩上。
每一下惡意的敲打,對這小生靈而言都是不可忍受的恐懼,她很害怕,在昏暗的天地里找不到任何的歸宿,她不知該怎么辦了。
“……大叔。”
“唔?”
被腐蝕了半邊身體的擎闕仍抱著小麥瑟,盡量讓她不受過多侵害。
“為什么你要保護我,我明明有毀滅你的力量。”
“為什么你不逃走,要陪著我一同死去?”
“死去了,或永遠待在這個我不喜歡的世界,很多的人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為什么……”
小麥瑟的雙眼變得迷離。
解脫了控制,她的真實想法流露了出來,雖然心存怨恨,但本質上卻是個善良的孩子。
至少她懂得,在荊棘遍布的叢林里,仍有肯幫助她的人存在……
這是正常生靈該有的意志,也是可以分辨夢境與真實的關鍵。
“還是那句話……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與朋友之間,是相互幫助,且永不背離的。”
擎闕的手臂沾染了青光,在夢境中沒有任何知覺的他,這一刻忽然感受到了些許溫暖。
當然,他要讓對方也能感受到溫暖。
“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或者留在這里的。”
“因為,你的朋友們都在等著你,等著你回去……帶領他們走向美好的生活。”
簡單的言語激勵,讓小麥瑟重新看到了希望。
可是,這種希望只是暫時的,她已經被瘟疫征兆折磨了太久,憑自己根本無法奪走出夢境的陰霾。
怪物散播的恐懼還在繼續,望著連念力都無法破解的邪氣,她不知該如何回應。
“像我這樣怪異的生靈,還能值得去救的希望嗎?”
“我會用行動告訴你,不要放棄生的希望。”
恍惚間,瘟疫征兆的身影靠近了過來。
它依舊是如此的陰魂不散,在邪風完全吹盡的同時,甩出魔爪朝倆人殺了過來。
“我要讓這卑微的生命體徹底覆滅!”
小麥瑟的防護罩根本抵不住這一下,而以及被摧殘得不成模樣的擎闕,拖著蕩天迎了過去。
身體朽爛崩潰,這用來招架的刀根本使不上任何的氣力,僅一照面就被魔爪擊破,自己的胸膛也被貫穿。
“噗!”
“大叔!”
小麥瑟親眼看著擎闕被這恐怖的力量重創,這一刻,她的內心受到了震撼。
早早現出原形的瘟疫征兆也沒這么好受,釋放邪氣的時候,它就一直被外界那個男孩的心靈力量干擾著。無法制造幻影來施加更多的壓力。
遠離瘟疫根源之后,它的本體力量也有限,倘若不速戰速決干掉這個煩人的螻蟻,自己遲早要被內外兩種壓力干涉至死。
“憑你現在的狀態,根本扛不住的。”
“在夢境中死去的下場不是你這個卑微的生靈能夠承受的。為了挽救一個必死之人的生命而犧牲自己,這樣只能被稱作愚蠢,也無法阻礙毀滅的到來!”
“你……也不過是毀滅的祭品罷了。”
瘟疫征兆瘋狂摧殘著擎闕的身軀,讓他能更快的抹除于夢境中。
然而感受不到任然痛楚的擎闕,全然沒有半點退縮的姿態,架著武器進行反搏。
“哼!”
“你這個巧取豪奪的侵略者,才是真正的罪孽!”
“肆意剝奪無辜生靈的生命,還妄想侵占他們的靈魂,我以破敗者的名義,誓要將你屠戮殆盡!”
擎闕用四分五裂的殘臂扼住怪物的脖頸,將其抵在了原地。
刀刃在瘟疫征兆的魂軀上蹭出了火花,熾熱的光點來回激蕩,讓這個瘟疫的走狗感受到深刻的痛楚。
“激發你的力量,將這本屬于你的夢境……變成你想要的世界。”
擎闕側過臉,望了小麥瑟一眼。
這是真誠的眼神,以拼死守護為代價促成的,渴求受困者挽回希望。
“在災難的囚禁和恐嚇下,仍不要放棄希望。”
“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能夠存留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是有意義的。”
“現在救你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夢境外面的其他朋友……包括你自己!”
“從起始到今朝,你都不是一個人,我們會一起從這個所謂一望無際的噩夢中解脫出來的。”
“麥瑟,鼓起勇氣!”
擎闕的軀干即將被撕成粉末。
氣急敗壞的瘟疫征兆,想要制造幻影以破壞夢境的平靜,然而剛一施法的瞬間,從外界傳來的能量震波再次中斷了它。
“唔……卑微的……”
“永遠閉上你的嘴,渣滓!”
堅守到最后一刻,血肉分離之時,擎闕已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這血淋淋的,無畏獻身的一幕,讓小麥瑟深刻的看在眼里。
“我還有……其他的朋友……等著我回來?!”
“他們跟大叔您一樣,愿意在最危險的時候守護我,陪伴我……”
小麥瑟閉上雙眼,下一刻,一團強悍的青光從她身上噴涌而出。
“那么我也要守護你們,以大家的意愿在這個世界留存。”
“擁有毀滅的力量不是詛咒,不是厄運,而是為了守護……對我而言重要的……”
“朋友!”
麥瑟睜開雙眼,這一刻,困厄在陰影中的光向天地擴散。
沾染腐臭紅光的魔雷元素,也在這一刻得到凈化,陰郁的蒼穹再次傾覆,世間萬物被超然純正的能量依附。所有夢境的個體,皆被夢境主人的自我意愿干涉著。
當然,這也包括擎闕。
“唔……”
“熾熱的能量?!”
本該離消亡不遠的擎闕,在青光溫和的沐浴下,肉體得到了重塑。
不僅如此,一團同樣純凈的熾焰在蕩天的刀刃上燃起,隨后與青光共存于破敗者的皮肉之間。
毫無疑問,這是戈焰。
外界的力量在夢境的發揮有限,但因為存在于麥瑟的記憶中,能夠以主人之名喚醒。
此時的她,不再是困頓與過往痛苦的小姑娘,而是擁有現實意志的強大異能者。
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即是強大。
“周圍的風景,又有了突然的變化。”
“小姑娘……不對。”
擎闕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識轉過頭,這一瞬間,他的欣喜流露于表。
“……老巫婆!”
“擎闕,請和我一同斬殺這個夢魘吧!”
仿佛經歷了漫長風雨一般,重新占據夢境主導權的麥瑟,恢復了原來的面貌。
在這個區域下,她所掌控的權能無窮無盡,足以改變其中的任何事物。
“在所不辭!”
兩股力量在擎闕的身上翻涌,讓他擁有直上云霄的氣勢。
在這道氣勢下,已是強弩之末的瘟疫征兆,顯現出了畏懼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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