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雙魚畫家(十七)
戴著墨鏡口罩帽子的人鬼鬼祟祟的進了白茶家的花店,正在桌子旁坐著插花的白茶慢悠悠的將手上的洋桔梗插進玻璃花瓶內,插好手上的花后她才招呼道,
“先生,可以隨便看看,想要包什么花可以叫我。”
她說了一聲,也不湊到一看就怕人認出來的顧客面前討嫌,拿起藍刺芹嘗試搭配洋桔梗。
成果完成,她滿意的點點頭,將插好的花瓶放到桌上一角,又開始研究起其他鮮花的其他搭配起來。
“小白,不認識我了嗎?”
蒙的嚴嚴實實的人含著笑意的聲音傳出,語氣熟稔。
白茶的手頓住,抬頭看了一眼,不確定道,“狗蛋?”
嚴星宇咬牙,一把扯下口罩墨鏡,露出俊逸張揚的臉,方才的溫柔感瞬間消散,暴躁的跳腳,“白狗子,都說了不要叫我小名啊!!!”
……
飛機落地,舒家其中司機之一開車來接舒承顏,舒承顏帶著黑色口罩,疲憊的坐在后座歇息。
或許是太累了,他迷糊的閉上雙眼,戴著黑色口罩有些悶,他將口罩扯下,昏昏沉沉的做起夢來。
世界一片黑白,一條條黑色線條從他眼前飛過,他伸手去抓,那些線條又靈活的從他手中溜走。
他抬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也成了黑白線條,他仿佛成為了二維平面上的線條人。
他追著飛走的線條大步的跑,那線條卻突然組成了人的形狀停在原地,及肩散著的發,鳳眼,勾起的唇角,淺淡的眉眼……
那分明是……
“白茶……”
他叫出聲,手下意識去抓白茶的手,線條構成的白茶卻突然像是從二維來到了三維,從平面走到了空間,變得立體起來。
黑白世界里,她像是被畫家捧在手心里,從二維世界里撈出,成了三維世界里的人,被一點點珍視的上著斑斕的顏色,與他格格不入起來。
她的手有了根骨,修長白皙,而他強握著那雙立體起來的手。
他的手卻是黑色凌亂的線條,黑色線條凌亂驚懼的緊握住那白皙滑嫩的手上,二維與三維碰撞,凌亂的黑色線條像是小朋友惡意給那雙手畫上的涂鴉。
白茶笑的明媚開朗,手將他凌亂線條構成的手指一根一根用橡皮擦掉,笑的天真殘忍,“舒老師,你是二次元人我是三次元人,我們不合適。”
“不,茶茶……”
他驚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
司機小心的問,“小少爺,你沒事吧?”
舒承顏醒來才發現那是一場夢,他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恍惚說,“沒事。”
只是做了一場荒唐的,甚至不知道算不算噩夢的夢罷了。
舌釘抵住上顎,些微刺痛感讓他清醒,他微微抬腕,看自己那雙手。
外形很漂亮的一雙手,纖細修長白皙,不是一堆凌亂的黑色線條,也沒被人冷漠無情的擦掉……
舒承顏回到家時,天邊隱隱泛著黑色,路燈盞盞亮起,舒承顏輸入了密碼打開門。
舒家知道他要回來的消息,都還沒吃晚飯,等他一起吃,舒母坐在客廳里吃水果,舒父和舒兄坐在沙發上聊天。
“回來了?”
“嗯。”舒承顏換著鞋,聲音帶著幾分疲色。
他們一起吃過飯,舒承顏就去休息了。
舒承顏在家待了幾天,他一如往常旅游后偶爾著家一樣,懶散的仿佛有睡不完的覺,偶爾爬起來也只是將自己鎖在畫室里,不吃不喝的畫畫。
過了幾天,舒母正撞見從畫室里出來的舒承顏,他一身顏料,眼下帶著些微青色。
舒母伸出手戳他,“差點給忘了,說的給媽媽畫的郁金香呢?”
舒承顏倚靠在畫室的門上,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懶散,嘴里叼著根未點燃的煙,他手里把玩著打火機,也并不點煙,頭發凌亂,一身顏料,整個人頹廢陰郁。
“在畫室里,我給你拿吧。”
“我可以進嗎?”
舒母有些好奇他又畫了什么著作,他最近在畫室里待的時間可不短啊。
“當然可以。”
沒什么見不得人的,舒承顏提步向里走。
即使舒兄和舒承顏大了,都有自己私下的房子,也總會在舒家的主宅里住,他們父母不會干涉他們太多,即使舒承顏三年才在家待一兩天,他偌大的畫室也始終為他留著,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也都從未進過。
舒母和他一起走進了畫室。
她從前也是進過幾回的,靠近門的作品都是從前舒承顏畫的,她都見過。
然而,越向里走,舒母越發現了許多新作。
而那些畫作中統一出現了一個女生……
那女生很漂亮,笑著的、端坐著的、逗著貓的、躺在秋千上睡覺的、和自家兒子糾纏接吻的大大小小的畫像掛在墻上……
舒母甚至能看到有幅他們接吻的畫作中,自家小兒子和那漂亮女生接吻時摟緊她腰的手,裸露出在外的一點粉色的舌……
舒承顏將一幅純郁金香花的風景畫給舒母,“媽,喏,這幅。”
舒母卻目瞪口呆的停留在那幅最大的兩人躺著疊在一起相擁接吻的畫下。
舒承顏顯然是一名當之無愧的天才畫家,那幅畫因裸露在外的一截舌、兩人臉上動情的神色、有些凌亂的衣服而帶著些許色氣艷麗,卻并不顯得露骨低俗。
兩人眉眼間的情意流轉,氛圍唯美卻又帶著色氣浪漫。
但畫的背景卻是亂七八糟凌亂的線條,線條將兩人包圍,而舒承顏的脖頸處同樣爬滿了線條,仿佛他即將被這些線條吞噬,又仿佛這些線條只是創作者惡劣的隨筆破壞。
舒母震驚,“兒子,你這是談對象了?”
不怪舒母震驚,舒承顏這些年來雖然看起來浪漫多情,哪怕是個不認識的女生都能說兩句,卻從來沒有和任何人發展下去的意思,向來是別人不聯系他他就不聯系別人,但只要別人同他說話,只要不是明確表達心意的,他也都會看心情禮貌回兩句。
舒母一度問過舒承顏,‘你不知道她們喜歡你嗎?’
舒承顏那時說,‘知道啊’。
‘你喜歡他們?’
‘不喜歡啊’。
‘那你還同她們聊?’
‘她們找我的啊,又沒直說,媽媽,我講禮貌,回她們一句嘛。’
……
從那時起,舒母覺得舒承顏比舒兄還讓她發愁些,哪怕舒兄女人緣差些,好歹也談過兩段戀愛,而舒承顏滿世界亂跑,看起來溫柔又多情,不缺女人追著捧著,卻一直單著。
舒承顏懶懶的坐在高凳上,似是不在意的回答舒母的話,“分了。”
剛得知了好消息又得知了壞消息的舒母笑容僵在嘴角,“你什么時候談的?這次去郁金香采景的時候?”
舒承顏點了下頭。
舒母又狐疑的問,“你該不會才談了幾天,我催你回來你就分了吧?”
一提到這個話題,舒承顏方才懶散不在意的臉黑了,咬著未點燃的煙不說話。
一看到他這個態度,舒母震驚說,“該不會你是被甩那個吧?”
舒承顏臉又黑了一個度。
舒母強忍住樂呵呵的笑,努力嚴肅臉,“兒子快和媽說說,讓媽嘲、幫你分析分析。”
舒承顏磨牙,“我親愛的媽媽,你想說的是嘲笑嘲笑我吧?”
舒母狡辯,“哪有,說說唄,老媽幫你分析分析。”
舒承顏也實在想知道白茶的心理,傾頹的說,“不到十六天。”
“啊?”
“實際上我和白茶只談了十五天零八個小時……”
舒承顏將他和白茶的一切都緩緩講了出來。
末了,他忍不住煩躁的又帶著些幽怨的問,“她為什么同我分手啊……”
舒母聽完摩挲下巴,恍然大悟狀。
舒承顏看向她,她說道,“哦~原來舌釘是因為茶茶打的啊……”
“媽……”
舒母笑了笑,“不開玩笑了,兒子覺得茶茶為什么同你提分手?”
“她不在乎我,不喜歡我。”
舒承顏平靜的說。
舒母并沒有反駁,“你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嗎?甚至是因為這才玩笑高調的提出喜歡,也可能有幾分心動,貪圖人小姑娘外貌,三分愛演出九分。
仗著自己的好樣貌和好條件想同人扮演一個浪漫的過家家,又想在以后干凈利落抽身。
但沒想到報應來了,你不幸沉浸其中,還過分的要求人家小姑娘也沉浸其中,回饋你同樣情感。”
舒承顏的手緊了緊,舒母很了解自家兒子,殘忍又清晰的拋開他惡劣不負責任的想法和心思。
舒母嘆了口氣,叫起他的小名,“二二,我知道你有時候內心遠不如你表現出來的那般感情充沛,你甚至覺得情感是牽絆住你的風箏線。
但二二,真正的灑脫是直面內心渴求,勇敢追求,而不懼失敗的苦果。
真正的自由不是斬斷情感的約束,而是斬斷內心追求情感的怯弱。”
舒承顏的臉垂著,被過長的發落下的陰影遮住了半張臉,過了好半晌,他才說,
“媽,別叫我小名……”
因為他在家里老二,舒母就起了二二這個小名,舒承顏抗議多年,舒母遺憾的改了過來,今天又復發了。
二二什么的,顯得真二啊……
以后可不能讓白茶知道……
(https://www.dzxsw.cc/book/19173880/3636604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