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原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了一起。

他與公主之前說好，他想辦法除掉衛挽，最次也要與她和離，然后參加公主選婿，公主利用皇上給她的權利，將他納進府中。

可天不從人愿，東窗事發后他差點被皇上杖殺，在皇上的震怒下,他根本沒機會得到公主。

情勢已走到這一步，他無能為力。

看著滿臉不屑的楚佑南，楚天原沉聲道：“去看公主如何選婿，是被迫還是自愿。”

衛挽已經不要他了，他沒辦法接受公主主動將他拋在腦后。

如果她是被迫，那也就罷了。

楚佑南看著大哥的狼狽樣，想起他曾經的無限風光與趾高氣昂，哼了一聲道：“我去的話，會有好處嗎？”

楚天原暗暗磨牙，“從我抽屜里拿五十兩銀子。”

“哎呀，我們是親兄弟，談銀子多傷感情啊！”楚佑南得了便宜還賣乖，邊說邊打開楚天原指定的抽屜，順手多拿了十兩。

他的零花與大嫂救濟的銀子全折進了賭坊，必須找個機會贏回來。

六十兩，勉強也算翻盤的本錢。

“大哥你放心吧，明日我一定去。”

“讓紅袖與你一道。”

楚天原身邊只有兩名小廝，周明自殺，阿宏要留在身邊隨時差遣，而楚佑南身邊只有一個老嬤嬤，畢竟去公主府，帶個體面的下人好看些，紅袖算是比較懂事且信得過的。

“沒問題的大哥！”

楚佑南竊喜，利索地揣起銀票走人。

才出房門，一沒留神便撞上了一個小團子。

“哎喲！”

司空悠悠被楚佑南撞翻，手上的小冊子掉了下來。

小身子將要倒地時衛挽及時出手，托住他細嫩的腰。

楚佑南心里癢癢，只想立刻去賭坊大發神威，連面前的大嫂與侄兒也顧不上理了。

但下一刻，卻被地上的小冊子吸引了目光。

小冊鑲著金邊，月光下灼灼生輝。

“大嫂我有事先走了！”

楚佑南看得眼睛發直，揀起小冊后說頭也不抬地離開。

“等一下。”

衛挽叫住他，垂眸道：“父親這些日子抑郁寡歡，今晚難得心情不錯，方才還將恬兒接了過去，天原在養傷身子不便，不如你代他去梧桐院陪陪父親。”

楚佑南急著去玩，哪有這閑心，“我沒空啊。”

衛挽看一眼他摟著小冊的手，看破不說破。

“天晚了，我這做兒媳的不便留在梧桐院，父親難得心情好，你全當代我與天原陪他一晚。明日我會給你二百兩銀子，當作辛苦費。”

最近楚佑南手背，可以說見錢眼開。

陪一晚能得二百兩，他當然求之不得，“大嫂你太客氣了，我馬上去梧桐院。”

衛挽指了指小冊：“這東西是我的，你確定要拿走嗎？”

楚佑南捂緊小冊，不知廉恥地笑了：“一個小冊子而已，大嫂也要跟我一個小的計較嘛？”

衛挽陳述利害，“冊子里的詩文都是大有乾坤的，小了說關乎一個人的命運，往大了說，事關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別看這小小詩文，京中絕大多數紈绔讀都沒讀過。”

“那幫不學無術的東西……”楚佑南暗罵一聲，為了得到小冊他嬉皮笑臉道：“大嫂你放心，我保管給它背得滾瓜爛熟！”

衛挽不置可否，催道：“去陪父親吧。”

“好嘞！”

目前楚佑南離開，衛挽眼中的神色逐漸暗沉。

她忘不了楚家意圖養廢承安的惡意，更忘不了楚天原企圖讓衛家萬劫不復的憤怒。

他們可以踩她辱她利用她，但若想動她的孩子，動衛家，那便罪無可恕！

司空悠悠扯扯她的衣袖，露出八顆奶牙，“親親娘親，你在想什么呢？”

衛挽一低頭，心都融化了。

“沒事，今晚妹妹不在，娘親可以單獨陪大寶寶了。”

司空悠悠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眶在發熱。

他是一個有娘親的寶寶了。

他終于能跟娘親獨處，可以享受娘親對他一個人的愛了。

以前他夢都不敢這么做。

今晚他肯定會失眠吧，這樣美好的夜晚，他怎么舍得一覺睡過去。

小家伙癡癡地看著娘親，重重點頭：“嗯呢！”

為了那兩百兩銀子，楚佑南勉為其難留在梧桐院侍候二老。

倒不是大嫂說的那樣，二老睡不著，不過是因為在操心大哥的前程罷了！

聽著外間父母的嘮叨，他無聊地找了把鉗子，拔小冊上的金飾。

想起大嫂說過的話，他打開小冊。

里面共有十五篇詩文，僅有兩篇涉及策論的算高深些，剩下的，哪怕衛承安這個四歲小孩兒也接觸過。

這便是大嫂說的，京中大部分紈绔都沒學過的東西？

怎么就關乎家族命運了？

反正亢奮地沒法睡，索性逐字逐句看了起來。

*

一晚好夢，司空悠悠睜眼時衛挽正側躺在他身邊，眼里帶著笑。

“睡醒了？”

司空悠悠咧起小嘴，送她一個奶乎乎的笑，“娘親，你要陪我一起睡到日上三竿嗎？”

反正他很樂意！

衛挽示意他看自己的手，失笑道：“你一直拉著我，生怕我跑了，我想起也起不來啊。”

“嘿嘿，對不起哦娘親！”

司空悠悠松開她的手，一骨碌從床上翻下來，小矮礅似爬上梳妝臺，拿了一只角梳，招呼娘親坐下，然后自己搬了把小椅爬上去，為娘親梳頭。

大眼睛機靈地轉了轉，“娘親，公主今天招婿了，你要去看看嗎？”

他想了半夜，感覺爹爹應該會去公主府。

因為娘親說過，參與公主招婿的多是世家子弟，公侯子爵這種勛貴家的公子，還有其他朝中新貴、大臣之子，會有不少子弟參加。

這種事一般不會落下司空家。

爹爹應該也要過去。

萬一爹爹被公主相走了，誰來娶漂亮娘親？

衛挽看著銅鏡中的小孩笑道：“那件事與我無關，我去做什么？”

司空悠悠絞盡腦汁，“公主是娘親的好姐妹呀，好姐妹招婿，你不去不合適吧？”

明面上她確實是頤春的所謂姐妹，她去公主府也并無不可，說一聲便好。

但她一則沒必要，二來也不想再次成為別人再添談資，再生事端。

“這熱鬧還是不湊的好。”

話剛落音，采薇匆匆進門來報：“小姐，公主府送來請帖，請您參加今日大宴。”

聽完衛挽眸光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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