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警局的時候，祝清嘉的酒還沒醒。她裹著羽絨服趴在桌面上，一頭長卷發半遮住通紅的臉。

“嘉嘉，你還好嗎？”聞笙上前抱了抱祝清嘉，仔細檢查了一遍并沒發現外傷，才最終松了一口氣。

明明在火鍋店分開的時候，祝清嘉說約了人，怎么就獨自去了酒吧？

聽聞熟悉的聲音，祝清嘉仰起頭，臉頰紅得如同熟透的蝦子，“笙姐？”

迎面撲來濃烈的酒味。

“是我，你怎會喝得這么醉？”聞笙心疼地摸了摸祝清嘉的臉頰，她的酒量不淺，到底喝了多少才醉成這樣？

女警在一旁提醒，“這位小姐在酒吧喝醉了，一瓶啤酒砸在男客人的后腦勺上，傷得還挺重的。對方嚷著要起訴她蓄意傷人，不同意和解。”

雖然祝清嘉的脾氣火爆，但是從來不會貿然動手打人，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你們看過監控錄像了嗎？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是否都已經了解清楚？”聞笙提出疑問。

女警解釋說，“那位男客人的后腦勺開了瓢，正在醫院驗傷，其他客人都能作證，是這位小姐先動的手。”

先動手不代表就是過錯方，有可能是正當防衛。

“我的訴求是先查酒吧的監控，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正當防衛還是傷人，需要足夠的證據才能下判斷。”聞笙神情嚴肅道。

她以前也去酒吧接過喝得醉醺醺的祝清嘉，她喝醉以后會成為話癆，而不是發酒瘋。

“報警以后，輔警已經第一時間上門看過。那個位置是監控死角位，看不到事發的經過。”女警嚴肅臉。

聞笙想了想，“請問事發地點是大廳還是包間？”

“大廳。”

開酒吧的最怕就是有人鬧事，恨不得把大廳所有角落都裝上高清攝像頭，聞笙才不信會有監控死角位置。祝清嘉還沒酒醒，大概率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問清楚事情的緣由。

祝清嘉突然抬起頭，目光散煥，瞇著眼打量聞笙一番說，“笙——笙姐，是那個男人先對我動手動腳！他還羞辱我——”

“放心，我會替你討回公道。”聞笙輕拍祝清嘉的后背以示安撫。

恰好這個時候，一位中年警察走進來，示意女警出去一下。

半分鐘后女警返回來，態度來了三百六十度的改變。

“你們現在可以走了，外面有一位先生已經幫這位小姐辦理了保釋手續。”

“謝謝。”聞笙夫妻祝清嘉，關切地問道，“還能走路嗎？”

祝清嘉點頭如搗蒜，搖搖晃晃站了起身。

兩人剛走出審問室，聞笙抬頭就看到徐讓初站在門口。他一臉的醬色，上前想要把人給接過去。

結果剛伸手，被祝清嘉一手推開，“滾，別碰我！”

徐讓初的臉更黑了，咬牙切齒罵道，“一個女人在酒吧喝成這樣，還動手打人。祝清嘉，你才被砸了腦子吧？”

一個小時前剛下手術臺，他接到傅硯臨的電話，催促過來警局一趟。

電話里，傅硯臨含糊其辭，只說了句“祝總出大事兒了”。

一路上開得太快，徐讓初連闖了幾個紅綠燈。了解清楚事情的緣由以后，他第一時間給市局的親戚打電話，才把人給弄出來。

結果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見面的第一句話居然讓他滾。

想到這里，徐讓初氣得肺都要炸了。

“你才被砸壞腦子，你全家人都被砸壞腦子！老娘看誰不順眼就砸誰，你最好給你滾遠一點！”祝清嘉的腦袋暈乎乎的，卻不影響她罵人時候的發揮。

聞笙沖徐讓初搖了搖頭，“沒事，我來扶嘉嘉就好。”

可是祝清嘉喝醉了，半邊身體掛在聞笙的身上，挺沉的。

見狀，傅硯臨踹了徐讓初一腳罵道，“趕緊過去扶祝總，別壓到我老婆！”

“讓我來。”徐讓初上前一把拽住祝清嘉的胳膊，彎腰想要來一個公主抱。

結果好死不死，腰閃到了。

徐讓初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光顧著生氣，差點忘了上一臺手術站了足足六個小時。滴水未進，脫掉防護服就趕過來警局撈人。

“徐醫生，你沒事吧？”聞笙細心留意到徐讓初的臉色不太對勁。

徐讓初的臉色轉為蒼白，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實在說不出口“不行”二字。

他也要臉的好不好？

“沒——我沒事！”徐讓初用舌尖頂了一下后牙槽。

傅硯臨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陰陽怪氣說道，“徐醫生，身子這么虛可不行。”

早些日子，徐讓初還在宋毓恩面前感嘆，說傅老狗從良了，已經很久沒糟蹋他們兄弟倆。現在看見他們，終于做回個人。

看來是他多心了。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狗東西也說不出人話。

聞笙瞪了傅硯臨一眼，主動開口，“徐醫生，你做了一天手術也累了吧？我陪你一起扶嘉嘉上車。”

“不用，我自己就能行。”徐讓初咬了咬牙，忍著腰疼給祝清嘉來了一個公主抱。

到了馬路邊上，徐讓初剛把懷中的女人放下來，她突然如箭一般沖到旁邊的垃圾桶旁邊吐了起來。

見狀，聞笙快步上前扶住祝清嘉，一邊掃背一邊說，“吐出來好點了嗎？要不要坐會兒再上車？”

祝清嘉臉色煞白，搖了搖頭又繼續嘔吐。

無奈之下，聞笙回頭對徐讓初說，“徐醫生，能麻煩你幫嘉嘉買瓶水嗎？她看起來有點難受。”

夜色中，徐讓初的臉比北風還要冷，“好，你等我一下！”

“我去開車。”傅硯臨說完朝著馬路對面的車子走過去。

吐了一會兒，祝清嘉總算感覺好了些，一屁股坐在路邊。她小巧的鼻尖被北風吹得紅撲撲的，酒醒了一些，又好像沒有完全醒。

“吐出來以后，感覺好點了嗎？”聞笙從包包里拿了一張餐巾紙，小心幫祝清嘉擦拭唇角。然后，她又從手腕上摘下橡皮筋，替她綁好長發。

她就像照顧小孩一樣，耐心又細致。

祝清嘉愛美，要是明天酒醒了回憶起自己狼狽的樣子，一定會炸毛。

“笙姐——”

祝清嘉一瞬不瞬盯著聞笙看，鼻子莫名一酸。“對不起！”

“沒事了，下回一個人不要喝太多。”聞笙以為祝清嘉喝多了難受，把她抱在懷里安撫。

這個擁抱，讓祝清嘉心里更難受了。壓抑了兩天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終于爆發。

她一頭撞入聞笙的懷里，聲音帶著哭腔，“笙姐，我對不起你！是我搶了你的爸爸和哥哥——是我搶了原本屬于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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