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一分一秒，對于聞笙來說都是煎熬。她的耳邊反反復(fù)復(fù)回響林綏芬說過的話，宛如萬箭穿心。

“傅裕和就是當年撞死你爸的肇事司機。”

“他不過是替人頂罪而已！”

“你跟殺父仇人的兒子在一起，良心不會疼嗎？”

聞笙雙手緊緊捏著杯子，顫抖得厲害，眼眶又澀又燙。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因為林綏芬三言兩語就亂了陣腳。

可是她的心里有兩個小人在作祟，一個人說林綏芬沒必要撒謊，另外一個小人卻說，沒有證據(jù)之下誰的話也不應(yīng)該輕信。

深呼吸，她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要等周聿懷回來，好好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周聿懷是不會騙她的！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門被推開。

周聿懷臉色沉重走進來，看著座位上魂不守舍的女人，心里又酸又疼。他本想把這個真相爛死在肚子里，沒想到林綏芬會突然找過來。

更沒想到，她因為誤會聞笙勾引自己的兒子，從而破口大罵、口無遮攔。

從那一刻開始，周聿懷對聞笙的愧疚更深。在折返回來的路上，他的思想曾進行過劇烈的掙扎，到最后還是決定把所有的真相告訴聞笙。

他很清楚知道，以聞笙的性子絕對不可能當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一旦懷疑的種子埋下，她會不顧一切尋找真相。

腳步停止在辦公桌前，周聿懷艱難開口，“阿笙——”

聞言，聞笙緩緩抬起頭，一雙小鹿眼紅得似兔子。她緩緩從座位上起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薄唇動了動，最后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

“林阿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周聿懷恍惚了一下，心尖像被利器狠狠捅下來，牽連到五臟六腑，“阿笙，你聽我解釋。”

“我只想知道真相！”聞笙的聲音在不知覺間拔高，因為激動，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握成拳。

周聿懷實在不忍心說實話，可是欺騙對于聞笙來說，更折磨。

他深吸了一口氣，默默點頭，“沒錯，當年肇事的司機是傅裕和。那天他喝多了，在回酒店的路上車子失控撞上聞叔叔的車。事后他為了不坐牢，給了一大筆錢那個姓林的司機，讓他頂罪�！�

一句話，成功摧毀聞笙心底的最后一絲防線。她的雙眼噙著淚花，心臟像被劈開了兩半，痛不欲生。

“回國以后，我有很多次機會想要告訴你真相，可是每一次都在猶豫。”

“我擔心你知道真相以后，會接受不了，畢竟傅硯臨——是那個人的兒子�！�

“阿笙，包括之后那三十萬的高利貸，也是我媽偽造聞叔叔的簽名借的。我承認自己的懦弱，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你，才會讓沈觀南暗中照拂�！�

“對不起！”

“我這次回國，就是為了好好補償你。阿笙，求你原諒我！”

周聿懷終于把這些年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說出來，哪怕聞笙恨他，也不希望繼續(xù)隱瞞真相。

他對聞笙，不僅僅只是兄妹之情。

可是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即使這樣，他早就下決心默默守在她的身邊，護她一輩子的周全。

“你們——”

聞笙死死盯著周聿懷，情緒瀕臨崩潰，“所以，你們都知道真相，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周聿懷沒有說話。

他那時候在國外，壓根沒想到悲劇會最終演變成這樣。

“周聿懷，你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為什么？”聞笙仰起頭，努力想要把眼淚憋回去，卻最終像斷線的珠子瘋狂地涌出。

生活真的好大一盆的狗血！

聞笙做夢也沒想到，聞亭書的死居然另外隱情。如果當年傅裕和愿意下車多看一眼，或者撥打電話叫救護車，聞亭書就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身亡。

這些年，她經(jīng)常夢回那個下雪天。看到聞亭書躺在血泊當中，不停地喊救命。

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是她最愛的父親！

“我要去找傅裕和問清楚！”聞笙此刻已經(jīng)無法冷靜下來，瘋了似的往外走。

見狀，周聿懷上前緊緊把聞笙抱住，痛心疾首，“阿笙，證據(jù)都已經(jīng)被傅家的人銷毀。頂罪的那個司機早兩年已經(jīng)病逝，你貿(mào)然找上傅家，他也不會承認自己的罪行！”

先別說傅家的法務(wù)團隊到底有多厲害，就傅裕和的年紀，哪怕搜集到證據(jù)又能拿他怎樣？法官一般會酌情輕判或者減刑，最后也有可能因為身體原因脫罪。

他不想告訴聞笙真相，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擔心她會死磕到底。傅家人，有的是方法對付跟自己作對的人。

“難道我就這樣算了嗎？”

聞笙雙眸猩紅，淚流滿臉，“我爸死得那么冤枉，殺人兇手卻能逍遙法外這么多年。傅家的勢力再大，也大不過法律！只要他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證據(jù)，我要替爸爸找回公道！”

“阿笙，你冷靜點。要是跟傅家硬碰，你有沒有考慮過與傅硯臨的這段關(guān)系會變成怎樣？”周聿懷發(fā)出靈魂的拷問。

他對傅家人有敵意。

但是不妨礙聞笙愛上傅硯臨，甚至已經(jīng)發(fā)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聞笙渾身一顫，惶恐地問道，“傅硯臨是不是也知道真相？”

“我也不確定，但他是那個人的兒子，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周聿懷實話實說。

聞笙的雙眼酸澀得幾乎睜不開，內(nèi)心的煎熬讓她的情緒再一次靠近崩潰的邊緣。

她掰開周聿懷的手，心底里翻江倒海般難受。

難受得想嘔吐。

傅硯臨可是聞笙的枕邊人，他怎么可能欺騙她？

“阿笙，我先送你回家。好好冷靜一個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好嗎？”周聿懷愛莫能助，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安撫聞笙。

在整件事上，他們都是傷害聞笙的劊子手。包括他、林綏芬和傅硯臨，誰都無法置身事外。

聞笙神情恍惚看著桌面上的手機，此刻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她想要見傅硯臨，現(xiàn)在！

恰好這時，手機響起。

屏幕上閃著著傅硯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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