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嬈下意識把腰背挺得筆直，高傲的抬手擦拭掉自己臉上的淚痕。

靳司堯也朝她過來。

兩人隔一人遠(yuǎn)。

站在堆成堆的花圈前面，他磁性的聲音帶著沉穩(wěn)：“阿跡已經(jīng)帶回來了，有妮達(dá)和段奇在看著她。”

“哦。”

秦嬈冷漠的吸了口氣：“我一會兒回去早點兒把孩子帶走，不麻煩你的人幫我照看。”

說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靳司堯忙抬手拉住她，抓住她要走的胳膊：“我不是那個意思。”

阿跡又不是單性繁殖。

是他們一起有的孩子。

可秦嬈沒理他，視線下移看向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好像是在強(qiáng)調(diào)他的行為已經(jīng)過界了。

“……”

靳司堯這才松開，收斂的目光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你有照鏡子好好看過自己的臉嗎？”

她看起來比葉梔好不了多少，蒼白瘦弱，紅腫的眼睛里還泛著血絲，紅眼眶黑眼圈。

當(dāng)年她外婆的葬禮上，秦嬈也是這樣。

滿眼都是紅血絲，拿著刀子要去殺人，抱都抱不住，到現(xiàn)在也是難過了就躲起來，心里撐不住也不會主動說……

“是不是想你外婆了。”

靳司堯往秦嬈面前走的更近了一步，脫口而出的：“我可以抱抱你，秦嬈。”

他的肩膀也可以靠。

總好過她自己消耗。

盡管他自己的臉色也不好，葉澤的突然遭難，對他來說打擊也不小……

“不需要。”

秦嬈回答的很干脆。

她看著地下她跟靳司堯的影子，從影子上看他們好像很親密無間，而實際上的他們卻早不是了……

“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沉默好久后秦嬈才又抬頭看向面前的人，又重復(fù)了一遍：“你結(jié)婚了，靳司堯。”

抱一抱。

靠一靠。

這都不該是發(fā)生在他們身上的行為，之前在酒店因為喝了藥神志不清，那個背德的吻已經(jīng)是過界的行為…

她說罷又轉(zhuǎn)身要走，走的大步流星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我死了你也會為我這么難過嗎？”

“……”

站在花圈前的靳司堯沒忍住問開口，他看著秦嬈那片單薄的背影：“我死都那天，你也會悄悄藏起來為我難過嗎？”

秦嬈下意識的回頭瞪了他一眼！

“你少自戀！”

誰會記他一輩子。

保不齊她老了身邊老奶狗都好幾個，才不會為他這種風(fēng)流一輩子的老渣男頭子掉一滴眼淚。

她沒好氣的：“渣男早死是要放鞭炮的！”

靳司堯低頭笑了。

秦嬈看不清他的表情是苦笑還是真心的，她的眼睛很近視，在很多時候她跟他的距離，都讓她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當(dāng)初沒遇到我就好了。”

靳司堯語氣風(fēng)輕云淡的，聽起來像開玩笑：“你不用難過也不用為我放鞭炮。”

還挺特別的。

初戀在你葬禮上放鞭炮。

秦嬈剜了他一眼，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只靳司堯一個人站在白玉蘭樹底下，站在被花圈簇?fù)淼目臻g，與他那一身肅穆的黑看起來竟分外和諧…

一直到葬禮結(jié)束他們都沒再有過交流。

秦嬈不在人群里找他，視線也不過去。

“回去路上慢點。”

葉梔在門口一一送別親朋好友，走一個人她鞠一下躬，秦嬈也陪在她身邊，直到所有賓客陸陸續(xù)續(xù)走的差不多。

“你家以后全指你了。”

“梔梔啊，你可不能認(rèn)命，你得幫你媽跟你哥撐住了這個家啊…”

“唉，這都是什么事兒。”

最后一波可憐安慰的人也都離開，葉梔鞠著躬在半空彎了很久，很久以后才無力的抬起來。

秦嬈拉著她手。

握的很緊。

負(fù)責(zé)超度亡魂的大師和徒弟們出來時，見到相擁在一起的葉梔秦嬈，將手里沾水的楊柳枝灑在她們身上。

“阿彌陀佛。”

“離苦得樂。”

楊柳枝灑供過神明的水，是消災(zāi)除病的，也有賜福旺盛的生命力的說法……

葉梔跟秦嬈一起看向他。

人在失意總有心靈寄托。

“不要太過難過。”

來超度的是葉爸爸常去的名寺高僧，年級已經(jīng)很大，原本該是超度完就走的，可他卻帶著徒弟為葉梔留了最后的祝福。

愿晝吉祥夜吉祥。

晝夜六時恒吉祥。

“一愿三寶護(hù)念你，二愿護(hù)法擁護(hù)你。”

他帶徒弟在門口祈福。

葉梔雙手合十放在鼻尖，她是真的希望這是真的，真心希望爸爸離苦得樂…

“呵。”

不遠(yuǎn)處的黑車車窗緩緩降下，里面是男人嘲諷的笑，笑意根本不達(dá)眼底。

葬禮辦的還真是體面啊，壞事做盡還想念佛贖罪！真是有夠惡心人的！

一起下地獄吧。

姓葉的。

給他一起下地獄吧！

……

秦嬈再牽著葉梔回去的時候，靈堂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葉梔乏透了跪坐在蒲團(tuán)上。

“葉子。”

“我?guī)湍阆脒^了，公司可以先請靠譜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來幫你打理，我再慢慢教你做生意，手把手的教你，像沈天喬從前帶我一樣帶你。”

秦嬈為葉梔的將來想了好幾天。

把公司完全扔給旁人是不行的，尤其是她家還家業(yè)不小。

“我跟葉澤哥比起來肯定是差遠(yuǎn)了，但我跟你共進(jìn)退！”

“你先守著家業(yè)，保不齊哪一天，葉澤哥他忽然就醒過來了呢！”

“……”

看事情不能太悲觀。

秦嬈哭過后沙啞的聲音一句又一句，讓葉梔帶著她媽一起住到伊人居都打算了出來。

“嬈嬈…”

葉梔忽然就抱住她。

“有你真好。”

要是這幾天沒有秦嬈，她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狀態(tài)，即便有人陪著她也感覺自己像個游魂……

“你對我也好呀。”

秦嬈便也抱著葉梔，手在她的后背一下下安撫的拍著。

“葉媽媽對我也好，葉澤哥對我也好，你們對我都好。”

她在帝都出事總?cè)ト~家，去了多了都感覺像半個娘家。

葉澤還總幫著她們，幫她藏著躲好兄弟，生日宴上給她生完孩子回帝都的體面，她結(jié)婚都是從葉家嫁的，還收了也媽媽給葉梔的好鐲子……

“傻瓜。”

秦嬈摸著葉梔的頭。

兩人一起在靈堂里打氣。

“葉小姐在嗎？”

直到外面找進(jìn)來的男人打破這份寧靜，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快遞盒子：“外面有個男的給我一百塊錢，讓我送進(jìn)來給你的。”

“……”

葉梔從地下起身：“給我的？”

還花了一百塊不進(jìn)來。

她狐疑的拆開看。

那里面竟然是一大盒喜糖，紅艷艷的刺激著她的眼球，每塊的裝紙上都寫著大大的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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