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云伽閉眼以后,  溫懷清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看著云伽緊閉的眼睛，感受到了自己心跳頻率的變化。

        他很想吻她，想抱她,  想跟她做一切親密的事情……

        但最終，溫懷清還是同云伽拉開了點兒距離，他用手碰了碰她的臉頰，語氣恢復如常，“這回怎么樣？”

        “嗯？”云伽睜開眼,  鼻腔發出一聲令自己都聽著臉紅的聲音。

        “達到云老師的要求了嗎？”溫懷清起身坐回去,  還貼心地拉了一把云伽。

        云伽坐起來以后理智慢慢回籠，她努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故意沉了沉嗓子,  “嗯，挺,  挺好的。”

        “就挺好的？”溫懷清似乎不太滿意她對自己“演技”的評價。

        “特別好。”云伽紅著臉，梗著脖子說道，“演技以假亂真。”

        溫懷清扯了扯唇角,  聲音極輕,  “又是這話……”

        “什么？”

        “沒事兒。”溫懷清掀開被子下床,  “你先睡,  我去書房拿個充電器。”

        “哦好。”云伽看見他匆匆離開，想到了什么。

        估計他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云伽就關了燈，也沒準備等他回來再睡。

        誰知道兩分鐘后，房門被推開。

        云伽嚇得蹭地一下就坐起來了，她啪的一下打開燈，語氣有些不可思議,  “你這么快就？？？”

        溫懷清腳步一頓，他站在房門口愣了幾秒鐘才關上門。

        晃了晃手里的充電器，溫懷清戲謔道：“我什么這么快？”

        他真的是去拿充電器的……

        云伽恨不得去掐死剛剛說那話的自己，她勉強維持著表情，“你……你去書房，往返一趟，這么快。”

        天地良心，她剛剛差點兒以為自己非要和他離婚是另有隱情呢。

        溫懷清輕輕挑眉，“是么？”

        “是。”云伽表情真誠。

        絕對不是覺得你外強中干的意思！

        絕對不是！

        --

        周五，云伽和溫懷清收拾東西離開溫家。

        他們在午飯前入住了節目組安排的酒店，但很奇怪的是二人今天的目的地并不相同。

        云伽住的還是上次那個酒店，溫懷清則被安排到了三公里以外的另外一家。

        節目組編導一如既往地不回答任何問題，云伽也沒辦法探知更多關于節目的信息，只能在屋子里躺著等化妝師過來。

        下午兩點，云伽化完了妝。

        她得知宋念初也在這個酒店，就偷偷溜出去找她。

        “你知道把我們分開要干嘛嗎？”云伽坐在宋念初屋子里，后者還在卷頭發。

        “不知道，估計是考驗默契什么的，比如把你藏在一個地方，然后讓溫老師去找？”

        宋念初這次看上去疲憊很多，黑眼圈比上次重多了。

        “這幾天沒休息好？”云伽問她。

        “還行，不錄的時候省著點兒精力，整天都保持著微笑太累了。”宋念初耷拉著眼皮子，“我這叫省電模式。”

        云伽點點頭，也學著她耷拉著眼皮靠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就想進入“充電模式”了。

        “云伽，你知道溫老師新電影拍哪個嗎？”宋念初突然扭過頭問她。

        云伽覺癮一下子被她驚走了，“新電影？不知道啊。”

        溫懷清這幾天沒跟她提過新電影的事情，上次只說還沒決定。

        “哦，我聽說陳景明和吳昊的新電影近期都要開機，兩個人都想找他。”

        宋念初的經紀公司是結婚后李景安幫忙牽的線，是業內數一數二的電影發行方，所以消息要比云伽更靈通些。

        “他沒說。”云伽聽吳昊的名字耳熟，上網一搜才想起來是誰。

        “吳導終于要拍新電影了？”他上部電影還是八年前拍的，這八年聽說都在磨劇本，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對啊，最近在面試配角了。”宋念初也報名試鏡了，吳昊的電影哪怕是一個小配角也有一大堆成了名的演員搶破頭去。

        “我聽說男主他屬意溫老師，但如果溫老師接了的話，你倆是不是要提前離開節目啊？”

        “還能提前離開嗎？”云伽記得喻蔓跟她說過，沒有意外的話是不可以提前退出節目的，違約金很高。

        “提前抉擇，之前王興業說有兩次機會。”宋念初隨口道。

        “但不知道你倆簽的合同是幾期，我反正是簽了全程的，你們要是只簽了兩期，應該可以不續。”

        她頭發卷完了，造型師收拾東西出了門。

        屋里剩了她們二人，云伽見她提到合同的時候情緒不高，試探地問道：“你不想錄了嗎？”

        “一直不想來。”宋念初苦笑了一聲，起身坐到云伽旁邊的沙發上，“天天做戲太累了，比正兒八經拍戲還累。”

        云伽點點頭，也沒再追問。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護膚心得，節目組的人就來敲門通知下樓錄制了。

        二人在電梯間遇到了馮謠，她今日一席黑裙，頭發也剪短了，是齊下巴的一刀切。

        “我的天……”云伽湊近去看，發現馮謠的妝容較于之前更張揚，完全變了風格。

        “謠謠姐，你這是？”

        “恢復工作了，剛參加完音樂節。”馮謠笑了笑，問她，“好看嗎？”

        云伽激動地挽著她的胳膊，“好看啊，好看死了！”

        一旁的宋念初看見她如今自信的模樣，不自覺想起了大學時候聽她歌的那段記憶。

        “感覺又回到了以前看你們現場的時候，賢妻良母的打扮不適合你，這樣才最好看。”

        馮謠從前就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因為結婚穿著打扮才都變了，變得溫柔嫻靜，變成了邱之遠喜歡的風格。

        如今既然決定找回曾經的自己，那么一切都要以取悅自己為主。

        三人到了樓下的大堂，節目組已經準備就緒了。

        “好，準備開機。”

        網友們陸陸續續地進入直播間，發現今日只有三個女嘉賓在，都很疑惑。

        [什么情況？男嘉賓呢？]

        [這期分開拍嗎？六個直播間？？？我哪兒找六個設備去看。]

        [哇，馮謠換風格了嗎？好颯我的天，小云初初也好美，漂亮姐姐鯊我嗚嗚。]

        [其實就她們三個拍也挺好的哈哈哈，臭男人一邊兒去。]

        “歡迎大家來到《愛人抉擇》第二期的錄制，顯而易見，今天的規則有些不同。錄制之前想先問問大家，還記得跟伴侶的第一次約會的場景嗎？注意是正式約會，確定關系后或者確定關系當天，有正式邀請的那種。”

        “從年紀最小的云伽先來吧。”

        “記得。”云伽這次很篤定，“有一天劇組收工早，我們約在了在片場旁邊的一個沒什么人的餐吧。”

        這事兒上次云伽和姚楊正好聊到過，她記得可清楚了，姚楊還說那家菜難吃。

        [說實話，我看見小云這么自信的樣子我覺得要打臉。]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家先別擔心啊，萬一他們之前對過答案呢？]

        [王興業絕不可能讓他們對答案的，只有去的地方不一樣才會有效果啊，都去了一樣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姐妹們，隔壁男嘉賓直播間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但順序不同，是李景安在回答。]

        [我去隔壁蹲蹲溫懷清怎么說。]

        “接下來，六位嘉賓分別趕往第一次約會的場地，若是雙方的地點一致，則會獲得我們第三期錄制的巨大先手優勢。”

        “從現在開始，節目組會暫時保管你們的手機，到達目的地之前不可以跟伴侶聯系，不可以觀看彈幕，也不可以場外求助。”

        “好，各位可以帶著跟拍pd上車了。”

        王興業說完后看了一眼手機，然后果斷跟著云伽后面走。

        三位女嘉賓各自上車，云伽剛坐到車里，就看見王興業上來了。

        “您跟著我啊？”云伽問。

        “對。”王興業怕她起疑，解釋道，“我比較了解你們的情況。”

        云伽點點頭，確實，王興業是節目組里少數幾個知道她記憶出問題的人。

        她沒再說什么，只是在司機問她地點的時候借了手機用。

        “我記不清餐廳名字，就在這個大廈旁邊。”她在地圖上搜了大廈名字，然后給司機師傅看了一眼。

        “行，到那兒再說，出發吧師傅。”王興業系上安全帶。

        云伽不能看彈幕，王興業可忍不住，自己偷摸掏出手機看起來。

        [雖然沒有拍到各自的目的地在哪兒，但清云肯定是唯一一對兒碰不上的。]

        盡管節目是直播的形式，但該有的懸念還是要留。嘉賓們沒有口述目的地，而是直接在地圖上搜索的方式。

        但云伽和溫懷清講的故事完全不同，顯而易見不是同一天發生的事情。

        [一個說餐吧，一個說火鍋店。一個說是收工后，一個說劇組休假。我已經不指望他們能碰面了，我現在唯一好奇的就是他們到底誰記錯了。]

        [小云真的好可愛，王導跟著她她居然還沒反應過來為什么哈哈哈。]

        [王導那個理由真的爛爆了，比較了解情況是什么鬼？云伽居然信了，她怎么傻乎乎的，到底怎么在娛樂圈混三年的。]

        [我賭溫懷清記錯了，因為他很遲疑，感覺是不確定答案的樣子，反觀小云則一臉篤定。]

        王興業看見這條的時候差點兒沒把中午飯笑噴出來，網友不知道溫懷清為什么遲疑，可他再清楚不過其中緣由。

        溫懷清知道云伽失憶，他能不遲疑嗎？

        他估計想著這個任務必輸無疑，因為云伽根本不可能記得。

        就在這時，王興業收到了溫懷清跟拍pd的信息，他也是云伽失憶的知情人。

        溫懷清跟拍：[王導，溫老師這邊有點擔心云伽。]

        王興業：[沒事，我看著呢。]

        王興業：[一定保密。]

        王興業見云伽毫不擔心，猜到她應該是從哪兒聽岔了故事，所以才如此自信。

        半個小時后，云伽到達了目的地。

        她下車后站在路邊，這地方她大學時候來過一趟，如今已經變了樣。

        “這幾年回來過嗎？”王興業問她。

        “沒有啊，自上次來過以后就沒來了。”

        云伽不知道那個餐吧在那兒，但她記得姚楊說帶他們從后門出去以后就是路，那應該是在一樓。

        她左右看著，嘟囔道：“不知道他們家關門沒有。”

        “沒關。”王興業指了指街角的一家暗色門頭的店，給她遞了個眼神提醒她，“那個？”

        “好像是。”這附近沒什么店，那是目光所及之處的唯一一家餐吧。

        云伽走進餐吧，尋找著位置。

        姚楊說，她和溫懷清是坐在靠窗的位置，被路人認出來的。

        她徑直走到落地窗前坐下，“這兒。”

        王興業坐在她對面，攝影師調整好機位架起三腳架，打開了補光燈。

        與此同時，溫懷清也到了目的地。

        但他那附近的街景與云伽這邊完全不同。

        云伽這邊是老居民區，建筑物普遍矮一些，唯有面前的大廈高聳。

        而溫懷清那頭高樓林立，到處都是穿著時髦的年輕男女，是個新型商業區。

        [他倆的目的地好像也差太遠了吧？]

        [a市土著來了，看街景溫老師這會兒在北城，小云那邊應該靠南城，隔了有幾十公里吧。一會兒任務失敗要他們匯合的話，正好趕上晚高峰，我估計這倆晚上九點都不一定能見著面。]

        [不過溫老師去的這家火鍋真的特別特別好吃嗚嗚嗚，姐妹們強推，一定要去打卡。]

        [我建議節目組提醒他們先吃飽，任務反正已經失敗了，干脆就好好吃一頓，一會兒回程路上不能餓著。]

        “先點菜吧。”兩邊的導演都說了同樣的話。

        云伽點了幾個圖片看上去還可以的菜，然后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

        服務員來上菜的時候，看見她十分驚訝，“云伽？”

        “你好。”云伽朝她笑了笑。

        “你還記得我嗎？三年前你拍《離離》的時候被堵，是我給你們開的后門員工通道！”她指了指自己的工牌，“我升領班啦。”

        “啊！”云伽不記得，但是她表現得很驚喜，“恭喜呀。”

        “謝謝，你們在錄節目呀？溫老師沒來嗎？”領班說著就從口袋里拿了個小本本出來，她見旁邊的工作人員沒攔著她，就遞過去問道，“能給我簽個名嗎？”

        “他應該在路上吧。”云伽接過本子和筆，迅速地簽下名字。

        她將本子遞到領班手里的時候，抓著沒松開。

        “怎么了？”領班問她。

        云伽又看了一眼簽名，微笑著搖搖頭，“沒事。”

        她怔怔地收回目光，垂眸看著自己的右手……

        它是有肌肉記憶的。

        三年前的她不會藝術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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