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糕滿周歲的時候,  溫老爺子在溫家給她辦了周歲宴。

        云鴻鵠和蘇莉從e市趕來，溫懷清和云伽所有在a市的朋友們也都被叫過來了。

        特別是他們那些長得好看的朋友們，一個沒落下。

        小年糕整整一天都特別開心,  看著誰都笑。

        不過她看見宋念初樂也就算了，因為宋念初她已經兩個月沒見著了,  許是不記得她。

        可嚴殊她分明昨日剛見過,  今天再看見他，小年糕卻還是笑得跟第一次見一樣。

        云伽憂心忡忡地在旁邊跟溫懷清耳語，“這孩子是不是臉盲？”

        溫懷清搖搖頭,  “也可能是嚴殊昨天來的時候沒化妝。”

        他今天下午剛參加完節目就趕過來了,  妝都沒卸，臉上還有為了跳舞裝飾上的亮片兒,  看上去尤為扎眼。

        小年糕被他們輪流抱在懷里，乖乖地欣賞著各位叔叔阿姨的美貌，一點都不哭鬧。

        又過了一會兒，陳默言和陳盛言二人一齊過來。

        陳默言一進屋就迫不及待地朝著小年糕伸出手，“小年糕，叔叔來啦。”

        他最近幾個月一直在減肥，如今已經初見成效，顏值恢復了一些。

        小年糕嚼著磨牙餅干趴在陳景明肩頭，她一雙大眼睛看著陳默言眨巴眨巴，略微有些冷漠。

        “今天沒哭？”陳盛言在一旁冷眼看著。

        陳默言聞言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兒，高興極了，“說明我最近變帥了。”

        “來,  叔叔抱抱。”他再次沖著小年糕張開雙臂。

        小年糕依舊看著他，面色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陳默言有點兒尷尬，默默地收回了胳膊,  雙手揣進兜里。

        是帥了點兒，可好像還是不夠帥：（

        “嗤。”陳盛言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后給他出招兒，“你不笑的時候還稍微好看一點。”

        “是么？”陳默言一聽，立馬收斂了笑意。

        他學著溫懷清一貫的表情，沉著張臉。

        “叔叔抱。”他期待地看著小年糕。

        只見小年糕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她大眼睛微微瞇起，嘴角弧度上揚，然后“嗤”了一聲。

        陳默言：被嘲諷了呢：）

        他又覺得好笑又生氣，隨后一把將旁邊的陳盛言推過去，“你去試試。”

        陳盛言不太喜歡小孩子，但他好勝心強。

        被推到小年糕跟前以后，陳盛言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湊到她眼前，“你好，我是你小叔。”

        小年糕頓時笑彎了眼睛，她摔了手里的磨牙餅干，朝陳盛言伸出手，“抱，抱……”

        陳盛言抱了她一會兒，小年糕又主動去到了溫懷清懷里。

        她趴在溫懷清肩頭，然后打了個哈欠，“媽，媽媽。”

        “媽媽在工作。”

        云伽工作室最近在籌備新劇，趁著周歲宴開始之前，她和喻蔓她們在小客廳開會。

        晚上，人來齊了以后，溫老爺子招呼大家移步小客廳。

        “來，抓周完讓她先上去睡覺。”

        小年糕這會兒已經哈欠連天了，她趴在放滿抓周物品的桌子上看了半天，興致缺缺地又打了個哈欠。

        “一個都不感興趣嗎？”

        雖然抓周這事兒就是圖個樂子，可好歹也抓一個順眼的讓在場的大人開心開心呀。

        “寶貝，這個喜歡嗎？”云伽拿起一個小小的法官錘。

        小年糕瞟了一眼就扭過頭去了。

        “這個呢？”姚楊拿了個卡通相機在她眼前晃。

        小年糕這回倒是多看了兩眼，但還是沒有伸手去拿的興致。

        她爬到了桌子邊邊上，溫懷清眼疾手快地將她抱起來。

        “好像都不喜歡。”溫懷清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先讓她上去睡吧。”

        他剛要把孩子交給阿姨，突然懷里的小年糕撲騰了兩下，手腳并用地踢他打他。

        “怎么了？”溫懷清順著小年糕的目光看過去，這孩子盯著小茶幾看。

        走到小茶幾旁邊，小年糕愈發激動，連覺癮都沒了，兩只眼睛瞪得老大。

        茶幾上是剛剛喻蔓帶來的演員照片，她們會開了一半，還沒來得及收拾掉。

        小年糕艱難地在照片堆里扒拉來，扒拉去，最終挑到了一張滿意的。

        她把照片遞給溫懷清，咧著嘴笑。

        喻蔓在旁邊都看呆了，她拽了拽云伽的袖子，“那是不是你剛剛看中的那個？”

        “是。”那個男演員是云伽最滿意的一個，預備讓人叫來公司試鏡的。

        喻蔓感嘆：“你女兒這審美真是跟你一模一樣啊……”

        云伽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年糕，心里想的是以后能不能讓女兒幫她篩選演員照片，這不算用童工吧？

        “嫂子，那這也算是抓周成功了吧？”陳默言揚聲問道。

        “抓個照片，以后大約是個攝影師？或者選角導演？還是模特公司面試官？”

        云伽神色復雜，“什么都好，不是女流氓就行。”

        --

        小年糕上幼兒園以后，每天回來都會提到一個小男孩兒，叫麥片。

        云伽接她放學的時候見過幾次，是個混血的小男孩兒，藍眼睛高鼻梁，皮膚白嫩嫩的，頭發是淺金色。

        小年糕日日念叨著人家，上學要并排測體溫，放學要一起玩滑梯，放假了還要約出來去水族館。

        可突然有一天，小年糕的口中不再出現這位混血小麥片了。

        云伽覺得奇怪，就趁著晚飯時候拐彎抹角地問她，“最近幼兒園有沒有來新的小朋友呀？”

        主要是新來的長得比麥片還好看的小朋友。

        小年糕搖搖頭，“沒有呀。”

        云伽又問：“那你最近為什么放學的時候不玩滑滑梯了？”

        小年糕：“玩膩了。”

        云伽和溫懷清對視了一眼，后者開門見山，“最近跟麥片吵架了？”

        云伽瞪了他一眼，嫌棄溫懷清說話太直接。

        “沒有。”小年糕專心地啃著玉米棒子，突然問道，“爸爸，是不是長大了才可以結婚？”

        溫懷清整個人愣住，他以為這個話題要最少十幾二十年后才會跟女兒聊到，怎么……

        她才四歲啊！

        “是不是嘛？”

        “是，要長到媽媽那么……”一想到現在小朋友普遍都高，溫懷清話說到一半立刻改口，“不，要長到比媽媽高才可以結婚。”

        云伽在飯桌底下踹了他一腳，咬牙切齒，“你內涵誰矮呢？”

        小年糕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伽，然后說：“麥片說要和我結婚，媽媽，你知道marry嗎？”

        云伽一愣，“啊？瑪麗啊？”

        小年糕蹙著眉，“不是！他說‘marry  me’。”

        見女兒著急的小模樣，云伽笑了笑，“寶貝，麥片可能只是跟你開玩笑的。他也不太明白結婚的意思，只是在向你表達喜愛。”

        “我沒有答應他。”小年糕一本正經道。

        溫懷清聞言松了口氣，“做得對。”

        “因為我還小呢！”小年糕又道。

        溫懷清附和：“說得好。”

        小年糕得到了爸爸的肯定，放下了手里的玉米棒子，嚴肅道：“結婚是很大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溫懷清點頭：“沒錯。”

        小年糕：“電視上說，要互相喜歡才可以結婚。”

        溫懷清：“寶貝說得真棒。”

        ……

        云伽撐著下巴看著這父女倆一唱一和，笑著往嘴里扔花生米。

        “我以后肯定會遇到比麥片更好看的男孩子。”

        溫懷清：“說得……”

        他頓了一下，說得倒是沒錯，可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所以我不能答應他，萬一以后遇到更好看的，我會后悔的。”

        小年糕越說越起勁，“媽媽說要從一，從一二……從一二終。就是選擇了一個，就算是以后不喜歡了，也不能輕易扔掉，因為選擇是自己做的。”

        小年糕見溫懷清臉色不太對勁，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爸爸，我說得不對嗎？”

        溫懷清扯了扯嘴角，“對……”

        爸爸只是想知道你媽媽現在不喜歡什么了。

        “但麥片聽我說不以后他就生氣了。”

        云伽絲毫沒察覺溫懷清的不對勁，追問女兒：“那他生氣了，不跟你玩你會難受嗎？”

        “一點點，但我還可以跟朵朵玩呀，還可以跟其他小朋友玩，他們都很好的。”

        小年糕對著云伽笑，“外公說臉不可以當飯吃。”

        “外公說的對。”云伽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但如果麥片還想跟你玩，你也會跟他玩吧？”

        小年糕點點頭，“會的，因為他好看。”

        結束了這個與小年糕年紀不太符合的話題，一家口很快吃完了晚飯。

        小年糕將自己的碗筷送進廚房給阿姨，出來的時候拽了拽云伽的袖子，“媽媽，爸爸好像有點不高興。”

        “有嗎？”云伽沒注意，她剛剛只顧著跟女兒聊天了。

        “有。”小年糕憂心忡忡地看著溫懷清的背影，“外公說經常不高興，會老的，老了就不好看了。”

        “媽媽你上去親親爸爸，爸爸就會高興了。”

        云伽耳根子一熱，“為什么親親爸爸，爸爸就高興了？”

        “上次你就是瘋狂啵啵爸爸，然后爸爸就笑了呀，爸爸還啵啵回去了。”

        小年糕沖她眨了眨眼，“你們以為我睡著了哦，其實我是裝的。”

        “小機靈鬼。”云伽捏了捏她的臉，“去讓阿姨幫忙洗澡吧，媽媽去看看爸爸。”

        “好喔，媽媽記得親親哦！”

        云伽上樓后走進臥室，溫懷清坐在窗邊，連屋里的燈沒開。

        她關上門，借著紗簾透進來的燈光走過去，“你怎么了？女兒說你不高興。”

        “女兒說？”溫懷清扭過頭去看她。

        “對啊，女兒讓我上來哄你。”

        “女兒讓的？”溫懷清又把頭扭了回去。

        云伽覺得這人莫名其妙，這反問的語氣聽起來欠揍極了。

        “到底怎么了？”她抬手戳了戳溫懷清的手臂，“不會是聽見年糕說什么結婚，你難受吧？孩子還小，說著玩兒的呀。”

        “不是。”溫懷清一把將她拽到腿上坐著，盯著她，“你跟孩子說什么從一而終了？”

        “哈？”

        溫懷清深深地看著她，復述著小年糕的話，“選擇是自己做的，不喜歡了也不能扔掉。”

        云伽知道他在別扭什么了，她嗅著空氣中一股醋味兒，湊近端詳著溫懷清的臉。

        “顯而易見啊。”

        溫懷清臉色更差。

        “我們都結婚這么久了，我天天都盯著你這張臉看，實在是……”

        云伽故意停頓了一下，去觀察他的表情。

        嗯，臉臭得很，也帥得很。

        她在溫懷清臉頰上親了兩下，然后笑著環住他的脖子，“實在是一點也看不膩呢。”

        溫懷清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兒，“那你和孩子說什么從一而終？”

        云伽失笑，“什么呀，那是因為你女兒前一天買了很貴的娃娃，沒幾天就不喜歡了，我給她講道理嘛。”

        “不喜歡就再買，又不是買不起。”

        “現在不教她，以后娃娃一天換一個，男朋友也一天換一個怎么辦？”

        溫懷清想了想，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女兒喜歡就行了。

        云伽看穿了他的心思，“嘖，那我也想一天換一個。”

        “不用換。”溫懷清低頭吻她，“你說你要什么樣的，我給你演。”

        云伽笑得沒法兒繼續這個吻，她樂得趴在了溫懷清肩膀上，“那，那先來一個霸道總裁？”

        “行。”

        溫懷清強勢地掐住她的下巴，讓云伽仰著頭與自己對視。

        他垂著眼簾，唇瓣輕輕在她的唇角蹭著，語氣中帶著蠱惑的意味，“我想要你，現在。”

        云伽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房門被推開。

        “媽媽！你把爸爸哄好了沒有呀？”小年糕看見屋子里一片漆黑，愣在原地。

        “沒有。”溫懷清難得沒有理他的乖乖女兒，“年糕出去，讓阿姨哄你睡覺。”

        “好吧……”小年糕嘆了口氣。

        她一邊關門，一邊嘟嘟囔囔，“這么久了還沒有哄好。”

        溫懷清見房門關上，再次準備親云伽的時候，突然門又開了。

        “媽媽，你到底會不會哄人？”

        看見溫懷清鍋底灰一樣的臉色，云伽忍不住笑，“媽媽會，寶貝你趕緊去找阿姨，不然你爸更生氣了。”

        “好吧，那你不會可以來問我哦。”

        “好的，我知道了。”

        門再次合上，溫懷清這回與她對視了良久，凝神聽見走廊里沒有腳步聲以后才放下心。

        “繼續嗎，這位……霸總？”

        溫懷清想了想，“我現在應該說什么？”

        他對所謂霸總文學知之甚少。

        “唔……”

        云伽想了想，“這個時候一般會說‘坐上來，自己動’？”

        溫懷清的眼神中閃過詫異，隨后他點點頭，伸手扶住云伽的腰，“行，那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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