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夫君,上京趕考路途遙遠,若是高中,還望不忘家中苦等的妾身。】
【娘子,為夫怎能忘記……】
才念至第一句,顧泱就起了一身雞皮,他猛地睜開眼,看著一旁念得漸入佳境的女子。
【夫君,銀兩可曾帶夠,墨硯可裝在行囊內…】
他一把抽過女子手中的信件,扔在一旁,在華翎不解的目光下從新拿了一封給她。
“孤要有用的訊息,而不是話本子!”
……
要念的是你,不聽的也是你!
華翎氣鼓鼓地接過,展開信件,聲情并茂地重新讀道。
【求求官人不要休了妾,若是覺得妾做的食物實在入不了口,就端倒了喂給看門的方劑……】
“好了,住嘴吧!”顧泱一臉惡寒地擺手,看著立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華翎,語氣不善:“怎么?你們護國公主平日里沒事兒干,就寫話本子?”
“是的。”華翎應聲回道。
她如此干脆,倒叫顧泱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噎得他難受。
他怒極反笑:“她倒是閑暇,這惡寒的趣味簡直不堪入目!”
華翎垂眼嘀咕:“偷看別人信件,這趣味也讓人不敢恭維。”
“你說什么?”
華翎抬眼,看見顧泱狐疑地盯著她看,她對著他揚起一抹誠摯的微笑,點點頭:“我說,殿下說的都對。”
顧泱在這抹笑容里晃了神,清咳一聲緩過思緒。
“下去吧,待孤再去找找有用的訊息。”他揮手屏退華翎。
華翎得令,向他行了一禮,轉身告退。
“唉,等一下。”他喚道,華翎轉過身不解地望向他。
顧泱鄙夷不屑地看向書案上的信件:“把李華翎寫的話本子給孤抱出去燒了。”
“真是麻煩。”
華翎小聲嘀咕,又俯身對著他行了一禮:“是。”
待她走后,白昃入內。
“行簡,你覺得她說的話可信嗎?”顧泱望向一側的男子,手指又叩響了長桌。
“似乎有跡可循,這皇都里剩下的宮婢都是李華翎從舊都燕都城帶過來的,雖然膽小,但是忠心,問不出什么。”
顧泱嗤笑:“膽小與忠心,怎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若她真的只是一個宮婢,你又何必為難。”白昃沉默了半晌說道,顧泱一臉稀奇地瞥他,“難得,你倒是愿意為一個大燕人說話。”
“在我心里沒有連坐的制度,我只恨該恨的人。”白昃淡淡說道。
顧泱收了手,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行簡,你放心,我一定會為老師報仇的,李華翎和她廢物兄長,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顧泱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恨聲開口。
“因為李華翎的詭計,害得大周兵敗,王軍受饑苦三年,因為李載醇的暴虐無道,害我大周七城百姓受苦六年…”
“殿下,是三年,自李載醇死后,李載儼登基,便停了擴建宮殿的工程。”白昃糾正道。
“那大周子民也在大燕瞧不起的目光中受辱三年,燕宮內的大周婢女內侍,也只配分配最遠的地方,做最累最臟的活計,此仇不報,枉為人君!”
他又想起剛剛信件的內容,咬牙道:“大周子民在受苦期間,那李華翎竟然還有閑心寫話本子。”
他忽地想起剛剛出現在話本中的名字,哼聲道:“方劑是誰?”
白昃疑惑,不知為何他嘴里會出現這個名字,他思索良久才道:“昔年我入燕都城,立在景豐帝身旁的公公,好似就叫做方劑,只是此人貪奢好淫,不干好事,在景文帝登基之初,被李華翎賜死了。”
顧泱頓時就明了了,心里對李華翎更是厭惡,居然把討厭的人寫成一條狗,這惡趣味簡直不堪入目,不敢恭維!
華翎回到她住的地方,看著這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房梁蓋,難以置信這皇城內居然還能有這么破的地方。
她嘆了口氣,心里默念:待大周王軍休頓,班師回朝就沒事了。
她捏好手中的藥瓶,認命地走進去。
“稚魚沒事兒了吧?”
卻扇聽得她的聲音含著淚轉頭:“殿下,你怎么就不聽勸呢?當時為什么要出聲。”
“好了,別哭了,不是好好的嗎。”華翎將手中藥瓶遞給她,上前一步查看榻上女子的鞭傷。
“稚魚用了藥,今早散了高熱,已經沒事了。”卻扇看著手里的藥,含淚叮囑道,“你不可以再去太醫署偷藥了,萬一再被人發現……”
華翎思緒恍惚,又想起那個清冷公子,本以為他會告密,沒想到他竟然愿意為她保守秘密。
她苦澀一笑,只是,她再一次騙了他,
看著女子背上轉好的傷勢,近日來的心情總算是好了點,她拉下稚魚的衣衫,為她蓋好被子。
“卻扇,等大周鐵騎班師回朝,我們就離開這里,回燕都城,阿兄會在那里等我們。”華翎走上前去握住她,憧憬著往后的日子,“那時候,我一定是做姑姑了!”
卻扇沒好氣地打掉她的手,轉身將藥瓶存放好,鼻音甕甕的:“既然那么想過平淡的日子,宮傾之時為什么不和陛下貴妃一起走,要是陛下醒了,一定很傷心。”
“我就用了一點點迷藥,他總不至于恨我吧。”
“不是恨你,他是恨他自己,沒有保護好妹妹。”卻扇轉身,眼角含淚,“殿下不必如此,奴婢們賤命一條…”
“卻扇,我很開心,保護了自己的兄長,也保護了你們。”
華翎走上前去為她拭淚:“無論重來多少次,這個選擇都不會變,只是這一次我們要更加小心,這一次我一定能帶你們回燕都城,我們一起回家。”
卻扇看著她手上和脖子上的傷痕,更加止不住淚。
“明日讓我去洗衣吧,你來照看稚魚,殿下何時受過這些苦……”
華翎對她做了個鬼臉,哄道:“卻扇姐姐忘了幼時作為不受寵的公主,任人欺凌的慘狀了,那時我都挺過來了,難道還怕現在。”
“可是……”
“沒有可是,我可不會換傷藥,那東西臭死了…”華翎假意捏住鼻子,向著她擺了擺頭。
夜里華翎歇在榻上,透過窗縫,剛好能看見星星。
兩顆閃亮的星星中間,夾雜著一顆小星星,一閃一閃的。
華翎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旁的卻扇轉過身,華翎伸手為她指著方向:“卻扇姐姐,看那顆星星像不像小寶寶。”
卻扇向天際看去,兩顆星星之間隱藏著一顆小星星。
“貴妃真的懷孕了嗎?”
華翎咧開嘴角:“當然,如果我沒記錯日子的話。”
“那恭喜殿下要做姑姑了。”卻扇的聲音也很開心,華翎轉頭,“卻扇姐姐相信我的話嗎?”
身旁的呼吸平緩,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當然,華翎是不會騙人的好孩子。”
華翎拉過破舊的被褥為她蓋好胸口,忍住淚意笑了笑。
“好夢,卻扇姐姐。”
破舊的永巷溫馨,含章殿內卻透露著一股騰騰熱氣。
顧泱在睡夢中總覺有輕柔之物輕拂過他的手,勾起絲絲癢意,忽然眼前出現一名穿著宮袍的女子背對著他緩步向前行走。
長街兩側人聲鼎沸。
“殿下———公主殿下———”
顧泱恨得牙癢:“李—華—翎!”
他快步上前,一把板過她的肩,女子轉身,他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漸漸揚起一抹誠摯的笑。
“殿下說的都對。”
顧泱頓時就被嚇醒了,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著四周閉死的窗戶,高聲怒斥:“怎么,窗閉得那么嚴實,是要把孤,憋死在這燕國皇都嗎!”
侍衛內侍推門而入,跪了一地。
有人顫顫巍巍地回話:“太子殿下,夜里涼……”
“涼?”顧泱后背濕透,斜眼一瞪,“虧得沒把孤熱死!”
白昃聞訊趕來,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屏退了他們。
待人走后,他擔憂地問道:“容與,可是又做噩夢了?”
“沒有!”顧泱斬釘截鐵地回答,倒讓白昃意外,不過沒做噩夢畢竟是好事,他放寬了心。
“沒有就好,記得幼時你常常做噩夢……”
“白行簡,有廢話不如去替我開窗,我是被熱醒的!”
“剛剛內侍在此你怎么不吩咐。”白昃一邊推窗,一邊反問。
“他們一進來就跪,只知道求饒,不知道解決問題。”
顧泱吹著涼風,總算是緩了過來,四肢攤開仰躺在榻上。
背上濕汗粘膩,他頓覺不適,問道:“王軍的衣物洗得怎么樣了,等衣物洗完,就準備班師回朝的事宜,總不能讓我的戰士打了勝仗,還穿一身臭哄哄的衣物回家。”
“軍隊龐大,浣衣婢女就那么幾個,永巷內大燕的宮婢也讓她們一起了。”
顧泱又想到了那個惹人生氣的婢女,一陣煩悶:“讓她們加快速度,半個月之內給孤搞定。”
“這……恐怕…”白昃遲疑,“王軍有二十多萬人,而洗衣宮婢不到五十…”
“那就不許睡覺,什么時候洗完,什么時候休息。”顧泱沉聲吩咐。
“大周百姓臨難,你給孤寫話本子,現在孤就讓大燕人把受苦時間給我補回來!”
“殿下,你說什么?”
白昃看他躺在榻上盯著頭頂的帷帳自言自語,手下薄衾被捏得皺成一團,他靠近了也沒能聽清說的是什么。
“沒什么,傳令下去,大周婢女若想在大燕皇都脫離奴籍,就給孤加緊洗衣,大燕的婢女若是想要活命,就別給孤睡覺!”
白昃遲疑:“這……”
“怎么,有異議?”
白昃垂眸:“沒有,殿下說的都對。”
顧泱覺得確實夜風太涼,他又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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