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無塵如此爽狂，梁媽媽的臉都快笑爛了。

其實為青樓女子贖身，十枚上品天靈晶便是高價，她喊三十塊天靈晶，說是漫天要價也不為過。

在她們眼中，生意總有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之所以這般獅子大開口，實則就是為了對方的還價而留下的余地。

本來盤算著，若能在十五塊上品天靈晶成交，便不算虧。

誰曾想，這冤大頭，竟直接把二十塊天靈晶都給掏了出來。

梁媽媽嘴角微微抽動，旋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收了桌上的天靈晶。

雖得了便宜，卻還要賣乖：“唉喲……本來是不夠的！但我見你是個癡情的，又對青紅一片真心，這二十靈晶，便當是些心意！”

“媽媽……”

此刻，青紅才回過神來，神色卻有些不對勁，連忙開口，欲要回絕。

怎奈何，梁媽媽此刻已然徹底掉進錢眼了。

“青紅啊，此番尋得良人，媽媽可恭喜你了！從今往后，可要好好與郎君過日子，若不是他，憑你這些本事，十年也不見得能為自己贖身！”

青紅還欲開口，梁媽媽卻已然轉身：“公子稍等，我這便去給你拿青紅的賣身契，不過有些話，我可得說在前頭，青紅雖是青樓女子，卻也是我當親女兒來疼的，日后可要好好待她……”

梁媽媽走后，青紅卻不論如何都覺不對勁。

放在往常，青樓女子，最期待的不過是遇上個如意郎君，能讓她們從此脫離苦海。

誰曾想，這人人期待的大好事，今日真切的落在了她頭上時，她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她與風無塵不過見過一面，而且初見還是那般場景，要說風無塵真的喜歡她，她是如何都不信的。

那此人為何還肯花上如此價錢，替她贖身呢？

有些時候，令人恐懼的并非是眼前的惡，而是猜不透緣由的善。

一時間，青紅看向風無塵的眼神，亦有些畏懼。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此前所為的確有些過分……還有青楓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好好說！你放過我吧……”

風無塵卻一偏腦袋，似笑非笑：“你在說什么�。课姨婺阙H身，你不高興么？”

“我……”

青紅一時語塞，朱唇微啟，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你……”

這時，梁媽媽又去而復返，將一紙賣身契交給了風無塵。

“這賣身契你收好，從今往后，青紅可就是你的人了！”

風無塵接過賣身契，淡淡一笑，卻將至放在了一側的燭臺之上。

只見火光驟起，不過片刻，便化作了黑灰與青煙。

旋即，又拉起了青紅的手，轉身出了尋春樓。

“……”

尋春樓在城西，而無塵劍爐卻在城北。

風無塵拉著青紅，一路回到無塵劍爐，旁人見之，皆指指點點。

而一向不在乎旁人言語的青紅，在這一刻，卻好似在人前未著寸縷一般，連頭也不敢抬，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直到無塵劍爐，進了屋子，她才勉強喘了口氣，不知不覺間，冷汗已經浸濕了她的衣衫。

然而坐下不過片刻，她立馬又竟覺起來，一臉警惕的看向了風無塵。

掌心已然搭上了藏在腰間的匕首。

“你想做什么？”

然而風無塵卻沒多看她幾眼，只是從一側的石臺之上，拿起劍胚與錘子。

“回了劍爐，自然是開始鑄劍！從今往后，這便是你的家了……”

“什……什么……”

這時，風無塵卻又想起了什么，昂首之際，苦澀一笑：“不過……我的錢都用于給你贖身了，卻是沒辦法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了，隔壁的鐘叔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待會兒去買些酒菜，請他做個見證，今晚，咱便拜了天地吧！”

“……”

青紅的神情古怪無比，下意識的后退著。

“你……你真要娶我？”

風無塵笑著反問：“還能有假么？”

“為……為什么？”

“喜歡一個人，需要為什么嗎？我只希望，與我成婚之后，莫要再做以前那些事了，還有你那弟弟，讓他來劍爐，與我做個徒弟吧！丟掉那些惡習，好好學一門手藝，至少能養活自己……”

見風無塵不似玩笑，青紅的神情卻更加古怪。

“那為什么偏偏是我……二十塊上品天靈晶，你找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

“我說過了，沒有為什么！你先去買今晚的酒菜吧……劍爐的活兒，女人也做不了！”

“……”

“啊……好……”

青紅神情依舊呆滯，如提線木偶一般出了門。

到了無塵劍爐門前，看著四周異樣的目光，又見了眾人指指點點，她竟久違的感知到了羞恥。

她只覺這一切都仿佛是一場荒唐的夢，以至于讓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

“到底……是為什么啊……”

“……”

風無塵倒是不怕青紅一去不回。

只因在九大諸天，給普通人生存的空間太少了！

她沒有修為在身，又無法獨自穿越傳送陣法，縱然想離開紫云城，亦是奢望。

外邊兒的世界太大了……卻大到了容她不下的地步。

“……”

時近傍晚。

女子果真提著酒肉歸來。

“回來了？”

見屋里唯有風無塵一人，女子問道：“不是說要找鐘叔做見證么？”

風無塵笑道：“鐘叔臨時有事，來不了！”

女子卻瞬間沉下了臉色：“我回來時，可見他就在家中！他是嫌我出身不好？不愿前來？”

風無塵沒有說話。

女子自嘲一笑：“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何要娶我，但你不說，我也不問，我只有一個要求！”

“說！”

“帶我離開……”

“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在呆在這個地方！”

風無塵問道：“是不想呆在這個地方，還是不想面對以往的自己！呵……懂得廉恥，說明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可心魔不除，在哪里你都不會安生……”

女子無言以對。

“……”

此刻，已然日暮西山，無塵劍爐之中，沒有賓客，沒有喜堂，沒有嗩吶鑼鼓，唯有二人。

二人簡單拜了天地，便算是夫妻。

入夜，風無塵對著月光，暗自掐了個法訣。

只見其眼中陰陽閃爍。

下一瞬，他臉上驟然多了一抹茫然。

在這一刻，他仿佛忘記了什么。

這時，自他身后，青紅的聲音傳來：“夫君……該歇息了……”

風無塵回頭，與女子四目相對，眼中的茫然許久才退去。

他這才想起，他乃是從外地而來的鐵匠，開了一家劍爐，與眼前的青樓女子一見鐘情，于是傾盡家財為其贖身，今夜，便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至于他出身何處，為何來紫云城……卻有些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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