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有人在跟蹤我
名留山被蔥郁茂盛的植被覆蓋,夜里習風吹動,樹冠林木會發出緩慢而厚重的簌簌聲。
回別墅的林間棧道不算寬敞,兩側每間隔十來米豎著照明燈,地上也嵌著筒燈,發出暖暖的橙調光線,一路亮堂。
只是那點兒光不足以照進林子深處,視線越往里走,會被越加無聲的靜謐糾住,仿佛見不到底的旋渦,要將人心神全數吸附進去。
好在回別墅的路上不止她一人,身前背后都有絮絮的交談聲,讓人心安不少。
這里還能聽見草地那邊傳來的遙遙歌聲:
“For/your/eyes/only/can/see/me/through/the/night,for/your/eyes/only,I/never/need/to/hide,you/can/see/so/much/in/me……”
只有你的眼睛可以透過夜晚看到我,只有你的眼睛,我不需要隱瞞,你可以看透我的內心……
江偌平復著長跑后的喘息,聽著這歌,莫名地聯想到了陸淮深那雙眼,沉沉難測深淺,內斂不動聲色,經年累月,歲月始那雙眼愈加銳利復雜,一眼看來就像是要將人看個透徹。能在那眼神下自若如常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顯然她也難在那目光之下保持坦然,自知臉上再故作從容,心底卻像虛浮的塵埃躁動不定,所以才容易破功露怯。
這也就是為什么她從來看不明白那個人,他卻能輕易看出自己對他的心思。
簡單來說,無論是精神博弈還是肉體博弈,在陸淮深面前,她都沒有任何優勢。
江偌胡亂想著,看了眼旁邊的別墅門牌號,才知道自己已經走過了,遂又抬腳往回走。
她又開始煩惱眼下問題,該怎么跟王昭解釋她在短短幾秒鐘‘消失’的事。
走到那間別墅前,抬眼望進窗戶,燈光如晝。
江偌從浴袍拿出房卡刷卡進門,一路張望著上了二樓,發現到處的燈都開著,卻沒有人。
推開房間門,江偌看見王昭坐在床上,手里抱著個枕頭,面色凝重的盯著機。
聽見開門聲,王昭身子抖了一下,刷的看向門口,看見江偌的瞬間,表情一垮,眼見著都要哭出來了,“你去哪兒了呀,我怎么拐了彎兒轉頭就看不見你了,你現在是人是鬼?”
江偌:“……我走錯路了,原路返回去找你,就找不到了。”
她還沒想出更有力的理由,只能這么說著搪塞王昭。
王昭半信半疑:“你緊跟著我怎么會走錯?”
江偌:“那兒左右都有出口,七彎八繞的,出來的那波人太多,我在后面停著讓路,然后往左邊走了,你是往右去的吧?我發現走錯之后回來找你,就找不到了。”
王昭依然半信半疑。
江偌心虛補充:“不然你以為我去哪兒了,人間蒸發嗎?”
王昭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然后睜著眼,神乎其神的弱弱開口:“不過,你看過有部很老的僵尸連續劇么,里面的男女主去日本,在溫泉酒店遇見……”
江偌立刻打斷她:“我沒看過。”
“真沒看過?那我給你講……”
“我不想聽。”
“誒?小偌偌,你不會是害怕鬼吧?”
王昭說的那個連續劇她是看過的,但是就是小時候看多了這些東西,她才膽小,別人一說她腦子里就會有畫面,總覺得身后陰風陣陣。
王昭發現她怕鬼之后,更加來了勁兒,拉著江偌重溫了她說的那部僵尸片。江偌本來不從,王昭說都是因為她才沒能泡溫泉。
江偌無話可說,躲在被子里戰戰兢兢大半個晚上,王昭越看越精神,到了快天亮手機沒電了才睡。
考察組下午五點的飛機回東臨市,一點半要從酒店出發,江偌和王昭睡了不到五小時就起來收拾行李。
江偌還要在獨自在云胄市待一夜。
高隨現在還在東南省省會,明天早上開車過來接她,然后一起去章志所在的丘南縣。
江偌為了方便,打算今晚就住在名留山這家酒店,所以來之前就訂了酒店的單人房。
這都是之前和高隨討論之后計劃好的。
江偌跟王昭拉著行李一起去餐廳,她先在前臺重新辦理了入住,將行李存放后去午餐。
王昭說:“你怎么不直接續我們住的那間房?省得搬來搬去了。”
“別墅都只能以套預訂,一晚上一萬幾,我哪有那么富有。”江偌幾乎熬了通宵,睡眠不足,臉有些水腫,精神也不大好。
王昭嘆了一口氣,“都是沒錢惹的禍。你看鐘慎陸淮深那仨,價格最高的別墅一人一棟,還是人家接待方主動安排的。果然是經濟水平決定社會地位,社會地位繼續提高經濟水平,更高的經濟水平帶來更高的社會地位,這特么就是個圈兒啊!除了鐘慎,另外兩個一出生就已經是上流社會人士,我等凡人這輩子是望塵莫及了。”
江偌笑笑:“難道你想說,如果是鐘慎的話,你就能望其項背了?”
王昭:“……扎心了,姐妹。”
吃過午飯,考察組的員工上了大巴前往機場。
投資部的經理,也就是這次考察組的組長留了下來,畢竟鐘慎和大公子,以及這兩人都看重的某人都還在這兒。
江偌則去了單間人的林中小屋,與別墅是反方向,林中小屋是圓形全景落地窗設計,隱匿在綠林中,又能看見一片盛綠中顯露的茅草屋頂,像掛在樹冠上一般。
江偌下午睡了個午覺醒來無事,出去坐游覽車逛完酒店各處,又坐酒店的觀光車去山里,看了幾處名勝和上世紀著名的名人避暑居所。
回到酒店時,穹頂已然一片墨色,夜幕中明亮的星點仿佛觸手可及。
江偌剛在酒店入口下車就接到了高隨的電話,他說剛到云胄市,晚了就不上山了,按原計劃明早來接她,讓她早點起床。
江偌一邊緩緩往里走,一邊輕聲道謝,“你辛苦了,明天還要開車,早點休息。”
門口又走進幾人,西裝革履的男人們,闊步從她身旁經過,口中低聲談著與股票和收購有關專業詞匯。
江偌聽著電話,無心分神,只是下意識看了一眼那行人中的某個背影,一眼即中。
裴紹走在后面,轉身朝她笑了笑,江偌也禮貌性的揚了揚嘴角。
因這插曲,江偌沒聽清高隨后面說的什么,只是嗯了幾聲蒙混了過去。
第二天清早,江偌五點半就起來洗漱,整理行李,一切準備就緒之后,已經七點。
江偌剛要給高隨打電話,他就先一步打了過來,“你那邊怎么樣了?”
“我收拾好了。”
“我這邊有點情況,暫時進不了山,你方不方便找車,自己下來市里?”高隨沒多余的話,語氣聽起來比平時更加嚴肅,語速也明顯快了一拍。
“行。”
江偌應了,拉著行李出去問前臺有什么方法下山。
前臺給的方案是,出租車比較少,租車的比較多,酒店有接送乘客的機場線大巴。出租車許久才會來,租車需要去租車點,酒店大巴到點才會發車。
江偌最后選擇在候車點等出租車,前面還有好幾撥人在等。
二十分鐘后,她開始著急。
丘南縣跟名留山是南北兩個反方向,從南到北有很長一段路程,還要進山,如果不早點去,晚上說不定就去不了省會了。
一輛商務轎車經過,停在面前,有人降下駕駛室車窗,裴紹禮貌笑著問:“江小姐,要下山嗎?用不用送你一程?”
江偌下意識往后座車窗里看了一眼,外面看不進里面,但后面坐著誰根本不用想就有答案。
二十分鐘三輛出租車,酒店大巴離下一班發車還有半小時。
權衡之后,江偌上了車。
裴紹幫她把行李放進后備箱,然后她徑直上了副駕駛,拉開車門的時候余光看見了后座閉目養神的男人。
無聲無息,但是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裴紹問江偌去哪里,江偌說了市里一個五星級酒店的名字。
裴紹微訝:“你不去機場么?”
江偌說:“還有點事,去等一個朋友。”
“哪個朋友?”后座低沉醇厚的嗓音忽然在車廂里響起,有種突兀和壓迫,氣氛瞬間變得不尋常。
車廂靜謐逼仄,他一出聲,打破了某種平衡,她盯著她側臉,目光讓她感到如芒在背,容不得她不回答。
“一個不方便透露名字朋友。”她說得不清不楚,明顯是故意的。
陸淮深并未理會她的態度,“是不是姓高,是個律師?接了你爺爺的官司,最近準備從某個方向入手。”
‘某個’兩個字眼,不知道是江偌的心理作用,還是他故意要惹她發散思維,她覺得那語調意味深長。
江偌直覺他收到了什么消息,心神隨之往下墜了墜。
那是不是江覲也知道高隨和她將要前往丘南縣?
見她低垂著頭不說話,陸淮深頓了頓,又問:“你們打算干什么?”
他這么一問,江偌又覺得他似乎不知道,頓時又松了一口氣,一顆心像在坐過山車。
不等江偌說話,高隨又打了電話,江偌以為是催她的,心里都準備好答案了,結果高隨說:“我估計去不了了,你現在也別來找我,有人在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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