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你難道對我還有真心實意?
車廂里有片刻的沉默。
一樓那戶人家養了一只毛色漂亮的鸚鵡,專門在一樓自帶的小院子里給它建了個簡易房子,白日里叫囂不停,入夜之后安安靜靜的,或許是被主人客廳里傳來的嘈雜,以及車里的爭吵刺激到,忽然叫了起來。
聲音尖利無比,刺破黑夜籠罩的靜謐。
江偌臉色發白,倏地粲然一笑:“不用,反正我也忘不了。我看見你就會想起你和江舟蔓做過的那些讓我難堪的事,每次跟你靠近都覺得煎熬,每次,每次跟你上床之后我都會遭受自己良心譴責,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清醒清醒,問自己數遍:怎么能忘記你以前是怎樣逼我凈身出戶的?怎么能忘記我爺爺是因為誰一把年紀進了監獄又進醫院的?”
她覺得心臟顫抖不已,語氣也不由輕顫起來,越來越輕:“現在想想,我還真不敢讓你接受我接受這段婚姻,因為一旦想到我和你的關系曝光后,江舟蔓再像今天這樣在人前道盡委屈,而我被別人用盡污穢言語評頭論足,我就覺得……我們的確無法做一對正常夫妻,別說是你,就是我也一直接受不了這段婚姻。而我那晚竟然還被你說得動搖,有了懷孕生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法,現在回頭一想,我真是蠢。”
陸淮深臉色此刻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面無表情地譏諷道:“靠近我你都覺得煎熬,跟我上床這么有負罪感?那上床過后我說要給你股份,你那不值一提的負罪感還在么?”
江偌霎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像是反應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而話說出來之后,陸淮深也有那么點后悔。
江偌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白著臉去找自己的包,發現就在腿上,又想起手機還在后座,直接探身去拿,一時間手忙腳亂,舉止毫無章法。
陸淮深沒阻止她,喊了聲:“江偌。”
她沒應,他又喊。
江偌拿到了手機,伸手去開車門,發現是鎖上的,壓著聲音說:“開門。”
“江偌。”陸淮深伸手去拉她,江偌直接拿包去打他的手。
她上班背的包很大,又硬,使勁砸在他手上,力道又不小,陸淮深咬牙忍了,江偌遠遠地靠著門,指著他,咬著牙充滿防備地說:“滾開。既然你認為我跟你上床可以明碼標價,那行,那些股份我也算是勞動獲取,什么接受婚姻就算了,都別在那兒為了丁點兒虛情假意了。”
“你認為我是虛情假意。”
“你難道對我還有真心實意?”
陸淮深看她眼神漸漸歸于淡漠甚至是冷漠。
江偌不再理會,剛想讓他解鎖車門,忽然一道身影停在車外,伸手叩了叩車窗。
外面男孩兒騎在自行車上,穿著白色藍條的短袖校服。
江偌心里一驚,程嘯又叩響車窗,她便不由自主按了車門上的某個鍵,車窗緩緩降下來。
程嘯探頭探腦地往里面看,雖然從后面看早就猜到這車是誰的,這小區里,還沒誰能開得起這種幾百萬車,看到陸淮深的時候,他忍不住瞇了瞇眼,覺得陸淮深的臉色有點兒可怕。
又看了看江偌發紅的眼眶和還沒緩和的臉色,猜出點兒什么來了。
車門解鎖,江偌看向弟弟:“擋車門前干什么?我要下車。”
江偌語氣一時轉換不過來,還是剛才跟陸淮深說話那冷淡口氣,程嘯可從沒聽過江偌用這種語氣跟他講話,一時間也愣住了,乖乖地將車往單元樓里騎。
程嘯正在鎖車,聽見有高跟鞋咔噠咔噠的聲音靠近,扭頭一看,他姐頭也不回往樓上走,他趕緊跟上去。
江偌不說話,氣氛十分緊張,程嘯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到了二樓的時候,他從樓道的窗戶往外看了眼,沖前頭那人說:“樓下那車還沒走呢。”
江偌還是不理他。
程嘯剛才看陸淮深竟似有火不能發的樣子,莫名覺得心情澎湃,他冒著膽子問他姐:“你們怎么了?吵架了?”
江偌斜了他一眼:“操心自己吧。”
程嘯:“我自己沒什么可操心的,學習又好,估計能申請報送名額,期末考試今天也考完了,自己真沒什么能操心的了,所以只好操心操心你。”
江偌從沒覺得程嘯這么猴精過,沒好氣,拎起包就往他身上扔,程嘯立刻接住:“這包這么重,手累了吧,得,我幫你拎著。”
江偌更覺奇葩,古怪地看著他:“你最近是不是跟陸緘混久了?”
程嘯無語:“這有什么關系?”
“你被他傳染了,近墨者黑。你知道你像什么嗎?就像是中學里不務正業、滿嘴渾話招惹女孩子的男生。”
程嘯立馬將臉上略顯諂媚的笑容一收:“你這可抬舉我了。”
江偌睨他一眼,又不講話。
程嘯見她心情不佳,不再故意逗她,怕適得其反。
到了家門口,程嘯主動在前面掏鑰匙開門。
喬惠已經睡覺了,家里玄關處留了燈,程嘯進了門立刻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扔,撐著沙發背躍過去,穩穩地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打開電視看球賽。
江偌奇怪:“你今天不是考完試了嗎,怎么還這么晚才回來呢?”
程嘯說:“今天考完試我們聚餐啊。”
說完又想起什么,指著自己書包說:“里面有吃的。”
“什么吃的?”江偌好奇,去拉開程嘯書包,結果發現了一盒Godiva的巧克力,她拿在手上問:“這是你買的?”
程嘯看了眼,不以為意說:“不是,別人送的。”
江偌瞬間明白過來,忍不住笑,“女孩兒送的吧,你舍得給我吃?”
程嘯臉色微紅,說:“我又不吃,正好用來安慰你好了。”
江偌假裝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打開挑了塊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放冰箱里,她走出來,程嘯大爺似的躺在沙發上,說:“現在女孩真是沒有新意,也不想想,幾個男生愛吃巧克力?”
江偌:“那你倒是說說,送什么才好?”
程嘯想了想:“什么都別送好,因為我并不想收。”
江偌揚了揚手里剩一半的巧克力,“那這是怎么回事?”
程嘯看她半天,找不到理由,干脆哼了一聲。
江偌笑的不行:“雖然你不想收,但是又不忍見那女生傷心,對吧?小小年紀這么悶騷,長大還得了?”
程嘯見她笑得開心,也沒反駁,但是又不想讓她自己在那兒胡亂猜測,說:“都怪你在樓下磨蹭,我都錯過了球賽開場。”
江偌收起腿坐在沙發上,看了眼電視,說:“不用看了,法國2:0烏拉圭。”
江偌知道程嘯支持烏拉圭,所以故意逗他的。
果然程嘯立馬炸毛,瞪住她:“收回去。”
江偌胡言亂語:“真的,我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
程嘯不想再理她,剛好明天周六,江偌不上班,也就沒急著去洗漱,跟程嘯一起看球賽。
結果最后比分真的是2:0,程嘯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江偌:“……我隨便猜的。”
程嘯抓狂了:“你這張烏鴉嘴,你怎么不去買彩票,一屆世界杯下來你就能成富婆。”
這場看完,程嘯說還要繼續看兩點場,點了燒烤拿出冰啤酒,誠邀江偌跟她一起觀賞巴西碾壓比利時。
江偌反正也無所事事,不想一個人靜下來,便跟他一起看。
最后巴西隊被比利時碾壓,酒量不高的江偌也有些微醺了,燒烤沒吃多少,酒倒喝了不少。
看到最后的時候,她跟程嘯各自占據沙發一邊,她已經枕著抱枕睡著了。
程嘯把她的樣子拍下來,本來想發出去,結果最后改變主意,將江偌的手機拿來,偷偷用她的手指解鎖,撥了個電話出去。
……
陸淮深從錦上南苑離開之后,去青蘭會館找了賀宗鳴等人。
賀宗鳴和陸重坐在沙發里看人大牌,見了他足足愣了好幾秒:“你不是去接江偌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陸淮深二話不說,揚著下巴讓一人挪出位置,叼著煙坐上了牌桌,一邊砌牌一邊問:“打多大。”
這時候,坐在角落里的一個女人忽然搭上了他的肩,在他身旁坐起來,嬌笑著說:“陸老板想打多大呀?”
陸淮深看了她一眼。
那女人見陸淮深注意到她,一時無措又驚喜,見他不說話又臊得慌,立刻抓住機會同他攀談起來:“剛才他們說你去接江偌了,江偌是誰呀?”
陸淮深眼神一暗,笑著將手里麻將一扔,說:“以錢算輸贏沒意思,來點兒有意思,你就坐這兒。”
那女人大喜,蹭過去,抬手就要去挽他的手。
陸淮深指著桌上那些人說:“我輸給誰,你就跟誰。”
女人一愣,手上動作頓住,笑容也僵在臉上,整過容的臉,笑容極其不自然,妝又弄,臥蠶涂得亮晶晶,陸淮深看得極其不舒服。
剛才陸淮深還沒注意到,現在她靠近了些,才聞到她身上的味道,跟江偌今天擦的香水味有那么一些相像。
他臉色漸漸沉下來,扭開頭看牌,看也不看她說:“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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