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幫我給我老公打個電話
老板狐疑地看著她,“只要沒遇上大風雨,都在。”
“那您長期做這餐鋪生意,是不是跟往來碼頭的人都比較熟?”江偌心里多少有些緊張,時不時扭頭往路那頭看一眼。
“我們島上就這么多點人,幾乎人人都會來這里啊。”
老板說話時躲避著江偌的目光,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全程低頭繼續著手上的活兒。
“那運輸船上的人呢?”江偌盡量展現出聊天應有的輕松樣子,怕太直白引起他的懷疑和排斥,打算循循善誘,“他們是不是偶爾也會在這里解決餐食?”
老板忽然抬頭看她,雙眼充滿警惕,似乎不愿與她多說話。
那張淳樸臉上的排斥和冷漠,讓江偌有種計劃會落空的預感。
老板沉默了一下,問她:“你問這些做什么?”
江偌笑得很溫和隨意:“沒什么,就是覺得島上人不多,餐鋪如果僅靠島上的人光顧,盈利可能不太多。”
老板似乎放下了些防備,點頭應道:“的確,走幾步路就回家了,大家就靠點海鮮謀生,賺錢也不多,誰會浪費錢在我這兒啊,除了船來的時候。船上的員工確實常常會在這里吃。”
江偌笑著給支招,也是套近乎,“既然不是島民,可以給他們適當地提高一下價格嘛。”
老板笑了笑,沒接話。
眼見著這天聊不下去了,江偌趕緊趁氣氛好,問:“我有點好奇,船每次來,船員都是同一批嗎?他們有沒有輪班制什么的。”
老板說:“有,但換來換去就那幾個嘛。”
“昂,那您跟他們都認識了吧?”
老板幾下處理干凈了蛤蜊,往燒開的水里下面,“一來二去當然就認識了。”
江偌問他:“可以幫我個忙嗎?”
“什么?”老板目光又恢復了先前模樣,那樣防范,好像她要請他做些殺人放火的事似的。
因為在他眼里,江偌本就不是正經人。
在他的認知里,沒有一個正經女人會大著肚子,和幾個男人住在一個屋檐下。
江偌心下組織著語言,如果一來就要他幫忙打點船員,讓人幫她離開,似乎不現實,而且請人做事,需要錢財,她現在身無分文。
江偌想了想自己渾身上下,只有手上那條孔雀石手鏈值點錢。
她說:“可以請你幫我點忙嗎?”
他遲疑,“幫什么?”
這老板是更加對這個女人的來歷感到好奇,按理說,她有什么需要,讓那幾個男人去辦就可以了,干嘛要找上他呢?
這邊江偌也不知道阿游他們有沒有跟這些人提過他們的來意,更不知道這些島民知不知道她是人質。
如果不先弄清楚情況,豈不如瞎子摸象,要是著了別人的道,她到頭來還不是白忙活一場。
江偌低頭,抬起自己手腕摸了摸,故意露出那串手鏈,“不知道老板知不知道我為什么來這兒?”
老板順口就將島民之間互相猜測的結果脫口而出:“你不是陳大娘家來待產的兒媳婦兒么?”
今天早上被關在房間里,陳大娘出去訓阿游的時候,說不能讓他們壞了阿河的事,她懷疑陳大娘口中的“阿河”就是隋河。
如果真是這樣,她若是陳大娘的兒媳婦,那隋河豈不是……
江偌瞬間覺得有點氣血上涌。
江偌笑得扭曲有尷尬,“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心想,果然是真的,盯著她手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珠寶,笑笑說:“大家猜的。”
江偌本以為是阿游他們之前來碼頭說的,既然是這些島民嚼舌根猜的,那她將計就計好了。
她靦腆地笑著說:“城里烏煙瘴氣的,我身體又有點不舒服,島上空氣好,他就讓我過來住一段時間。”
老板好奇心上來,問她:“那跟你一起那些男人是……”
他說話間,朝江偌身后遠處使了個眼神。
江偌看去,陳山買好了煙,正倚在貨柜上跟那海島風情的老板娘聊天,不知他說了什么,要笑不笑的將煙咬進嘴里,老板娘被他惹得笑得花枝亂顫。
江偌正看著,陳山朝她往來,臉上還掛著未來得及收去的笑,目光確格外悠長地看著她。
江偌心下瞬間一緊,怕被他發現什么是,故作淡定地朝他揮手笑笑。
轉身朝老板說:“他們都是保鏢。”
老板眉梢一揚,看來陳大娘兒子果然是混得不錯,老婆出門還配這么多保鏢。
江偌又放低了聲音,悄悄說:“但是這些人,五大三粗的,不是什么正經門路的人,有些事,我不敢交給他們做,怕他們貪小便宜。”江偌將自己的手鏈取下來,“這手鏈買成三萬多,出去讓人驗驗,賣二手也能賣不少錢。”
老板的兒子在外務工,自己剛剛夠養活自己,幾乎沒余錢給他們,有時還得他們接濟。他這鋪子,除去本錢,一年風雨無阻都賺不夠這條鏈子的三分之一。
他問:“你想讓我幫什么?”
江偌說:“也不是什么麻煩事,你有手機嗎?”
“這里信號都沒有,手機也沒用。”
“那你可以讓運輸船上跟你關系好的船員,幫我給我老公打個電話,讓他幫我送些錢來。”江偌說,“陳大娘她,對我有些意見,我打算給她包個紅包,讓她開心一下,我在這兒也能住得舒服。我不敢讓那幾個男的幫我辦這事兒,誰知道他們會私吞多少呢?我一個弱女子,又是個孕婦……”
老板看著她手上已經取下來的手鏈,很是心動。
江偌著急,催促道:“老板,行不行?”她說著,把手鏈塞進老板手里,“這個您先拿著,等我拿到錢,到時候再給您包個紅包。”
老板想著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確實不麻煩,陳大娘兒子既然能請得起那么多保鏢,想來也有些底子,這條手鏈那肯定也是真的!
他捏緊手鏈,點頭說:“好,你把電話號碼給我。”
江偌慶幸,自己最親近的幾個人的手機號都能背下。
待老板從圍裙里摸出皺巴巴的記事本和圓珠筆,江偌背出陸淮深的電話號碼:“182……”
剛背出三個數,她感覺身后有人靠近,下一刻,一只文身滿布的遒勁有力的手臂越過她肩膀,抽走了老板手中的紙筆,連帶著,還把老板緊攥在手里的手鏈一并扯走。
老板與江偌面面相覷。
江偌轉了個身,陳山看著本上的三個數字,又看了眼江偌。
江偌心如擂鼓,表情和身體都很僵硬,盯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陳山一言未發,將本子和筆還給老板,隨后拉著江偌的手臂,將她的手抬起來,把手鏈給她戴了回去。
江偌很順從,一點沒敢犟。
陳山沒發脾氣,甚至出奇的沉默,江偌卻感到一股窒息般的難受。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也知道陳山再也不會放任她,信任她。
陳山的手很大,也很粗糙,指甲又修剪得短而干凈,幾乎貼肉,手鏈的鎖扣太精小,陳山弄了大半天。
江偌屏著呼吸,老板則在旁盯著,都沒出聲,只聽得見此起彼伏的海浪拍岸聲。
等給她戴好手鏈,陳山好似什么也沒發生一般,催促老板,“餓了,搞快點。”
說完,徑直坐到一開始的位置上。
江偌佯作輕松,朝老板撇撇嘴,一臉“很遺憾,下次再合作”的表情。
老板見了,都不敢再多瞧她一眼。
江偌也坐回了那張油膩膩的桌前,陳山沒理她,嘴里咬著煙,擠著眉心,垂眸看手里煙盒上的字,也拒絕跟她答話。
直到面上來,陳山大口吃面,江偌動了動筷子,每次想吃,就會注意到油光锃亮的桌面,頓時又食欲全無。
而且面的味道,腥味油味都很重。
陳山吃完一碗,看了眼她的,問:“不吃?”
江偌搖搖頭,“太膩了。”
陳山把她那碗也撈過來,一并吃完。
江偌點的小份,他的食欲跟體型成對比,這小碗面對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吃完,陳山結了賬。
天色漸晚,陳山起身說:“走了。”
江偌不知為何,明知已沒有機會,卻仍然想留,想等,想再爭取一個時機。仿佛只要這一走,就只能在囹圄之中,再也掙脫不了。
“再坐一會兒吧。”江偌仿佛屁股黏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陳山目光定在她臉上,面無表情,語氣也不重,只是跟她強調一個事實:“天快黑了。”
江偌抬眸看著他,眼里充滿祈求。
那眼神,宛如慌不擇路,只能求饒的小鹿,似曾相識的目光,讓陳山狠狠震了一下,心下動搖。
就像剛才,他去買煙,故意給她制造機會,買好煙也不離去,靜靜看著她,可她每次投來慌張的眼神時,陳山心里都很煎熬。
一邊是兄弟道義,一邊是惻隱之心。
許浪說得對,哪怕她被迫重蹈嬌嬌的覆轍,可她終究只是個人質。
而他和嬌嬌的孩子還在等他回去。
陳山看著她的眼睛,咬緊了牙,眼神一狠,厲喝一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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