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大結局(下)
昨天趕飛機起得早,晚上沒休息好,江偌有些疲倦,回到房間卸了妝又小睡了一會兒。
這一短覺卻也睡得不太踏實,總是半夢半醒的,到了中午前她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在床上躺了會兒,翻身起來重新洗臉化了個妝,換了身輕盈緞面的銀色束腰襯衫裙。
江偌在赴任何不想參與的聚會或飯局前,內心總會翻來覆去地在去與不去之中徘徊,結果都是收整得當準時到場。
今天也是這樣,除了到餐廳的時間晚了那么十分鐘。
而遲到的這十分鐘,不過是因為她睡覺把一側頭發睡得有些扁,找出吹風和夾板弄了許久。若是見其他人,她或許隨便打理一下,看起來得體便行。
但可能是出于同性比較心理,加上她與杜盛儀之間微妙的關系,使她對自己要求更高,從發絲到穿高跟鞋時腳踝到腳背的弧度,都必須精致完美。
弄完這一切,江偌看著鏡子里精致得甚至有些隆重的妝面和發型,覺得有些可笑。
若她這樣出現在杜盛儀面前,對方是女人,肯定頓時能明白她這么大費周章的原因。
在丈夫的前任女友面前,尤其還是從來都是單方面癡戀他的前任面前,表現得太過在意,會不會間接助長對方的氣焰?
江偌面無表情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拿出粉撲蓋了蓋顏色過于明艷的腮紅,擦掉攻擊性較強的深色口紅,撥了撥頭發,將發根弄得蓬松隨意,涂上裸色口紅,妝容瞬間清淡溫柔不少。
到餐廳的時候正值飯點,加上又是跨年日,餐廳幾乎座無虛席。
江偌踩著高跟穩步快速地在餐廳之間穿梭,沒多久便看見了獨坐等待的杜盛儀。
她過去坐下,說:“不好意思,剛才睡了會兒,起晚了。”
杜盛儀說:“無妨,看看菜單,想吃什么。”
“你決定就好。”
杜盛儀點菜,江偌多看了她兩眼,發現她狀態不錯,好像并未被水火綁架而受到任何影響。
那件事之后,江偌在社交網站看見網友都在議論,說杜盛儀不會水,但是當時泡在水中受重傷的水火,拉扯著杜盛儀,似乎想要將她拉下快艇。
不過好在警方最后一擊致命,杜盛儀得救。
此后去醫院檢查,除了手腕有擦傷,并沒有大問題,第二天就回劇組去了,粉絲少不了對自己偶像的一頓夸,稱這種沉著冷靜且敬業的態度,絕無僅有,后來又因為霸熱搜太久,遭來對家的冷嘲熱諷,免不了又是一場唇槍舌戰順網線撕逼。
后來江偌就沒再去了解了。
不過她看杜盛儀絲毫未受影響的樣子,不僅揣測她內心是否也是這樣無動于衷?
尤其是知道杜盛儀與水火之間曾有過感情上的糾葛之后,關于水火綁架她一事,她對此有些疑問,卻也不好問出口。
杜盛儀今次請她吃飯,似乎還真就是單純請吃飯,以此向她道歉而已。
她開了瓶香檳,向江偌舉杯說:“那次讓你進了醫院,我為此道歉。”
杜盛儀只是為這件事道歉,因為那次并非她本意,因為差點傷及她孩子的性命,僅為此事而已,至于她其他的所作所為,她不感到抱歉。
江偌沒接聲,對杜盛儀的道歉也沒說接受,也沒明確拒絕,只是喝了口酒。
接著便無話可說。
杜盛儀過了會兒開口說:“我前段時間在DS的私人宴會上見過鐘慎,聽他說你們之前那個總經理,好像叫Gisele來著,離開了DS,去了一家風投公司。”
“我前不久剛聽說了這事。”
DS因為陷入危機,沒能及時挽救,被另一家高檔酒店品牌MAB收購,江偌得知Gisele去向之后,與陸淮深聊到此事,才知陸淮深與陸重的公司早就投資了MAB,是這家酒店集團的股東,因為二人創立的公司法人是陸重,之前又沒有一點消息表明MAB打算收購DS,導致鐘慎對陸淮深毫無防備。
陸淮深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投資DS的打算,不管是Spencer家的大公子,還是鐘慎,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表面上向人拋出橄欖枝,表現出極高的投資意向,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幫MAB爭取準備時間。
的確稱得上是老奸巨猾。
江偌自認在商業方面的謀略,與陸淮深比起來就是云泥之別,在陸淮深告訴她之前,她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MAB收購了DS之后,鐘慎被聘為DS總裁,回了北美總部,Gisele本來也在總部總經理選行列,但她難忍敗北之恥,一怒之下辭了職。
而杜盛儀,現在依然DS的推廣大使。
本來在獅城拍戲,DS免費給她提供了本公司旗下酒店房間入住,但為了能多利用空閑時間跟秦書然對戲,還是配合了秦書然住在了濱海灣。
這話題過去,兩人幾乎沉默吃完了這頓飯。
杜盛儀吃完,放下餐具,擦了下嘴。
看向江偌說:“我猜你是不是有問題想問我?”
江偌抬眸,頓了下,杜盛儀既然如此問,她也沒所顧忌,“我想知道水火挾持你,你是被迫的,還是自愿的?”
杜盛儀臉上化的是劇妝,紅唇黑發,相當凌厲美顏的女強人形象,眼線是微微往上挑的,聞言看向江偌的時候,挑了挑眉,很是風情。
“看來陸淮深跟你講過以前的事了。”
江偌笑而不語。
杜盛儀說:“不知你說的挾持,具體指哪一次?火鍋店那回,是他挾持我過去的,用我干媽威脅我。”
“那海上那次呢?”
杜盛儀沒說話,江偌等著她。
杜盛儀拿起酒杯抿了口酒,又將杯子放回去,垂著眼眸盯著酒液許久,她偏了下頭,無聲地挽起唇角,抬眼望著江偌說:“我自愿的。”
江偌竟不覺得意外。
杜盛儀望了眼窗外,目光沒有焦點,不知道在看什么,她說:“他出事后還在我家住了兩個月,是我幫他躲過了警方嚴密的搜查,然后又用保姆車送他出了城。”她語氣不急不緩,平鋪直述的語氣,但表情讓江偌看不明白。
像自嘲,又有幾分落寞。
不等江偌問,她自顧自地說:“后來他消失了幾個月,又突然出現說要離開。我問他去哪兒,他說要回離開HK之后那兩年待的地方,并且還要帶上江覲。我知道不會太容易,所以給了他機會用我當人質。”
杜盛儀停在此處,并且當做她和水火之間的結尾。
她看向江偌:“我本來以為你想問我,我和陸淮深的過去。”
江偌聳聳肩,笑容再平淡不過,但杜盛儀看得有點諷刺。顯然江偌已知經過,她再在這里賣弄玄虛,只是自討沒趣。
杜盛儀臉色有些冷,“我和他的過去,也早就是過去了。其實說穿了是我自作自受,”她嘴角的自嘲越發濃烈,“當初是我單方面告訴他的兄弟我是他的女朋友,別人傳來傳去,他解釋不清,最后干脆懶得辯解。連這段關系,都是我單方面強加給他的。是我故意摻和進他和水火的恩怨之中,說來還是我自己給杜家惹了腥。再見面之后,我把這些仇恨強加到他頭上,他二話不說也接受。我后來想,其實他是因為杜家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了他母親,他從來沒有覺得對不起我,他只是對幫助過他們母子的杜家心懷歉疚。”
陸淮深根本沒有喜歡過她,沒有男人能任由自己的“女朋友”給自己帶綠帽,她與水火在他眼皮子地下搞曖昧,他都能無動于衷,他幫里的兄弟都戲謔他,他也不在乎,說過最多的話只是勸誡,勸誡她不要卷進來。
杜盛儀都不知道這么多年,到底在恨什么,其實她對陸淮深的感情早就消磨殆盡了,她恨的只是,一腔付出卻落得如此下場。
她不想陸淮深用感情償還,只想讓他付出代價而已。
杜盛儀吁出一口氣說:“陸淮深過去那么多年,能做的都做的,除了江氏他不愿意給我之外,”她口吻帶了些玩笑的意思,“算了,給我我也要不起,這頓飯加這杯酒,”她舉杯,“我再代水火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江偌全程沒什么反應,杜盛儀更像是自言自語,說著喝光杯子里剩下的酒,起身徑自離開了。
杜盛儀邁步往外走,腳步飛快,只想在眼眶紅之前離開江偌的視線之內。
她胡亂地走著,想回片場來著,但酒店內四通八達,她走錯了路走到了酒店的購物中心,中庭的球狀噴泉落下水流,汩汩颯颯的水聲蓋過了紛雜的人聲。
她駐足看著底下的水池,青藍色水面映著璀璨的燈光,她想起了那晚漆黑沒有邊際的海面。
她半個身子都懸空在海面上,迫切地想要抓住一個人,拉住一雙手,記住一段過去根本不想承認的感情,哪怕她懼水,還有深海恐懼癥,哪怕她稍不注意就會同他一起落入海中。
他那時身中數槍,面無血色,居然還笑得一臉痞氣,“你猜我這次有沒有命活下來?”
“你喜沒喜歡過我?”
“不敢承認喜歡我這種人?不說話就代表至少有一點喜歡。”
“放手。”他整個身子的重量帶著她也跟著往下墜,他用力掰開了她手。
杜盛儀站在繁華的購物中心,著魔般盯著水面如那晚一樣喃喃出聲:“隋河……”
……
杜盛儀走后,江偌還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心里五味雜陳。
如果換個角度想,杜盛儀怨恨陸淮深是情理之中,沒人會接受自己家破人亡是由自己簡介造成,轉移恨意,也是為自己開脫。
可江偌無法設身處地,因為她置身事中,受到過強烈的影響以及間接傷害,她能理解,但絕不接受她這種行為。
不過杜盛儀道歉,似乎也只是為了讓自己心里好受,并沒說一定要得到她江偌的諒解。
這作風的確很杜盛儀,她說一說便罷了,江偌也就聽一聽算了。
過了會兒她離開餐廳,去了趟購物中心。王昭托她幫忙帶一只包,因為是品牌經典款,很難遇見專柜有貨。
江偌去看了一圈,沒買到包,反而給自己買了兩雙鞋。
她看了眼時間,才不到兩點,陸淮深預計八點十五到機場,過關入境到酒店,少說也要十來點。
江偌便打車去了趟烏節路,那邊是各大商場的聚集地,購物天堂。
逛了許久,王昭想要的那款包確實沒貨,王昭退而求其次選了另外一個顏色的,江偌幫她買好,然后自己隨便到處逛了逛。
到最后,她自己買了不少東西,占滿兩手,拎著都費力,先打車回了酒店將東西放好,然后準備再去濱海灣花園逛逛。
彼時暮色漸濃,濱海灣有跨年煙花,開始前兩小時,氣氛就已經逐漸熱烈,人群逐漸往周圍聚集準備迎接跨年狂歡,獅城氣溫四季如夏,空氣中帶著悶熱潮濕的氣息,這樣的跨年氛圍,與深冬嚴寒的國內又是截然不同。
江偌晚餐自己一人在海鮮店隨意應付了,回去路上不時看表,已經快八點。
她回了酒店,心中依然躁動不安,索性在一樓找了間咖啡廳坐著。
酒店大堂人來人往,較之平日更加熱鬧。
江偌等著,度日如年似的。
八點過,陸淮深發消息給她:下飛機了。
九點鐘發來消息:已上車。
江偌沒告訴他自己在樓下等,始終回以:好的。
過不久,他打來電話問:“我在前臺開房間,你在幾樓?待會兒我來找你。”
江偌立刻起身離開咖啡廳,拿著手機故作冷靜報了自己的樓層和房間號。
陸淮深說:“知道了。”
說完掐了線。
江偌收了手機,到辦理入住的柜臺去找他。但是大堂里劃分了區域,設置了多處入住辦理柜臺,江偌只能從一頭開始找起,一路尋過去。
但是這個點人特別多,每個柜臺處都排滿了人,江偌找得眼花繚亂,硬是沒看見人。
路過電梯的時候,她聽見遠遠一聲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快步經過電梯間,反應過來后,腳步慣性往前邁了兩步才停下,立馬折返去看。
陸淮深立在電梯前,身旁一只拉桿箱,朝她招了招手。
江偌無意識地嘴角上揚,小跑過去,本想跳到他身上去,突然想起自己穿的裙子,立馬打住,剎在他跟前,抿著唇,輕輕上前給了個擁抱,軟軟說:“好久不見。”
陸淮深習慣性吻了下她的耳畔,氣息溫熱,“好久不見。”
許是有跨年氣氛烘托,讓江偌第一次體會到“小別勝新婚”是多難以言喻的美妙。
臨近午夜那個鐘頭,煙火聲愈加頻密,煙火將漆黑房間照得忽明忽亮,房內也是熱火朝天。
江偌低俯脊背,一下一下吻過他的唇,吻他熾熱的胸膛,加深余韻。
陸淮深平復著呼吸,將她散發別在耳后,江偌又熱又累,抱著他脖子趴在他身上。
江偌同他絮絮叨叨,問的都是沒營養的問題,問他這幾天過得怎么樣,吃了什么,這回直飛十幾個小時,飛機上睡得著了沒,又說滿滿最近更會爬了,甚至還想自己攀著小床站起來,估計再過不久就能學會走路。
陸淮深很配合地傾聽或作答。
江偌抬起頭,又往他下巴上親了親,有點扎,“你這次走了好久,搞得我有一點點想你。”
其實也就十六天。
陸淮深手伸向被子里撓她,“就只有一點點想?”
江偌傲了,撇撇嘴說:“我想你的程度,取決于你想我的程度。”
陸淮深撐起身,把人按在懷里一頓親,咬著她耳垂說:“我想不想,剛才還不夠證明?”
說著又有繼續的勢頭。
外頭煙火似乎更加盛大,江偌推著他的頭,撐著床探身去床頭拿了遙控器,打開窗簾。
外面天空一片絢爛,濱海灣上空以煙花為背景,更有充滿科技感的無人機組成各種形狀,不過他們所在的視角離得太近,看不出全貌,江偌只隱約看出有吐著水的魚尾獅。
江偌半撐在床上,被子半掩,盯著外面看得專注,將陸淮深徹底晾在一邊。
陸淮深嘆了口氣,探身扯過一旁的褲子。
江偌看了他一眼,轉開眼繼續看她的煙花。
過了會兒,她感覺陸淮深在玩她撐在床上的右手,接著,一個冰涼的東西,套上了自己的手指。
她愣住,其實意識到了那是什么。
但硬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無名指上有只切割精致的鉆戒。
她笑,看看戒指,又看看他,“什么意思?”
她索性抱著被子盤腿坐起來,抬起手,映著外面鎏金般的火光看了看,璀璨奪目。
果然是鉆石恒久遠。
陸淮深連人帶被抱進懷里,“我還準備了婚戒,什么時候給個機會戴上?”
江偌手轉著戒指,腦子里轉了一圈,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要辦婚禮的意思?
她抬起手,笑得有些傻,“這不是婚戒?”
“求婚戒指。”
江偌佯作不滿,“這就求婚啦?”
陸淮深指指外面:“煙花,還有無人機,”又抬腿抖抖被子,抖出幾片玫瑰花瓣,“玫瑰花。”
江偌抿著唇笑說:“你可真會撿現成的便宜。”
陸淮深悶聲笑說:“要不然我再給你放個煙花,請來親朋好友見證,用話筒在眾人面前下跪求婚?”
江偌光是想想那場景就頭皮發麻,五官緊皺,“噫……”
陸淮深果然還是了解她的。
江偌打量完戒指,睨向他說:“你還有婚戒?什么時候準備的?”
陸淮深摟著她,和她一起看煙花,“去年。”
無人機變成了時鐘的形狀,進入新年倒計時。
江偌:“去年?”
“婚戒是去年買的,”陸淮深說著抬起她戴著戒指的手說:“這是前幾個月請人設計的。”
“你居然捂到現在,”江偌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婚戒我見都沒見到過。”
陸淮深沉默了一會兒說:“準備好之后,總出些意外,總錯失時機。后來我想等你解開了心結,能開心地戴上它,才是最好的時機。”
他手里握著江偌的手,說著低頭親了下她的手指,“江小姐,請你嫁給我。”
陸淮深專注的眼里只有她,眼底是她曾經難以一見的溫柔。
江偌鼻尖一酸,想起從開始到現在,這雙眼睛是如何卸下了疏離,何時褪去了冷漠,他們又是如何努力地接納對方。
生活其實已經在朝著好的方向往前,這只是一個句點,句點之后是新的開始。
江偌先是小幅度點著頭,然后用力點頭。
十二點鐘聲敲響,新歲已至。
江偌說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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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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