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端莊秀美的女子坐在書案之后,她微微蹙著眉,眼底有化不開的憂愁,打量了一番岑音,她抬了抬手,柔聲道:“既然是皇叔舊識,不必拘禮。”
因為這句話,岑音原本溫柔和煦的笑容更燦爛了點,雖然只打了一個照面,她也已經對這位年幼的太皇太后生出了好感,眼前的女子,看的出來是個很美麗、又沉穩(wěn)智慧的女孩,目測不會超過十六歲。
息梧已經幫岑音引薦過,他還有別的事情做,見狀就暫時告辭。
兩人目送息梧離開,又對視了一眼,徐如君先開口:“我身邊原本不缺女官,可皇叔既然送你來,想必姑娘有大才,不知道……”
她是想問岑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想問她會什么,然后再看怎么安排。
岑音:“那要看太皇太后需要我會什么。”
她話說的張狂,引得四周婢女紛紛看過來,徐如君也驚了一驚,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本來如果有人在她面前這樣說話,她就算不心生不悅,也會給人打上個恃才傲物的蠢貨標簽,可岑音是她信任的皇叔引薦,又很得她眼緣,于是徐如君笑了笑,沒再追問。
徐如君從書案之后走出來,朝岑音伸出了手:“走吧,陪哀家去看看皇帝陛下。”
岑音坦然自若,握住了她的手。
這個小姑娘真的很有膽識,多事之秋,皇族人人自危,就怕哪天冒出來個天生反骨,將他們挨個殺了,可是她與自己第一次見面,卻能如此鎮(zhèn)定的將手遞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太信任息梧。
兩人一開始都沒說什么太直白的話,只是沿途隨意聊了些日常,甚至包括平日用什么妝粉。
徐如君細細的眉毛皺了皺:“往日在家還能用些好的,進了宮,卻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不過,國庫空虛,能儉省些也好,若能度過這凄惶日子,叫我一輩子不用胭脂水粉,倒也可以。”
她轉頭看了看岑音的臉,言語間已然親近了不少:“不知道姐姐用的什么?膚色這樣好?”
這話把岑音問住了,她怔了怔:“好,好嗎?”
徐如君點頭:“嗯,如朝露清透,如煙霞飛紅,正應了那句詩,水沉為骨玉為肌。”
系統想起岑音早上打盆水噗啦噗啦洗臉的樣子,笑的不停打嗝。
岑音也忍俊不禁:“我不曾用什么,許是生來如此。”
徐如君到底愛美,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來也是,不像上妝的樣子,再說,什么東西能妝扮出這樣的繡面芙蓉。”
岑音笑:“你夸的我高興,不如這樣,過幾日我?guī)湍阕鲆恍┍Wo肌膚的東西,保證你用了會更好看。”
徐如君瞪大了眼睛:“你會做這個?”
怎么不會?岑音涉獵的學科遠比一般人要多的多,區(qū)區(qū)化妝品而已,既是沒有那些提純的化學儀器,她也可以運用植物學和藥材學知識。
點了點頭,她保證道:“當然會,肯定讓你滿意。”
徐如君高興地拍了拍手,很快又吸了口氣冷靜下來,保持太皇太后的端莊,她小聲吸著氣,眼睛亮晶晶的,喜悅溢于言表,但同時又有些不符合年紀的多慮:“可是,會不會耽誤你本來想做的事情?皇叔應當不是讓你來做這些的?”
岑音搖了搖頭:“沒關系,不耽誤什么。”
徐如君興奮的握了握身旁小宮女的手:“太好了。”
說話間到了皇帝的寢宮,徐如君按捺下自己的激動,踏過高高的門檻,進了宮殿內。
伺候的宮人們跪了一地,徐如君走上前去,看向奶嬤嬤懷中抱著的陛下,三歲的稚子尚且什么都不知道,他清凌凌的眼睛看著來人,半晌,認出來了,朝徐如君伸出手,脆生生道:“皇祖母。”
十六歲花一樣愛美的女子,已經到了被人叫祖母的時候,岑音聽的想嘆氣,她去看徐如君,卻見小姑娘一改方才談化妝品時的天真,變的可靠而穩(wěn)重,她接過皇帝抱了一會兒:“今日都做了什么?”
小皇帝掰著指頭數:“三字經,講故事,學得得助,失失助。”
徐如君熟練轉頭看向太子開蒙講師,講師一臉痛苦,道:“回太皇太后,微臣今日講的《孟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要不是為了俸祿,為了陛下恩師這個尊榮,他真的不想干了。
徐如君揮了揮手:“陛下年幼,大人費心了。”
系統看了半天的戲,和岑音說:“這小皇帝還傻笑呢,他靠不靠得住啊……”
岑音沒有說話,她陪著徐如君,和小皇帝玩了一會兒,就告辭出了宮。
她不在宮中住,住在京城之中最繁華,消息最多的酒樓之中。
一邊聽著各種往耳朵里鉆的八卦,一邊用小石臼搗磨著各種東西,系統看的乏味,追問她:“到底什么時候去抓金手指?”
岑音被他問的煩:“你急什么?”
系統郁悶:“可是這么耗著,他不就更張狂了嗎?”
他們所住的房間是二樓,一樓是大堂,來來往往的人會進來吃飯,開著窗子,聊天的聲音就能鉆進來,此時就有人正在大聲說話。
其中一人的聲音分外響亮:“趙炎兄妙啊,這一句堪稱驚天泣地,做得好!”
趙炎?系統豎起耳朵聽。
不過聲音又小了下去,不知道人在說什么。
岑音將磨出來的東西倒出來,小心翼翼收拾好,拍了拍手:“走吧,出去看看。”
系統這時候反應過來了,訝異道:“你早就知道他會來這里?”
岑音漫不經心:“這有什么早知道早不知道的,人流量最大的客棧,不來這里,怎么揚名?”
大堂之中,一群人以文會友,談的慷慨激昂,蒼國沒有不談國事的規(guī)矩,于是這群文人墨客,便揮毫潑墨,大肆批判皇室,將皇室說的一無是處,恨不得親身上陣,人人都覺得國家要是給他們治理,會更好。
但岑音看著他們寫的那些酸詩,腦子里只有一句話“狗屁清談”,她對只會張著嘴到處嚷嚷的人向來沒好感,冷眼瞧了半天,找到趙炎,又專注的瞪了他半晌。
趙炎莫名覺得自己被什么東西盯上了,潛意識覺得危險,狠狠打了個寒戰(zhàn),可惜往四周環(huán)顧,什么也沒看到。
岑音哼了一聲,收回了目光,這趙炎著實上不得臺面,按理說年紀輕輕,怎么也該有些朝氣,可是他周身氣質駁雜,在岑音的眼中,一會兒像個渾身朽氣的老者,一會兒像個郁郁不得志的文人,一會兒又像憤懣不已的武夫。
配上他賊眉鼠眼的樣貌,太辣眼睛了。
岑音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這是什么啊?”
系統瞅了半天,自閉的背過身去:“你是因為我的原因,才看到這些的。老者是他換命的第一個人,那人有錢;文人是第二個,那人有才;武夫第三個,喏,你猜也猜得到咯。”
岑音忍了忍,又看了一眼,趙炎還在人群之中笑,估摸著以為自己非常文采風流吧。
她轉身回了房間:“再等等,等我琢磨清楚了,就收拾他。”
系統追問:“你琢磨什么啊?”
岑音懶的回答,她的眼睛受傷了,要休息。
隔日進宮,岑音將自己做好的東西送給徐如君,徐如君沒想到她效率如此之快,樂得像個孩子,將宮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又笑又跳的,開心了好久。
岑音覺得好笑:“你至于嗎?再說,你還沒用呢,不怕沒效果啊?”
徐如君珍惜的將瓷白小玉瓶往懷里抱了抱:“肯定有用,再說了,沒有人送過我禮物呢。”
岑音看了她一眼,徐如君道:“真的沒有,家里從小就拿我當皇后養(yǎng),輕易不許我出門,我都沒朋友。”
岑音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你用清水洗過臉之后,均勻敷在臉上就好。”
兩人說了一會兒閑話,臨走的時候,岑音問:“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么東西,想要做些什么事?”
徐如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輕咬著唇,道:“我會好好想一想。”
她很聰明,知道岑音真正在問的是什么,但她也不確定,她的家族早早就教會了她這一生該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不顧一切。
岑音問了,也沒太往心里去,問完就離開了,她走在路上,抬頭看天上的星星,哇了一聲。
系統習慣了這個對有關自然的東西都一驚一乍的宿主,麻木的翻平身子,躺在自己的虛擬小床上,翹著腳玩。
岑音喜歡看星星,仰頭看著看著,就入了迷,站在客棧的門口,一直一直看著。
這里的星空一如前世,岑音說的出來每一個星宿的名字,她在無邊的星空之中,找到了靈魂的終點,感覺到安然與平和。
息梧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轉過了頭:“很好看,對嗎?”
息梧點了點頭,與她如出一轍的贊嘆:“是。”
岑音笑了笑:“找我有事?”
息梧淺淺皺了皺眉:“我知道那個趙炎的住處。”
岑音疑惑的哎了一聲:“怎么了呢?”
息梧轉頭看她,月光與客棧燈光的映照之下,他深邃的臉明暗相交,美好的像光影的炫技之作:“不去抓他嗎?”
岑音轉了轉眼睛:“你不去嗎?”
息梧輕笑,唇角彎起一個很明顯的弧度:“你猜一猜。”
岑音哼了聲,她是那種別人讓猜就猜的人,愛誰誰,愛咋咋,她轉身往客棧中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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