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啊。”面對協旸用意不明的提問，清玹頭腦一空地順勢回答。

        她扭過頭去又瞧了翡云一眼，想出了一套說辭來應對協旸，“他做事穩重，看起來很靠得住。”

        “穩重到，方才的形跡會被你發現。”協旸饒有趣味地往前坐了坐，如同發問一般地低沉一聲。

        清玹因協旸的話而語塞片刻，之后，她特意清了清嗓子，想要增加自己的氣場，道：“他善于變通，能幫我處理不少事情。”

        協旸聞聲斂眸，冷酷的神情刺進清玹的眼底，“論變通，他可不及你一二。”

        清玹：“……”

        他這絕對不是在夸她。

        還有，他向她冷嘲熱諷也就算了。

        翡云一直待在他身邊多年，他竟也一點情面都不留嗎。

        事情尚未查清，還是少讓人心寒比較好吧。

        清玹深呼一口氣，鐵了心要保下翡云一命。

        “總之，我就是鐘意他了。”她將目的與協旸挑明，抱著賭一把地心態看向他，“殿下若執意要殺他，那便先殺了我吧。”

        “殺了你。”協旸泰然自若地挑眉，并從離開床榻站起身來。

        他邁著悠哉的步伐向清玹靠近，右手稍稍一抬，就輕而易舉地奪走了翡云手中的劍。

        翡云因受力而向前踉蹌，輕撞了下清玹的肩膀。

        清玹亦跟著被動挪步，違心地離近了協旸。

        但很快，她便調整了過來。

        清玹握住翡云的胳膊向門后退去，并始終守在他的身前，直至他們無路可退地抵至門口。

        協旸一瞬加快了步速，提著翡云的劍來到清玹的身前，將噬骨的寒氣一同帶到。

        他無視了翡云的存在，把淡漠的眸光鎖在清玹的身上，嗓音輕了幾分，道：“你是在威脅我。”

        清玹逃不開協旸的目光，便只得迎上他的視線，試圖探明他隱藏在瞳眸之下的想法。

        然而，她越是這樣注視著他，就越是感到混淆。

        他提劍而來，與她隔著一步之遙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對于她，他是想殺——

        還是不殺。

        清玹下意識地握緊翡云的手臂，在這個偌大的空間里，只有她自己惘然糾結。

        “屬下不敢。”她的眸心輕輕晃動，眼底留下了令人在意的協旸一人。

        “不敢，卻做得到。”協旸的視線向下劃去，掃視過清玹抓住翡云的手。

        驀地，他毫無預兆地鉗起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扯向他。

        清玹失控地貼近協旸，并止步在他的胸膛前面。

        下一剎，由他支配的利劍在她的身側忽然落下，筆直地刺進地面之中。

        清玹感受到這瞬間的地面顫動，分心地朝著下方看去。

        隨后，仍纏著些許黑色光芒的劍躍入她的眼中。而鋒刃的利刃，只要再近分毫就會割傷她。

        所以，他的選擇是……

        見狀，清玹不免得有些后怕，雙腿也開始發軟。

        但因協旸的手牢牢地抓著她，她才并沒有向后摔去。

        “殿下，我……”清玹無措地開口，不知是否該掙開協旸的手，從他的身前努力逃離。

        就在清玹啟唇的瞬間，協旸亦開口低語，微微揚頭地松開了清玹的手，“他的命，歸你了。”

        “什么。”清玹當即抬眸，目視著協旸轉過身去。

        他以這樣的方式把劍送到她的身邊，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在等什么。”協旸冷冷地回眸，看起來已經耐心全無，“還不帶著你的人離開。”

        “是，屬下知道了。”清玹來不及多想，就拔出了立于地面的劍，并仰頭瞧了瞧站在門前的翡云，“走吧。”

        翡云自然而然地瞟向清玹，沉默地凝視了她片刻。

        而后，他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門，先走出了協旸的寢殿。

        清玹也跟著快步走了出去，并特意不去看協旸和問硯，動作迅敏地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她便追上了翡云，與他并肩而行。

        但轉眼間，他就停下了腳步，任由清玹從他的身側超過。

        見翡云沒有再向前行，感到疑惑的她回身看他，準備向他發問。

        卻沒想到，他會搶在她的前面提問。

        “你為何要幫我。”翡云把目光棲在清玹的臉上，并不理解她的所作所為。

        確認周邊無人后，清玹走近翡云一點，輕聲道：“你先前幫過我，我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少頃，她把劍歸還到他的劍鞘之中，一臉真摯地仰頭看他，“你的命很珍貴，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守護好。”

        “可是如此一來，你在殿下心中，不就會留下不好印象。”翡云愈發不解地問，并出聲提醒清玹一語，“他已經不再信任我了。”

        清玹微微偏頭，沒有直接回答翡云的問題。

        這些，她自然清楚的很。

        雖然是迫于情況緊急，她才救了翡云一命。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沒有考慮過。

        畢竟她的任務是拯救協旸，她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瞧著“威脅”待在他的身邊。

        如果翡云真的對協旸有異心，那么他遲早會在她的眼皮底下露出馬腳。

        反之，若是一切都是誤會，多一個人對協旸忠心總歸是好的。

        至于，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只要接下來再加加油，應該就能挽回的吧。

        她的“法寶”，才用了一次不是嗎。

        清玹無聲地低下頭來，把注意力挪到她腰間的水晶球上。

        說起來，玩偶的事還沒有得到解決呢。

        這倒是個可以再去找協旸的契機。

        盡管，面對他會有點風險。

        不過為了她最終的目的，她還是得勇敢一些。

        “該回去了。”清玹對翡云柔聲一語，開始期待她與協旸的下一次見面。

        兩日后，清晨。

        清玹被房門外傳來的驚呼聲和打斗聲吵醒，徹底沒有了睡意。

        以往的經驗促使她警惕起來，片晌，她飛快地穿好了衣服，并拿著劍跑出了房間一探究竟。

        緊接著，一只巨大的猛獸在仍帶暗色的天幕之下跳了出來，張著鋒利的獠牙沖向了清玹。

        她迅速地拔出了腰間的劍，準備迎擊這只來路不明的“怪物”。

        豈料，翡云會在此刻從猛獸的后方一躍而出，并揮動佩劍攔在了它的面前。

        “它不好對付，你快進去！”他難得的露出了焦急的模樣，分散精力回頭去瞧清玹。

        清玹朝前移動一步，準備反駁翡云的話。

        然而，話音剛溜到嘴邊，就又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不行。

        即便現在場面混亂，她也不能冒然開口說話。

        既如此，那她就用行動代替一切吧。

        清玹持劍向猛獸走近，并思考著可以用來制服它的招式。

        “你聽不到，我對你說的話嗎。”翡云無奈地向旁側挪步，欲將猛獸的視線移至背離清玹的方向。

        清玹抓住這個時機，向猛獸的背后發起了攻擊，在它的身上割下了不淺的痕跡。

        猛獸因此發起嘶吼，并異常敏捷向后轉身，將前爪揮向了離它不遠的清玹。

        “罷了。“你不想走，我便不再勸你。”翡云于同時來到清玹的身旁，與她一齊擋下猛獸的攻擊，“等下，我會攻擊它的左邊，你想辦法找出它的弱點。”

        清玹篤定地點了下頭，配合著翡云的行動，將眸光挪到了猛獸的背上。

        對付這樣的家伙，最好能夠一擊斃命。

        但是，它的死穴究竟在哪里呢。

        她跟他，真的能除掉它嗎。

        清玹一邊思忖，一邊快速轉動起了手里的利劍。

        仿若一晃眼，兩刻鐘的時間便匆促而過。

        而與猛獸打斗許久的翡云，亦出現了些許疲態。

        只見他一擊沒接住，就被兇狠的進攻撞進了清玹的房間之中。

        清玹聞聲回頭，將左臂因利爪劃傷而流血的翡云納入眸中。

        “翡云！”顧不得其他的清玹輕喊一聲，并連忙趕到了她的房門前。

        不行。

        再這么打下去，翡云和她遲早會沒命的。

        “你好好待著，別再逞強了。”清玹不等翡云回復就關上了門，并將門從外鎖上。

        隨即，她轉回身來，打算獨自對付猛獸。

        她用宗門之術來回擊，能夠有一半的勝算嗎。

        清玹的內心出現了不該存留的動搖，想到了最壞的念頭。

        就算她的身份會因此暴露，她也只能一試。

        正當清玹打定主意的時候，問硯及時趕到了打斗現場。

        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數名令她看著面生的護衛。

        在問硯的一聲令下，他們匯聚眾人之力畫出了一道陣法，將猛獸落在了愈發狹窄的“囚籠”里。

        不一會兒的功夫，它便被他們徹底制服，封存在了一塊寶石當中。

        倏忽間，問硯發現了站在一旁的清玹。

        他將寶石收進懷中，并命令其他護衛散開。

        等到周遭重新空了下來以后，問硯邁步走到清玹的年前，略帶訓斥意味地說道：“你過來湊什么熱鬧。”

        “它鬧事的地方，正好在我的房門口。”清玹小聲應答，短暫地瞥了眼她的身后。

        “翡云呢。關鍵時刻，他怎么沒影了。”

        “他……”清玹本想把翡云的下落告知問硯，但他的聲音卻再次壓了過來。

        “單憑你，根本無法對付這只新抓獲的妖獸。它古怪的很，攻擊只傷得到女子。”問硯雙臂關于胸前，根本沒有去看清玹，“而偏偏此時，你覺得靠得住的翡云……”

        “你說什么。”

        瞳眸微擴的清玹打斷了問硯的話，腦海中回想起翡云受傷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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