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因為兩人要去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沒準(zhǔn)備帶團(tuán)子，沒想到他吵鬧起來十分過分。
  姜羽注意觀察了一下，兒子確實把矛頭主要對準(zhǔn)的是殷長穆，她暗暗閉了閉眼，覺得這事兒有必要同團(tuán)子好好談?wù)劇?br />  大理寺天牢內(nèi)，再次見到的范亭鐸完全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樣子.
  一身囚服雜亂不堪，帶著血跡和枯草爛葉，看見他們兩眼放光的往外爬，又被衛(wèi)階一腳踢回去。
  姜羽從未來過真正意義上的天牢。
  以前軍隊訓(xùn)練也有戰(zhàn)俘營，里面折磨人的手段很多，也沒有這里這般沉重壓抑，彷佛永不能得見天日。
  兩人經(jīng)過牢房，來到審訊處，范亭鐸被人拖拽而來，破敗的丟在離他們不遠(yuǎn)處。
  他似乎還有力氣，比較急切的爬起身：“陛下饒命，娘娘饒命。罪民什么都知道，罪民什么都說！”
  姜羽轉(zhuǎn)頭看向殷長穆，他壓低聲音問：“你招供前戶部尚書吳令忠曾賄賂你偷換死囚？”
  范亭鐸叩頭：“是，是！三年前，一大批官員被收押大理寺，就在問斬之前，吳令忠找到我，他先是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放他進(jìn)天牢，一夜之后，出來后就給了我另外一大筆錢，讓我?guī)退�把韓若禮和白燁換掉�！�
  “他們一起說了什么？”
  “這個罪民不知，但罪民知道他們最后應(yīng)該會去充州�！�
  殷長穆聽著這個熟悉的名字，陷入回憶。
  姜羽見他神色似乎有異，便接了問話的工作：“你以前有聽說過他們?nèi)�人關(guān)系很好嗎？”
  范亭鐸搖頭：“他們雖然都是朝中重臣，但并未聽說過有如此親密的私交。”
  姜羽挑眉，這何止是親密，簡直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了，包庇謀逆黨羽，與謀逆同罪。
  “他在讓你換人之前或者之后有什么特殊舉動嗎？”
  “除了我，他還買通了兩個獄卒，協(xié)助他們越獄。”
  “那兩個人呢？”
  范亭鐸啞口，姜羽眼神一沉，又問了一遍。
  他才緩緩答道：“我怕他們會泄露此事，就找了個機會將他們滅了口�！�
  姜羽冷笑，“是滅了口又貪了錢才對吧�！�
  范亭鐸低著腦袋，不敢抬起來，語氣帶了顫：“是�！�
  就這樣空氣安靜了一會兒，就在范亭鐸渾身冷汗的時候姜羽又開了口，語氣稍有平淡：“吳令忠在朝中風(fēng)評如何？”
  范亭鐸似乎沒想到她能問這么個問題，想了想謹(jǐn)慎回答：“風(fēng)評尚可。”
  “沒有關(guān)于他貪污的傳言？”
  范亭鐸說：“戶部尚書這種美差，誰任都不會干凈，有很多事情朝中都心照不宣�！�
  “那誰跟吳令忠關(guān)系不錯？”
  “前京畿指揮使黎世，但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
  姜羽驚訝：“他以前是個武將？”
  “聽說是上過戰(zhàn)場，十幾年前的傳言了�！�
  姜羽看向殷長穆，他已經(jīng)回神，但并沒有想開口的跡象，姜羽便接著問：“吏部郎中胡中哲跟他關(guān)系好嗎？”
  范亭鐸搖頭：“從未聽說�！�
  姜羽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想好自己的下場了嗎？”
  范亭鐸一抖，立刻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陛下饒命��！”
  姜羽轉(zhuǎn)頭提醒：“這人怎么處理？應(yīng)該是沒什么價值了。”
  還未等殷長穆發(fā)話，范亭鐸就一邊磕頭一邊說：“有價值，有價值，陛下還想知道什么朝中秘事，我都知道。”
  殷長穆有些無奈的看著姜羽，不明白她這突然的惡趣味從何而來。
  只能順著她說：“先押在大理寺，等證據(jù)齊全讓他簽字畫押，此罪不禍及親人，秋后問斬吧�！�
  被獄卒按住的范亭鐸在撕心裂肺的求饒，姜羽跟在殷長穆身后，慢慢走出天牢。
  “有什么異常？”看他在里面沉默良久，姜羽問道。
  “充州是前定遠(yuǎn)大將軍的埋骨之地，大殷全軍皆知。”
  姜羽點了點頭，“那這三人極有可能是戰(zhàn)友�！�
  殷長穆眼神深遠(yuǎn)，“但大部分他的親信，都隨他一起遇難，當(dāng)年的定遠(yuǎn)軍，也早就散了�！�
  姜羽看著他：“要不要追查下去，我信陛下有自己的考量。既然今日事畢，我們就先回吧�！�
  殷長穆按下心情，點頭。
  姜羽走了兩步，突然說道：“回去后兒子會怎么鬧？”
  “這次應(yīng)該不會跟你鬧了？”
  姜羽疑惑：“為什么？”
  殷長穆略帶笑意：“因為上次跟你鬧并沒有達(dá)成目的，這次該對我下手了�！�
  姜羽搖了搖頭：“他這都是跟誰學(xué)的？”
  “大概是自學(xué)成才�！�
  *
  兩人回到皇宮的時候，團(tuán)子的小嘴還撅著，小平子在一旁拿著那把槍哄他，團(tuán)子一點不為所動。
  姜羽走到他面前，并沒有像以前一樣抱他，只是蹲下身子，擺手讓小平子先退下，她才問：“你跟娘說，你介意什么？”
  團(tuán)子很直白且認(rèn)真的問她：“娘是不喜歡爹的吧�！�
  姜羽點頭：“不喜歡�！�
  “娘以后也是不打算喜歡爹的吧�！�
  姜羽繼續(xù)點頭：“不打算�！�
  “如果以后有機會娘仍然是會離開的吧。”
  姜羽不斷點頭：“會離開�！�
  團(tuán)子終于有些委屈：“我不想讓爹跟娘一起，去哪里都不行�！�
  姜羽跟他解釋：“娘跟你爹出門都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們沒有和你想的一樣�！�
  “但那些事情一定需要娘親嗎？他不是皇帝嗎？他為什么不能解決那些事？”
  姜羽正色：“姜南朔，沒有人無所不能，你不能要求他們沒有缺點。娘可以答應(yīng)你，以后不再跟你爹單獨出門，但你不能將氣撒在你爹身上�！�
  團(tuán)子吸了吸鼻子：“我沒有跟他撒氣，娘說過我不能激怒他�！�
  姜羽終于將人拉進(jìn)懷里，語氣也軟了：“我記得你以前還挺想有個爹的，在我面前還維護(hù)過他，現(xiàn)在是怎么了？”
  “我沒有維護(hù)過他�！�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這么排斥你爹，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團(tuán)子想了想才終于說道：“因為跟他相比，娘親一直都在妥協(x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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