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殷長穆只是看著他：“何為無辜？只是你口中隨意吐露的兩個字？”
  “宮門前死傷無數(shù)，你拖行一介女子的時(shí)候怎么不說無辜？此時(shí)站在你面前，見到你與其他人行為親密的你的夫人，算不算無辜？”
  林譚神色僵硬，說不出話來。
  余仟原本低垂的眼神，也看向自己的丈夫。
  袁其真卻始終立在林譚身前，未曾有任何動作。
  殷長穆接著說：“朕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交代你的主子是誰，朕會考慮你口中的不傷及無辜。”
  林譚聞言，輕輕扯了扯唇角，但未發(fā)一言。
  氣氛僵持間，有一獄卒進(jìn)門來報(bào)，在殷長穆近前耳語了幾句。
  殷長穆眉頭微挑，有些驚訝。
  林母只是氣急攻心，剛被抬出去一會兒就緩和過來了。
  當(dāng)時(shí)他們離關(guān)押林明的牢房不遠(yuǎn)，她見到林明，竟掙扎著想要穿過牢門，奔林明而去。
  獄卒將她控制住后，才聽清她口中喃喃自語的‘兒子’二字。
  林明也很驚異，上上下下的打量過后才終于認(rèn)出這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兩人此時(shí)正哭著抱在一起。
  殷長穆有些好笑，原來他這牢里關(guān)著的，都是一家人。
  既是如此，那就讓他們互相見一見吧。
  于是，整個牢房都熱鬧了。
  林譚終于被放下來，袁其真一馬當(dāng)先的上前攙扶，余仟就默默站在了他的側(cè)后方。
  林母和林明被帶到，兩人的手還未松開，林母見到林譚又急切的來查看他的傷勢。
  林智是最后到的，他見到林母的第一刻眼眶就濕了，踉踉蹌蹌的奔過去，喊出口的夫人都帶著啞意。
  一家人相見的場面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都有些溫馨。
  殷長穆就坐在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衛(wèi)縱在他身側(cè)，同他匯報(bào)剛剛查到的消息。
  林智和林明是兩年前逃難到京城的，但并未查到他們的入城文書。
  到達(dá)京城以后，兩人就進(jìn)了袁家米鋪?zhàn)隽伺芴玫幕镉?jì)，林智更是在短短三個月內(nèi)，當(dāng)上了掌柜。
  可兩人和林譚，從未有過交集，林老夫人幾乎閉門不出，更不曾見過兩人。
  但就林智剛剛的反應(yīng)來看，他是知道京城林家的身份的。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shí)候，就顯出袁其真是那個多余的了。
  她咬著牙立在一旁一言不發(fā)，林譚正處于巨大的震驚當(dāng)中，自然也顧不上她。
  林智向林母解釋他們是怎么活下來的，怎么逃到京城，又怎么會在這牢中，他說的很簡單，說完幾句話就寬慰林母一句，語氣十分真切。
  林母聽完，心中妥帖感動的同時(shí)，也隱隱的知道，她的兒子們，都犯了錯。
  她的世界，一直以夫君、兒子為主。
  六年前的人禍，她以為自己幾乎失去了一切，若不是還有大兒子支撐，她應(yīng)該也是要隨林家一同去了的。
  但六年后，佛祖既然已經(jīng)要給她圓滿了，怎么又是這樣大的一個玩笑。
  余仟看出了婆婆的情緒，趕忙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慰。
  林母緩了緩神色，朝兒子喊道：“林譚，過來。”
  林譚背后有傷，行動頗為不便，袁其真就想上前搭手。
  她的衣服顏色偏素，頭發(fā)高高盤起，妝容雖然有些花，但明顯是已為人妻的打扮。
  林母拄著拐杖重重敲擊了一下地面：“這位夫人，自重。”
  袁其真的動作僵住。
  林譚也為難的看了一眼她，最終卻沒說出什么。
  殷長穆站起身，既然是人家的家事，就讓他們先解決吧。
  *
  工部尚書府，書房，昏黃的燭光下隱隱映照著兩個身影。
  李廣莫率先開口：“陛下在朝堂所言，已經(jīng)是對我們的敲打，左相可有備好退路？”
  邱善明臉色不好：“陛下軍權(quán)在攬，現(xiàn)又得云家相助，培植官員取代我們只是時(shí)間問題。林譚剛反，余威勢足，朝中境況已經(jīng)對我們極具威脅。”
  “在下自是知曉這般情況才邀左相入府一敘。”
  邱善明有些激動，問道：“尚書有辦法？”
  李廣莫帶著些許笑意：“不知左相是否懷念太上皇在位時(shí)，對我等的諸多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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