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軍帳內(nèi)。
  孟柘正翻弄著幾本兵員冊，一小將進帳稟告：“少將軍，大殷回信了。”
  孟柘皺眉：“回信？本將何時給大殷寫過信？”說著，他接過信拆開。
  信中只提及金礦問題需要兩國在瀾滄關(guān)面談，孟柘將信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大殷居然敢提金礦，當(dāng)初若不是他們欺瞞我們，陛下怎么會直接將赤潭拱手相送。”
  蘇子商這時從帳外進來，語氣悠悠的反駁他：“陛下不曾拱手相送，大殷索要赤潭的條件是送回將軍。”
  這話雖然是事實，但就這么說出來實在有些讓人下面子。
  來送信的小將臉色就猛然一變，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孟柘，又悄悄低下去。蘇監(jiān)軍這話說的這般諷刺，就不怕少將軍生氣么。
  但小將以為的爭吵卻并沒有爆發(fā)，孟柘甚至沒有任何惱羞成怒的跡象，他還說道：“本將怎么可能比得上一座城池，陛下太草率了。”
  小將：“……”
  現(xiàn)在像少將軍這般實在的人，著實不多了。
  蘇子商擺手讓小兵退下，“將軍自然比得上，因為將軍是換了兩座城。”
  孟柘重新坐回桌前，憤憤的說：“有了金礦招兵買馬，何愁不能把本將搶回來，陛下真是糊涂。”
  蘇子商：“……”
  他是怎么把這件事說的那么輕松的。
  蘇子商沒接這句話，只是說：“大殷送回來的信呢？”
  孟柘遞給他：“他們約我們?yōu)憸骊P(guān)談判。”
  蘇子商將信看過一遍，疑問：“一個赤潭太守，怎么敢私自約見南梁大將？”
  孟柘也反應(yīng)過來了：“你的的意思是？”
  “我們集兵已經(jīng)七日，大殷皇帝怕不是也到赤潭了。”
  “他到了又如何，本將豈會怕他？”
  蘇子商對這句話不做評價，只說：“既然大殷要約面談，那便談吧，”他又轉(zhuǎn)過頭來，“只是還請將軍此次前去，戒怒戒躁，不要沖動。”
  孟柘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本將知道了。”
  *
  十月十三，祝洲遠在一處賭場后的小巷子里醒來。
  手臂上的傷是他昨晚闖入一家藥鋪偷藥給自己包扎的，之后他拼死逃竄，最后力竭暈倒在這里。
  高懸的烈日照不進這方昏暗的角落，他撐著身子站起來，今日還要去南梁暗樁換取解藥。
  殷長穆比他預(yù)料的來得早，殷長川和衛(wèi)涼的出現(xiàn)也出乎他的意料。兩國現(xiàn)在還沒有開戰(zhàn)的跡象，若是讓南梁知道赤潭城現(xiàn)在的實力情況，這場戰(zhàn)爭怕是就打不起來了。
  費力繞到賭場后門處，祝洲遠艱難的從腰封內(nèi)拿出一個暗哨，用力吹了兩聲。
  突然賭場內(nèi)響起高聲的犬吠，起伏間似乎有什么規(guī)律。
  不一會兒，后門被打開，前來的小斯見他這副模樣，什么都沒說直接給他帶上了頭套。
  這個步驟祝洲遠很熟悉，畢竟他上次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一段晃蕩的馬車趕路后，他在一間暗無天日的房間內(nèi)被放開。
  包扎的傷口裂開，血色氤氳了整個手臂，并順著他的手指滴落。
  一位富紳打扮的男人就在祝洲遠面前，見他這么狼狽嘖嘖搖了搖頭：“怎么搞成這副鬼樣子。”
  祝洲遠不答他，只說是說交換的消息。“大殷陛下殷長穆、其宮妃文妃和其子殷景朔已經(jīng)來到了赤潭。昨夜我夜探太守府，遇到了他們，不幸被發(fā)現(xiàn)。”
  富紳撫了撫下巴，原來昨日城中那么大的陣仗是殷長穆到了。但他還是看向祝洲遠：“就這些？”
  祝洲遠想了想：“前皇四子殷長川也在赤潭。”
  富紳驚訝：“你確定？”
  祝洲遠點頭，“兩年前他被流放后就再沒了消息，至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赤潭，又和金礦有沒有關(guān)系就不得而知了。”
  富紳聽著他的話，垂下頭思考。
  祝洲遠掩下眸中的算計，他要迷惑南梁，使其低估大殷的實力，促使兩軍開戰(zhàn)。
  空氣安靜了片刻，富紳重新打量了祝洲遠，忽而吩咐：“來人，帶他下去給他包扎，別死在我這地方。”
  祝洲遠說到：“昨夜我被發(fā)現(xiàn)打草驚蛇，今日的城內(nèi)一定會全力搜捕，閣下是要收留我？”
  富紳冷笑，“全城搜捕又如何，在這個赤潭，本公子還不至于連個人都保不了。”
  祝洲遠眼神微轉(zhuǎn)，不動聲色的跟著來領(lǐng)他的小斯離開。
  *
  距離赤潭不遠的連州城內(nèi)。
  因為前任知州殷祁隨著其父恭親王獲罪，朝中新派的知州是秋考探花，謝蘊禾。
  謝蘊禾上任不過兩日，南梁集兵的消息就鋪天蓋地的傳來。
  連州城只有最簡單的守城軍隊，而赤潭因為金礦的關(guān)系，有衛(wèi)涼親自帶來的兵。
  且連州比赤潭的占地要小，又兵力不足。如果南梁來犯，他們很難抵擋。
  謝蘊禾思慮良久，最后決定先向朝中遞送消息，同時聯(lián)合赤潭，共同抵御外敵。
  經(jīng)歷過一日的路程，謝蘊禾來到赤潭。
  只是城門未進，他就被攔下了。一排排士兵嚴(yán)查入城、出城之人，整個赤潭風(fēng)聲鶴唳。
  這番動作讓謝蘊禾心中驚疑，這般大的陣仗，究竟所為何事。最終謝蘊禾亮出官符，被兵士安排護送往太守府。
  長街小巷，隨處可見巡邏的士兵，他們緊鑼密鼓，正挨家挨戶的搜查著什么。
  而這邊的太守府內(nèi)。
  云染風(fēng)端起一杯茶：“那個癡兒是被流放的殷長川？”
  姜羽點頭，“且殷長穆說他的流放之地在西風(fēng)城。”
  “那地兒可遠了，我記得他說過是他母親讓他來的。殷長川的母妃，是大殷太上皇的婉妃吧。”
  這下?lián)Q成姜羽驚訝了：“是祝家那個婉妃？”
  云染風(fēng)點了點頭：“論血親，他是你的外侄。”
  姜羽簡直想翻白眼了，昨天殷長川還叫她娘，看來這個輩分還真沒錯。
  云染風(fēng)這時又補一句：“也是殷長穆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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