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改變
姜羽與殷長穆站在門口,看著云染風和幾名大夫將解藥給傷者服下。
四名侍衛又去抬那兩個大箱子,被云染風攔了一句:“先留在這吧,這種解藥并不能完全解毒,還是需要再配制。”
姜羽也將視線放在那些毒藥、解藥上,語氣十分復雜:“這種控制折磨人心的手段,當真是毫無人性。”
殷長穆開了口:“可這些東西的主人,在赤潭卻有著十分樂善好施的名聲。”
姜羽似是難以置信,轉過頭去看他,殷長穆又對她點了點頭。
“果然人心難測。那些被救濟的人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他們吃下去的一菜一糧,就是這樣得來的。”
殷長穆卻說道:“尚不及溫飽的人,自然也就顧不得善惡了。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少吃一口。”
姜羽抿了抿唇,沒有反駁。
似乎事實確實如此,在華夏的歷史中,有多少起義是因為酷吏暴政,人民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障,才造成暴動。
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哪兒還會有人在乎那么多的倫理道德。
姜羽嘆了一口氣,說道:“是非善惡難以分的絕對清楚,確實不該糾結這些立場不同的事情。”
云染風終于查看完了所有的傷者,他只來得及補上最后一句話:“哪兒來那么多是非善惡,就這樣的人還值得你們如此認真地評價他?”
姜羽朝他問道:“那些人怎么樣了?”
“沒什么問題了,再過一段時間會醒。”
“這些解藥不是只是暫時的嗎?”
云染風輕輕嗤了一聲:“解藥數量足夠他們用上大半年,可見這人是打算控制多少人。”
衛階聽他們說完,又弱弱補上一句:“井拙言府中還有許多不明藥物。”
姜羽不說話了,這確實已經到喪心病狂的程度了。
殷長穆吩咐:“全部查封,請人驗毒。”
衛階退走了,云染風也往外攆人:“行了,這邊沒事了,我要配制解藥了。”
姜羽跟殷長穆一起出來,“赤潭如今的情況,怕是陛下暫時還走不開,陛下打算什么時候出發去仙人塞?”
殷長穆卻搖頭:“城中需要朕親為的事務并不多,等這兩日將大多數事情收尾,便可出發。”
姜羽撫了撫袖袋中的信,點了點頭。
*
十月十八,姜羽尚在用早膳,府中小廝前來傳話,說陛下讓娘娘收拾行裝,他們可以即刻啟程了。
姜羽驚訝了一瞬,這才僅僅過了一日,殷長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不過等她見到了人,也大概知道原因了。
殷長穆眼下的青黑已經有些明顯,就連團子都看不下去了:“爹,你沒有好好休息嗎?”
殷長穆摸了摸他的頭:“因為爹有些事情要忙。”
姜羽直接問:“你幾日未睡了?”
殷長穆揉了揉額角,終于盡顯疲憊之色:“三日,睡了三個時辰。”
姜羽又問:“今日早膳吃了嗎?”
殷長穆又搖了搖頭。
姜羽不再看他,起身出了馬車吩咐:“花臨,去盡快做點吃食過來,盡快。”
花臨知道娘娘是用了早膳的,但她不敢多問,急忙先去了。
姜羽退回馬車,指了指后面:“那個短榻你睡可能小了點,勉強將就一下吧。”
殷長穆回身看了看,短榻一般都是團子在睡,姜羽偶爾會去歇一歇,他還從未睡過。
姜羽還在說:“我讓花臨去備飯了,在馬車啟程之前應該可以做好。你可以現在先瞇一會兒,也可以吃完之后再睡。”
殷長穆應:“等用過膳吧。”
姜羽點頭,也行。
云團子看了看娘,又看了看爹,有些擔心的撫了撫殷長穆的眼尾。
殷長穆笑了,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爹沒事。”
姜羽也說道:“這就是你說的收尾?”
姜羽知道,去仙人塞事關南下。就是因為跟團子有關,這人才這么不顧惜自己身體的連夜處理事務。
殷長穆看著姜羽,這似乎是第一次,她用這么不善卻擔心的語氣同他講話。
以往她總是太過冷靜平淡,就算一時被情緒上頭,也會在幾句話之后便調整回來,再難有波瀾。
第一次在太極殿為了離開皇宮是,第二次跟他坦白在后宮中需要借他的名頭是,第三次得知團子被立為儲君后也是。
這些自持的行為是對他的不信任,自然也就沒有其他的關心。
但現在不管是因為什么,備飯或者讓他去短榻歇息,她算是有些別扭的把這種關心表達出來了。
殷長穆看著她,依舊笑著道:“兩國合作之事,殷長川與行宮之事,井拙言府內藏毒之事,遺留的事務確實不少。”
“但總歸也是要南下的,這些都宜早不宜遲。”
姜羽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你因為團子決定南下,所要承擔的壓力和風險只多不少,晚動身幾天并沒有關系,不必這樣逼迫自己。”
殷長穆還未說話,團子先震驚了:“爹要跟我們一起南下?”
姜羽摸了摸他的臉,“是。”
“可是爹是大殷的皇帝,也跟我們去不會有危險嗎?”
姜羽看著他:“會啊,所以我們要低調一點,不能讓別人發現。”
“你喜歡的這輛馬車,到了南梁我們就不能再坐了。”
姜云吞點頭:“我可以不坐馬車,娘以前還帶我做過稻草車呢,也很舒服。”
殷長穆疑惑,對姜羽問道:“為什么會坐稻草車。”
姜羽無奈的笑了笑:“哪兒是稻草車呀,就是半輛柴垛半輛枯草。”
“你問他自己,還不是因為他得罪了人,我們想要出城,就喬裝打扮過后,混進了一家進城賣貨的農戶中。”
“城中哪里來的那么多稻草,是我花了些銀子,從一些酒樓后廚買下的,人家要做飯用的柴火。”
“最后我們兩人藏在里面,才勉強出了城。”
殷長穆眉頭皺了皺,她以為姜羽坐擁千萬產業,應當過的富足快樂,卻沒想到他們也有艱難逃難的時候。
姜云吞有些弱弱的反駁:“是他先跟我動手的。”
姜羽:“娘知道,是那個男孩先推了你,但有些人并不會聽你解釋。”
“娘也沒有怪你,這種事情吃一塹長一智,有過一次經歷就能避免以后再犯,還不錯。”
殷長穆終于皺著眉開口:“不需要吃一塹長一智。團子是大殷皇子,只需要他不主動行兇動手,不需要再委曲求全。”
團子和姜羽都看著他,殷長穆繼續道:“這件事本就不是團子的錯,他不用受了委屈還被要求承擔后果。”
姜羽沉默下來,神色不明。
她該說什么,不是團子的錯,是這個世界、這個社會錯了?
可是已經潛移默化形成的偏見和社會習慣,不是只一人反抗就能改變的。
現在殷長穆說的這些,是基于團子身份的變化,但這個身份也并不是絕對的。
在沒有這個身份之下,她們以往的生活中,遇到所有的權貴不公,都是委曲求全來的。
姜羽搖頭,反駁道:“并不是所有時候都是理直氣便壯的。”
“若此去南梁再發生這種情況呢,他的身份無法暴露,他就還是那個只能坐著拉柴車逃走的人。”
殷長穆沒有說話了,姜羽接著道:“其實那件事,就是發生在南梁。你不能把他教的在大殷就可以為所欲為,因為總有大殷皇子這個身份護不住他的時候。”
最后姜羽問道:“陛下在成為質子的時候,受過誣陷和冤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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