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建德的主動示好，這是個好消息。

楊塵光吸了口煙，看著正與人談笑風生的盧鳳平，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祖詠今天的原州之行是因為什么呢？

畢竟，市.委書記很快就要換人了，難道是想在離開雍州之前干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讓雍州人民牢牢地記住他這位曾經的市.委一把手。

他自己也能在退下去之后，含飴弄孫之余也能回想起自己的一生，還能有一兩件值得驕傲自豪的事？

午宴結束了，祖詠和吳建德等人沒有留在招待所休息，而是匆匆地離開了。

來的時候有五六臺車，不僅有宣傳部的，有市公安局刑偵隊的，還有市.委專案調查小組的等等，離開的時候就只有兩臺車。

剩下的那些人還要在原州縣逗留一段時間，把原州縣公安局打死人的案子徹底調查清楚，估計，這些人至少要待上十天半個月的。

“同志們，大家回去休息吧，今天下午三點我們再召開一次縣委常委會，大家正式認識一下。”

送走了祖詠一行人，盧鳳平大聲說了幾句，然后就轉身上了車。

“塵光，抽顆煙。”

劉有年走過來，摸出一顆煙遞給楊塵光，“你有沒有覺得今天似乎很有些反常啊？”

“是呀，今天每件事情都很反常啊。”

接過香煙點燃，楊塵光掏出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抬頭看著劉有年，“老劉，你說呢？”

“是呀，我也是這么想的。”

劉有年吸了口煙，搖搖頭，“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祖書記這一次是下決心要把我們原州縣好好地整頓一番了。”

“是的，這一點可以肯定的。”

楊塵光悠閑地吐出一口煙，看著常委們紛紛上車離去，笑道，“今天原州縣怕是有很多人睡不著了。”

“是呀，我看到李峰和唐君勍這兩人的臉色變了又變啊。”

劉有年嘬了一口香煙，開心地笑了，“這一次桂耀峰干得漂亮，順藤摸瓜把李家給逮了個現行，這一次李家要傷筋動骨咯。”

“傷筋動骨？”

楊塵光聞言一愣，“老劉，你沒看到祖書記今天都親自帶著專案調查小組來了，雖然他一個字都沒提公安局打死人的事情，但是，你看他今天在會上發飆的樣子就明白了，這個案子市.委一定會嚴肅處理的。”

“我知道祖書記是下了決心的。”

劉有年點點頭，抬手將香煙塞進嘴里，“不過，祖書記馬上就要退了，這個案子說不定拖一拖祖書記就退下去了。而且，李家也不是沒有根腳的，人家只要舍得下本錢，解決現在的難題應該沒有問題。”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一頓，“我聽說老李親自出馬去市.委了，帶了大黃魚過去的。”

“大黃魚？”

楊塵光聞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劉有年，“多大的大黃魚？”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至少也要值得七位數吧，要不然的話，事情已經鬧得這么大了，人家怎么可能冒這么大風險來幫忙？”

劉有年嘆了口氣，“李家在原州縣經營這么多年，上面不可能沒人罩著，要不然的話，李家哪有資格成為三足之一？”

這是話里有話呀。

“老劉，你的意思是王家會在這個時候出手拉李家一把？”

楊塵光吸了口煙，“對，他們肯定會有兔死狐悲之感，但是，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啊，一個不小心，王家就會被李家給拖下水，成為下一個覆滅的對象！”

“雖然說祖書記鏟除掉李家，王家肯定也蹦跶不了多久，但是，這多多少少給王家爭取了時間啊。如果這個時候王家出手幫助李家，很可能不僅幫不到李家，反而把王家暴露了出來，激怒了祖書記。”

說到這里，楊塵光的聲音一頓，“到時候豈不是得不償失？”

“君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出面拉李家一把的話，這會有什么后果嗎？”

王棟躺在椅子上，身上蓋著一床薄毛毯，手里端著一個紫砂茶壺，房間角落里的火盆燃燒得正旺。

“爸，我知道，如果我們王家伸手拉李家一把的話，肯定要付出不菲的代價，暴露出我們的底牌。不過，如果我們不拉李家安一把的話，這一次搞不好李家就要被徹底鏟除了。”

“那更好啊，我們王家正好可以趁機接管李家的生意啊。”

王棟笑了，得意地提起紫砂壺往嘴里灌茶水。

“爸，不是這么回事啊。”

唐君勍嘆了口氣，“是的，李家被滅了，我們是可以接管李家的生意，那我們王家的確能獨霸天下了，但是，祖詠鏟除了李家，他會容許王家存在？”

“唇亡齒寒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李家就這么覆滅了！”

說到這里，他的聲一頓，用力吸了一口煙，“有了李家存在，有什么事情還能由李家來幫我們分攤一下，吸引一部分火力。而且，李家這一次即便是能夠逃過一劫，也肯定是元氣大傷。為了感謝我們，李家主動讓出一部分生意也是很可能的。”

“不錯，不錯，君勍，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啊。”

王棟笑了，將手里的紫砂茶壺往茶幾上一放，順手抓起香煙，“不過，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付出這么大代價了，但是，又沒能救得了李家呢，到時候豈不是雞飛蛋打什么都撈不著？”

唐君勍聞言一愣，怔怔地看著老頭說不出話來，是的，這個可能他還真就沒想到啊。

看著唐君勍這副模樣，王棟長長地嘆了口氣，“傻小子，你光想著幫助別人了，就沒有想過你的幫助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爸，市里不行就去省里唄，總之一定要保住李家。”

唐君勍咬了咬牙，“在這個關鍵時候，保住李家就是保住我們王家的未來，一旦李家覆滅，接下來肯定會輪到我們王家。”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行險一搏了，說不定還能博一個未來！”

王棟傻眼了，怔怔地看著唐君勍，“傻小子，你是不是瘋了，李家給你許諾了什么，讓你這么不惜代價地要幫他。而且，你還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他呢？”

“你以為祖詠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動手，你以為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就沒有上面的授意，他都要退下去了，何必折騰，何必生事呢？”

唐君勍聞言一愣，心頭一跳，倏地轉身看著老頭，“爸，你的意思這事兒就是省.委大佬布下的一個局，祖詠只是計劃的執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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