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嫁給他嗎？”喬揚再度詢問。

        “不愿意！”她堅定地說，終于有一次說出她心里真正的感受了。

        她一直都是乖小孩，家人的要求她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就算再不喜歡也從不表現(xiàn)出厭惡，然而此刻喬揚卻在她眼中看到了她的決心。

        看著她的認真執(zhí)著，再看了看好友少彬的臉，更看了一眼王珺莉冷眼旁觀的樣子，他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你不愿也得愿！把她抓回來…”王父一聲令下，旁邊的隨從朝她走了過來。

        “走！”就是那一秒鐘的事情，喬揚抓住了郡婷的手臂，兩步把她拽到摩托車上。

        “喬少你干什么？我不準你帶她走！”少彬急了。

        “這個不是你說了算的，紳士都是聽小姐的。別人怕你，可我從小就不怕…”

        “把出口給我封了！”

        那群隨從全都沖到后門的出入口去，圍成了人墻，決心不讓喬揚的機車出去。

        “小笨蛋~抓穩(wěn)了！”喬揚邪魅一笑，然后這么跟郡婷說。

        發(fā)動引擎，他并沒有像預期的駛向后園的出口處，反而是一個勁地往飯店內堂騎，經由一扇自動門沖進飯店大廳，飯店里的人都看傻了眼。‘不走尋常路’，這就是喬揚。

        那些閃避不及的‘路人’都往旁邊一跳，大家都摔成了一團。而那群西裝保安見矛頭不對，一個個在后面狂追，但兩條腿怎么可能追得上兩個輪子？更何況他們還是一群白癡，四肢太發(fā)達跑太快撞上了自動門。

        “把門給我關上！”少彬沖柜臺處喊了一聲，開玩笑！這飯店可是他家的。

        少爺一聲令下，柜臺人員急忙將玻璃門的自動系統(tǒng)關閉。大部分飯店的玻璃門都是在感應到人影以后會自動打開，這就是自動系統(tǒng)。自動系統(tǒng)一旦被關上門是不會再自動打開的。

        “我問你，你是不是不管怎么樣都要出去？”喬揚小小喘氣問著她，估計是有點緊張了。

        “是！”郡婷一點都沒有猶豫。

        “好！低頭抱緊我！”郡婷乖乖聽話照辦了。

        只見喬揚的機車到那扇關著的門前時，他連停都沒有停一下，直直地沖了過去，把整片大門的玻璃都撞碎了，在場的人包括郡婷大家都二度嚇傻了。

        “saybye！”他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載著郡婷成功逃走。

        “現(xiàn)在出來了，你想去哪兒？”

        “仁愛醫(yī)院！載我去仁愛醫(yī)院！快點…”她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就像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好！”他意識到了她的神色凝重，現(xiàn)在不是磨蹭的時候，他狂踩油門，飆到時速150，把她送到醫(yī)院去。

        一到醫(yī)院她居然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急匆匆地沖進醫(yī)院里，虧他剛才還那么拼命地把她‘救’出來。

        但這樣失控的郡婷確實讓他放不下心來，所以他忍著腳上的痛楚追了過去。他跟她是從小就認識的，要說他們事青梅竹馬也可以，但他從未了解過她。雖然她有時候很瘋、很沒有分寸、脾氣很強、嘴巴又很損，但從來就沒像今天這樣大暴走過。

        她急匆匆地跟柜臺打聽，然后沖到了一間病房里。這病房里的人到底是誰？居然可以讓郡婷如此緊張？

        喬揚一直跟著她，病房里躺著一個女人，滿身的針管還戴著氧氣罩，頭上裹著白紗布，年紀已經不太看得出來。照這情況看來確實病得不輕…

        “媽！媽！我來晚了，我來晚了！”她一口就喊出了‘媽’。

        他聽珺莉說過郡婷是小三的女兒，沒想到這個在珺莉口中十惡不赦的小三，居然是一個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病床旁邊站著一個醫(yī)生跟幾個護士。

        “醫(yī)生，我媽情況怎么樣？”

        “情況不是很樂觀，原本我們打算采取緊急措施先幫她動手術，可是病人意識清醒，拒絕治療。她現(xiàn)在的求生意志非常微弱，加上內出血的時間太長，恐怕…”

        “你說什么？她為什么會拒絕治療？她不是植物人嗎？”

        “確實是的，但這次的內出血卻意外地引發(fā)了她的意識突然清醒，甚至可以開口說幾句簡短的話，我看你還是問問她有什么心愿未了吧！對不起…”

        醫(yī)生和護士都退出了病房。

        “醫(yī)生，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多少錢都沒問題…”喬揚覺得于心不忍，也再一次詢問了醫(yī)生。

        “很抱歉，她已經錯過了救治的黃金時間，回天乏術了，請節(jié)哀。”

        這就是醫(yī)生的一貫嘴臉，冷酷而無情。

        “媽…”她蹲在床邊喚著她的母親，眼淚早已不能抑制地狂掉。

        病床上的女人，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郡婷的頭。

        “你好久…好久沒有摸我的頭了…”這一摸她哭得更兇了。

        “對…不…起…”隔著氧氣筒，她艱難地發(fā)出聲音。

        “為什么要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任性，是我害你變成這個樣子的，是我的錯！”

        她輕輕搖了搖頭，摘下了氧氣罩。

        “你要做什么，不可以…”郡婷慌了。

        “她有話想說…”喬揚看出了她的意圖。

        郡婷忙將耳朵靠近她，想聽清楚她說的話。

        “對不起，不能…陪你…長大…”

        “沒有，你看我都長這么大了，我很好…”郡婷拼命搖頭。

        “我害你受苦了…”

        “沒有…”

        “是媽不好…”

        “我沒有怪你，我一直都是為你活著的，你就是我的生命，所以請你活下去好不好？”她哽咽著，淚流滿面。

        “我想…再自私一次。”她氣若游絲。

        “我、想、要、自、由。”她開始喘著氣。

        “別說了，快把氧氣罩戴上！”

        “放我走…”那似乎是一種請求，她撐著最后一口氣也想求女兒放她離開。

        “以后…為自己…活，你…自由了…”說完她閉上了眼，旁邊的儀器上顯示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媽！媽！你不要睡！媽！”任憑她再怎么大喊或怎么搖動母親的身軀，都沒有再得到任何的回應。

        “不要！不要…”她的聲音啞掉了，難過哽住了喉嚨，一個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不要這樣！你媽一定不希望你這樣…”喬揚走過來霸道地抱住她，她卻拼命地推開他，想逃開他的懷抱，拒絕被他看到脆弱的一面。

        看到她難過，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樣難受。

        “你知道她為什么拒絕動手術嗎？因為她不要你再為她犧牲了。就算她這些年都是植物人，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你是怎么過的，她不要你再辛苦，也不愿自己再辛苦…看你難過，她活著也是痛苦，所以她更想要解脫，所以她才說要你跟她從此以后都自由，你就放她走吧！讓她看到一個有著陽光般燦爛人生的郡婷，一個為自己活、為自己快樂的郡婷！放過你媽、放過你自己…”

        喬揚的話她聽進去了，抬頭想看看他，不敢想象這番話會是喬揚對她說的，但腦袋一陣暈眩，只記得閉眼前的最后一眼，依稀看見喬揚哭了，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覺。

        “郡婷、郡婷…”喬揚喚著她，拍打著她的臉頰，但她都沒有醒來。

        他抱著她沖出了病房，沿途向護士求助，一路把她抱到急診室去。

        “放心吧！她沒事…只是情緒太過激動，加上睡眠不足導致體力不支才會暈倒，倒是你…你腳上還血流不止，而且看起來已經流了好一陣子，你不疼嗎？”

        醫(yī)生以奇異的目光看著他，他剛才還是抱著一個人跑過來的，可他腳上的傷一點都不輕。玻璃碎片好大一片直直插入了他的大動脈，傷口看起來極深，可他卻一聲都沒喊疼，而且好像沒發(fā)現(xiàn)似的。

        “嗯！麻煩你幫我上藥吧！”

        “這傷口哪是上藥可以解決的，必須先…先生、先生…”這啰嗦醫(yī)生還沒嘮叨完，喬揚就整個人直倒在地上，又暈了一個。

        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努力想睜開眼，發(fā)覺眼睛很疼，似乎有些腫了。她記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只是情緒已經可以控制住了。她明白，就算再哭再鬧，媽媽還是走了，喬揚說得很對，她那樣讓媽媽看見了會更傷心的，所以她必須挺住。

        一轉頭，發(fā)現(xiàn)喬揚就睡在旁邊的病床上，左腳還裹著好大一片紗布，這是怎么了？他今天為她做了好多好多，她都覺得無以為報了。這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喬揚居然是個大好人，跟他平日愛使壞的個性完全不一樣，也許平日的樣子也只是他對真實自己的一種偽裝而已。

        這時，護士小姐進來巡房。

        “你醒啦？覺得好點了嗎？你是體力透支才昏倒的，吊了點滴應該沒什么問題了。身上一些小擦傷都不礙事，剛給你上過藥了都是皮外傷。”

        “謝謝…我沒事。”

        “你餓了嗎？要不要我去拿點食物給你？”

        “他怎么了？”她搖搖頭詢問起護士來。

        “他吖？你有這樣的男朋友真的好幸福！明明腳上受了傷血流不止，你昏倒的時候還一直抱著你，跑得比正常人還快，看得出真的很緊張你。我聽說他的傷口直接刺穿了大動脈，好像挺嚴重的，醫(yī)生緊急給他動了小手術，現(xiàn)在是沒有什么生命危險了，不過就是睡得有點久，應該也快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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