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霧了。

        師蒼炎和衛國同時盯著腳下白蒙蒙的霧氣，醫院怎么可能會有霧？

        師蒼炎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和錢乾上山時候遇到的霧，又想起霧中的巨大骷髏。難道……又是那家伙？可錢乾說它是山鬼啊，應該不能出山的吧？

        錢乾倒是淡定，確認衛國關注了自己之后才收回手機。

        “早點結束吧。”錢乾打了個哈欠，抱怨了一句，“一個小鬼也弄出這么大陣仗。”

        衛國：……

        師蒼炎：……

        這陣仗看起來可不是小鬼能弄出來的啊，你是不是有點太輕松的模樣了？

        還沒等兩人開口吐槽錢乾，就忽然聽到一聲尖銳刺耳的呼嘯，像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從玻璃上劃過，難受地讓衛國下意識伸手捂住耳朵。

        師蒼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倒是沒衛國那么大反應，只皺著眉頭問錢乾：“這是那個鬼弄出來的？”

        錢乾點頭：“也就這樣了，沒死幾年的鬼，成不了大氣候。”

        正說著呢，三人便看到面前的走廊病房門全都打開，然后又凌亂地關上，走廊的燈光也開始閃爍，活像是恐怖片里的場景。

        但他們三個一個是警察，膽子本就不小，沒了這個聲音的打擾就不會害怕。一個是半陰之體，這段時間在錢乾身邊見過太多靈異事件，連號稱是惡鬼前幾的吊死鬼都見過不少，更不會害怕。

        而錢乾……他就不知道害怕是怎么寫的。

        似乎是不滿意自己弄出的動靜沒嚇到他們，在走廊的盡頭，隱隱綽綽出現一個紅色的身影。

        “怨念挺大啊。”錢乾說了一句，鬼怪越兇，身上的衣服會越鮮艷，其中以紅綠兩色最為兇惡。

        但錢乾覺得這家伙挺蠢的，他們還沒怎么樣呢，就迫不及待出現了，這不是找打么。

        果然，還沒等那個鬼完全現出全貌，錢乾就沖了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錢乾個子不大，看著瘦瘦小小，但力氣大的驚人，一下子就將對方舉了起來，然后猛地砸到地上。

        鬼：……

        你這個人，怎么不講武德啊！

        錢乾把鬼打趴下了，站起身拍拍手：“裝神弄鬼，低級鬼打墻就想困住我了？起來好好說話。”

        鬼：……

        你倒是給我說話的機會啊！

        那個鬼大概是沒想到世間還有錢乾這么兇殘的家伙，也不裝了，抬起頭露出蒼白的面容：“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幫那個負心漢……”

        錢乾無語：“我哪兒幫了？是你自己出來嚇我的啊，我打你還做錯了？”

        鬼：“……你沒幫他？”

        錢乾大聲道：“我要是幫他，早就把病房里你留下的小鬼破了，不還讓你的鬼嬰去嚇他了嗎？”

        衛國：“……錢大師，你沒說還有一只啊。”

        錢乾擺擺手：“你也沒給錢讓我解決啊。”

        衛國沉默了，他忽然想起來，錢乾辦事確實是這個規矩，先見到錢了再說。這次要不是這個鬼不長眼把他也困住了，錢乾估計也不會出手。

        衛國立刻拿出手機：“我這就給你轉賬，這個鬼……”

        錢乾拿腳尖碰了碰倒在地上的鬼：“是情債鬼，纏著卓自凱的，你隨便找個道士和尚就能超度，用不著我出手。”

        衛國點點頭，錢乾只負責解決靈異事件，不負責鬼怪之后的去處，但因為錢乾出手利落，再詭異古怪強大的鬼在他面前都過不了兩招，警局還是更愿意找錢乾——盡管他要的價格很高。

        錢乾收到衛國的轉賬，伸手拎起地上的情債鬼：“把鬼嬰收回來，然后把事情解決掉，我還要回去呢。”

        情債鬼被錢乾搞怕了，點點頭發出一聲鳴叫，和剛才的聲音一模一樣。不一會兒，一個鬼嬰便順著走廊墻壁爬了回來，鉆到情債鬼懷里。

        錢乾看著她懷里的鬼嬰，問了句：“這是卓自凱的孩子？”

        剛剛還有點冷靜下來的情債鬼又有些發怒的征兆：“是，他拋棄我們母子，我本來能在去世前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卻被他……”

        衛國一聽到這個就嚴肅起來：“他殺了你？”

        情債鬼搖搖頭：“我本就身子不好，得知他在外面另娶，直接被氣死了。”

        衛國：……

        好吧，還以為是兇殺案。

        錢乾也覺得有些好笑：“成為情債鬼的前提是要和對方做下約定，對方違反了才會因為怨念成為情債鬼，你們做什么約定了？”

        情債鬼：“我們約定，在我去世前他不另娶，可我還在病床上，他就……氣死我了！”

        錢乾點點頭：“知道你氣了，走吧，去找卓自凱。”

        衛國想攔一下，他覺得畢竟現在人鬼兩道，再見面不太好。可看錢乾的樣子，他自知阻止不了，便站在師蒼炎身邊。

        師蒼炎倒是問了一句：“這霧是你弄出來的？”

        面對除了錢乾以外的人，情債鬼脾氣就沒那么好了，翻了個白眼：“我要是有這本事，早就弄死你們了。”

        師蒼炎：“那這霧……”

        “待會兒和你解釋。”錢乾拉著師蒼炎，“先回病房吧。”

        有了情債鬼在身邊，鬼打墻自然消失了，三人順利走回卓自凱的病房，病房前的警察還有點奇怪呢，不是說去看呂情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殊不知除了他們，還帶回來一大一小兩個鬼。

        打開病房門，里面的霧氣更加濃重，已經快到當初山里的程度了。

        錢乾快步走到病床邊，撈起鱉寶：“別弄了，讀條這么長，鬼都被我抓回來了還沒成功，要是有危險早就被對方得手了。”

        師蒼炎不可置信道：“是鱉寶？”

        錢乾搖頭，舉起手里鱉寶抱著的小骷髏：“你難道不覺得這個骷髏眼熟嗎？”

        師蒼炎：……骷髏不都一個樣么？

        他低頭看著那個小巧的骷髏，經過錢乾的提醒，似乎確實和當初在山里見到的那個很像。這么說，錢乾是把它帶回來了？他怎么什么都往家里帶啊！

        錢乾知道自己帶回那個骷髏的事情瞞不了太久，順手將鱉寶和骷髏塞到師蒼炎手里，自己則走到卓自凱身邊。

        卓自凱蜷縮在床角，看起來被嚇得不輕。

        衛國走到窗邊打開窗讓霧散去，然后才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剛才是在情債鬼的鬼打墻里面，衛國還能見到鬼，但是現在不行了，錢乾想了想，還是給他暫時開了陰陽眼，審人（鬼）的事情還是讓專業的來吧。

        衛國剛開完陰陽眼，就看到情債鬼抱著鬼嬰湊到卓自凱面前，貼臉那種。幸好卓自凱不知道，不然又得被嚇死。

        衛國立刻走上去，拉過情債鬼：“干嘛呢，好好站著，說，為什么嚇人。呂情的事情是不是你弄的。”

        情債鬼本來想甩開他，但是看到坐在一旁的錢乾，不情不愿道：“是，誰讓他拋棄我們！”

        衛國好笑道：“那關呂情什么事？卓自凱疑神疑鬼，最后害的是無辜的人。”

        情債鬼才不管這些呢，她就是來報復卓自凱的：“他不是愛出軌么，那就讓他嘗嘗懷疑的滋味！”

        衛國：……

        什么邏輯啊。

        原來情債鬼是卓自凱的第一任妻子，他們少年相識，很早就結婚了，當時卓自凱還是個窮小子，她便和他一起奮斗創業。但是還沒等卓自凱創業成功，她便病倒了。

        而等她生病，卓自凱的事業倒是一天天好了起來，也開始在外面亂玩，一點兒也不管她的死活。

        但她的觀念很傳統，覺得卓自凱早點找人總比在她身上吊死好，可她還是不甘心，這么快就讓卓自凱離開。于是她和卓自凱約定，只要她還沒死，卓自凱就不能找別人，等她死了，她就不管卓自凱了。

        卓自凱當時答應的很好，但沒幾天就找了新人，還不是呂情，呂情都不知道是他第幾任妻子了。

        她當時正病著，聽到這個消息被氣得夠嗆，沒幾天就撒手人寰。而等她死了，便因為這個約定有了怨念，一直纏在卓自凱身邊。

        一開始她能力還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卓自凱不斷換人。等她生下鬼嬰，能力便強了許多，便開始在卓自凱身邊搞出點動靜，讓卓自凱懷疑身邊人出軌——他總是□□子和這個也有點關系。

        等到了娶呂情，他的疑心病更重，再加上她弄回來的男士用品，讓卓自凱認定呂情出軌，才將她囚禁在家里。這次要不是呂情受不了將卓自凱弄傷逃了出來，估計最后兩人都會被折磨死。

        衛國聽完她的敘述，也不知道她是癡情還是戀愛腦，只好無奈道：“你現在也折磨過他了，也該放下了吧。我叫人來給你超度，你帶著孩子去轉世吧。”

        沒想到，情債鬼卻抱著鬼嬰在錢乾面前跪下：“大人，我不想轉世。”

        錢乾：……

        他正在吃卓自凱床邊的水果，聞言無語道：“做人不好么？你做鬼還帶孩子，很容易被別的鬼欺負的。”

        情債鬼：“所以我想讓您收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很聰明，絕對能幫上您。”

        錢乾看了一眼情債鬼懷里陰惻惻的小鬼嬰：“我不要，我不想養孩子。”

        一直在師蒼炎手里裝死的鱉寶也不裝了，大喊道：“就是啊，我們都能在人間現行，他能做什么？幫大人嚇人嗎？大人自己就夠嚇人了！”

        錢乾：……

        師蒼炎：……

        衛國忍不住瞥了鱉寶一眼，但他知道這是錢乾的，自己不好插手，只能無奈道：“所以你還是快點轉世吧，重新投胎不好么。”

        情債鬼搖搖頭，摸摸懷里的孩子：“如果他有卓自凱這樣的父親，我倒情愿他不要投胎。”

        這話說得也是，誰愿意自己的父親和丈夫是一個總是出軌的人呢。

        但衛國和師蒼炎有惻隱之心，錢乾可沒有：“這事由不得你，都給我超度了去冥界，沒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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