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做好了準備，當錢乾打開房門，看到里面蹲著一只金漸層貓咪的時候，師蒼炎的表情還是有點崩。

        師蒼炎：“這是我……哪位祖宗？”

        錢乾翻了翻小冊子：“你曾曾祖父，因為欺負過貓，所以下一世做貓咪。不錯啦，是品種貓，挺貴的。”

        師蒼炎：“……他這樣，也不能嚇我親戚了吧？”

        錢乾想了想也是，關上房門：“那就去找找你曾祖母吧，她是你奶奶的婆婆，應該可以嚇一嚇。”

        師蒼炎：“好。”

        幸好他曾祖母下一世轉世為人，還保持著生前的模樣。

        老人家還有點神智，看到他們進來還有點驚訝：“請問你們……是來帶我投胎了么？”

        錢乾：“沒有，還有一段時間。這位是你曾孫，帶你來看看。”

        曾祖母更加驚訝了：“啊？這么早就去世了？乖孫啊，是因為什么去世的啊？哎呀看你模樣，三十歲到了沒啊？”

        錢乾解釋道：“沒呢，他是生魂，和我關系好，我帶來玩玩。”

        曾祖母來冥界時間不長，并沒有見過錢乾，更加擔憂了：“生魂來冥界哪里是好事哦，孩子你快回去吧，待得太久對身體不好。”

        師蒼炎聽了，忍不住笑了笑。他在家從小就是個奇葩，因為出過問題，被家里人排斥，只有父母才會給他關愛，那些長輩……只會欺負他和在他賺錢后吸他血。

        還沒有一位是這樣，單純關愛的。

        師蒼炎和錢乾走到曾祖母身邊坐下：“沒事的，他很厲害，不會讓我出問題。曾祖母，你在這里過得怎么樣？”

        曾祖母一聽沒什么問題，就有些放心了：“嗨我過得可不錯啦，在這里不需要擔心溫飽，無聊了就出門玩玩。而且現在冥界發展那么好，我們都有手機呢，別提多方便了。”

        說著說著，曾祖母又說道：“你爺爺就在隔壁呢，你去見過了么？”

        師蒼炎搖搖頭：“先去看了曾曾祖父，再來就是見您了。”

        曾祖母笑道：“你曾曾祖父是只貓咪呀，嚇到你了吧？你還是去看看你爺爺吧，他也不容易。”

        師蒼炎詫異道：“爺爺他怎么了？”

        曾祖母：“他啊年輕的時候還好好的，等大了就神智不輕，痛苦得很。我當時不明白原因，后來才發現，他啊其實在和陰物打交道，老了才會這樣。也是因為這樣，等他到了冥界，魂魄都是不穩的，差點就不能投胎呢。”

        錢乾沒聽說過這件事，頗為詫異：“打交道？是走無常嗎？”

        曾祖母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我們家一直都有這樣的傳統，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們的祖先曾經做過風水先生呢。到了建國后才不做的，你爺爺他好像也是做了風水先生，接觸了不少陰物。”

        錢乾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皺起眉。人類做風水先生的多，但是并不是每一個人類都能和陰物打交道的，最多看看住宅吉兇什么的。如果師蒼炎的爺爺真的和陰物打交道，說明他是個天賦極高的人類，才能見到陰物。

        但如果是這樣，那他爺爺也算是幫冥界做事，又怎么會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曾祖母對于錢乾的疑問也不清楚，畢竟在她去世之后，他爺爺的神智才徹底不清晰的，在她活著的時候，只能算是有點瘋癲。

        錢乾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師蒼炎反正也不打算做這一行，也不是很有興趣。

        于是錢乾便添油加醋說了一堆師蒼炎被欺負的事情，把老人家氣得夠嗆。

        “當初她嫁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是個不安分的，但是你爺爺喜歡她，我才沒反對。”曾祖母氣道，“沒想到把我孫子欺負成這樣！既然害怕，那當初為什么要貪圖你爺爺的錢嫁人呢？”

        錢乾一開始沒明白，后來才反應過來，既然他爺爺有那么大能耐，想必是賺了不少的，要是后面沒出問題，絕對是大富人家。他奶奶估計一開始也是沖著這個才結婚的，沒想到過了幾年他爺爺就遭到了反噬。而他奶奶其實是知道自己丈夫之前在做什么，才會厭惡師蒼炎。

        因為師蒼炎小時候的遭遇，讓他奶奶懷疑他和他爺爺一樣，是能見到鬼怪的，可這一點卻讓她痛苦，而導致她痛苦的人已經去世，只能遷怒到師蒼炎身上。

        “孩子別怕，我這就去找你奶奶，好好罵罵她。”曾祖母拍拍師蒼炎的手，“你也早點回去吧，其他人我讓你爺爺去罵。”

        錢乾忍不住說道：“可是他們對他爺爺的印象，估計是神志不清的老人吧，怎么會怕呢。”

        曾祖母笑道：“你還是鬼差呢，怎么會不知道，成為鬼了之后，性格是不一樣的啊。再說了，我們也能變得很可怕去找他們啊，入了夢，還不是隨便我們。”

        入了冥界的鬼魂，想要回人間報仇需要審判，如果符合要求才能被鬼差看管帶回去報仇。但是像給小輩托夢，就沒那么多手續了，只是因為很多長輩進了冥界，沒了多少情感，才會極少回去入夢。

        “行，那就期待你們的表現哦。”錢乾笑了笑，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令牌，“這個你帶上，萬一有鬼差找你麻煩，就給他們看。”

        曾祖母接過令牌，看到上面的“錢”字，詫異道：“錢……您是錢大人？”

        冥界鬼差數萬，但能擁有自己令牌的少之又少，而其中姓錢的，只有一位。

        既然是這位，那自己的曾孫以生魂形態回來也沒什么問題吧。

        錢乾笑著點點頭，拉著師蒼炎的手：“那我帶他再去看看他爺爺。”

        “好。”曾祖母笑著將兩人送到門口，“不過你爺爺脾氣有點變化，你別太介意啊。其實……那才是他真實性格。”

        在師蒼炎的記憶里，自己的爺爺一直是躺在床上癡癡傻傻的，還真的很好奇真實性格會是怎么樣的。

        “好，那您先休息吧。”師蒼炎笑道，“需要我去人間給你捎點什么嗎？”

        曾祖母搖搖頭：“不用啦，你過好自己的生活，少來冥界，畢竟陰陽兩隔。”

        “嗯。”

        師蒼炎忽然伸手，抱住曾祖母：“我會想你的。”

        曾祖母愣了一下，才伸手拍拍師蒼炎的肩膀：“曾祖母也會想你的，曾祖母很高興，我的乖孫能長得這么高大帥氣，也很高興，在投胎之前能見見你。”

        其實她不是沒有回去過，但是那些小輩早就忘了她，逢年過節燒的東西也是殘次品，壓根到不了她的手里，更別提想念她了。漸漸地，她也不愿意回人間入夢了，途生傷感。

        錢乾帶著師蒼炎關上曾祖母的房間，師蒼炎的情緒還有點低落，還是錢乾拍拍他：“不要擔心啦，過段時間我再帶你下來看看，我還是蠻喜歡她的呢。”

        師蒼炎笑了笑：“好啊，不過我還是希望她早點投胎，這里……有些冷了。”

        哪怕這里的設施都和人間差不多，還是有區別的，冥界的一切都過于冰涼，成為鬼魂，哪還有感情可言。而他曾祖母能堅持這么久還保持情感，說明生前就是個感情熱烈的人吧。

        這樣的人，還是早點到人間，過得熱熱鬧鬧才行。

        錢乾推開隔壁的房門，還沒走進，就聽到里面傳來一聲大喝：“滾，不要來煩我！快點讓我投胎！”

        錢乾：……

        師蒼炎：……

        他爺爺好像……脾氣真的不好啊。

        錢乾站在門口，看著坐在房間里看書的精瘦老人：“你孫子找你。”

        老人詫異地抬頭，問出了和曾祖母一樣的問題：“啊？這么早就去世了？是因為什么去世的啊？”

        師蒼炎無奈，又解釋了一遍。真的難以相信，他那位癡呆的爺爺，真實脾氣會這么火爆。

        “生魂？”爺爺狐疑地看了師蒼炎一眼，“可我怎么看出你身上，陰氣比陽氣要重啊？你是不是待太久了？”

        錢乾聽了他的話，就知道他確實有本事：“不是，他現在是半陰之體。”

        “什么？”爺爺一下子竄了起來，蹦到師蒼炎面前，“你也繼承家里的秘術了？那玩意我不是讓你奶奶燒掉了嗎？怎么可能繼承！”

        師蒼炎詫異道：“什么秘術？”

        “你不知道？”爺爺上下打量師蒼炎，“那你是怎么成為半陰之體的？孩子，聽爺爺的，就算沒練，你也要想辦法恢復，不然老了，會和爺爺一樣的。”

        錢乾明白了，他爺爺晚年癡傻，是和他練的秘術有關。

        “你們家練的是什么？”錢乾問道。

        爺爺擺擺手，雖然語氣不屑，但是表情驕傲：“也沒什么，就是供奉山神啊，山神會給予幫助，當然我們也要付出相應代價。我這算是好的了，我更多祖先是早逝的，代價可大了。”

        “山神？”錢乾開始掏口袋，“是你們老家那座山的山神？”

        爺爺詫異地看向錢乾：“你去過？你和我孫子什么關系啊，他竟然會帶你回去？”

        錢乾和師蒼炎對視一眼，然后，錢乾拿出口袋里的骷髏：“你說的山神，不會是它吧？”

        爺爺看到那個迷你骷髏，又大呼小叫起來：“您怎么變成這樣了？不對啊，我記得您起碼還有百年壽命才會成為山鬼，然后再過百年才會成為這樣啊？怎么才短短幾年就……”

        他果然知道。

        錢乾立刻問道：“這骷髏……不對，你們家到底和山神有什么關系？”

        爺爺：“就是供奉啊，我們供奉山神，山神從我們中挑出最有天賦的做風水先生降妖除魔，不過我們供奉的是自己的壽命或者情感，因為山神要靠這些來維持。現在大家都不供奉了，山神也要活下去嘛。”

        “那你說的它百年之后才會變成這樣，你知道發生什么事才會快速這樣嗎？”

        爺爺想了想：“除非它自愿把壽命給將死之人吧，但是不可能啦，山神最愛惜這些了，估計是供奉的人沒了才會這樣。”

        錢乾看看手里的骷髏，又看看懵懂的師蒼炎。

        他忽然想起來師蒼炎說過，他小時候見過什么東西。

        如果他見到的是山神，那就代表著……師蒼炎不是第一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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