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因？顧云洲，我不管你在外頭做了什么？你都是我顧明的兒子！從出生那個時候起是，以后都是！老子想罵你便罵你！”顧明惱火于顧云洲的無故消失，更惱火于外人對他家的說三道四。

　　自從那日兒子被當面掀開不是男人的遮羞布后，兒子一走了之，可關于他兒子顧云洲的事跡卻由紅旗鎮一路傳到了京市。京市大院里住著的人本來就沒有什么秘密，這事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廣，連顧明單位的人都知道兒子的丑事了。

　　顧明現在每次去單位都提心吊膽，覺得別人在后背都對他指指點點。

　　“顧云洲，你出生的時候是健康的，后來不是男人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事情讓我在單位里丟了多少臉面！我半輩子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顧明見面沒有一句是關切顧云洲在外一年的生活，反倒是句句離不開指責。

　　“爸，在你心里，我只是你裝點門面的物品，不是一個人是嗎？”

　　沉默良久，顧云洲才緩緩開口，“我若是一無是處了，就該被你當成垃圾一樣扔走嗎？”

　　顧明瞟了顧云洲一眼，剛想繼續破口大罵，他便瞧見了顧云洲手腕上的手表。

　　那手表上面還有英文字母……

　　這年代有英文字母的手表都十分昂貴，需要外匯票不說，還要有購買渠道……種種限制要素，缺一不可。

　　顧明一愣，眼珠子又在顧云洲身上穿的衣服掃視而過。

　　這一看不得了。

　　他這個閹人兒子這是發達了？

　　那一身的衣服看著就是做工極好，料子舒適，更重要的是那衣服的牌子不是本國的，好像是港城那邊來的。

　　顧明見過單位的同事穿過這個牌子的衣服，當時那同事張揚的不得了，口口聲聲地說這衣服老貴了，要不是遠嫁港城的閨女孝順買來的，他這輩子他都舍不得買……巴拉巴拉……

　　直到這個時候，顧明才明白，兒子不是破落戶，兒子似乎功成名就了。

　　“云洲，不，兒子，你發財了？”顧明一屁股坐過去，拉著顧云洲的手，“讓爸瞧瞧你這通身的氣派！天啊，不得了了啊，兒子，你和爸好好說一下這么長時間你在外面的生活唄……爸剛剛錯了，爸也是一時生氣，你說說你啊，當初一聲不吭就走了，你都不知道我這個當父親的有多著急……”

　　顧明儼然一副慈父形象。

　　顧云洲也瞧見了顧明的兩面做派。

　　他心里不禁一涼。

　　他這個老子還是和原來一樣勢利眼！

　　兒子女兒要是出息了，他能拿出一萬分的父愛來精心呵護。

　　可孩子若是成了人人喊打的喪家狗，顧明同志不會心疼半分，反而還會和外頭那些人一樣踩上兩腳，有的時候他甚至還會踩的更狠。

　　可他能改變什么呢？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他除了悲哀還悲哀。

　　“還行。”顧云洲淡淡道，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緒，“爸，我會在家里住上幾日。”

　　“好好好，兒子，你想住上幾日都行。爸也好久沒見你了，今天晚上咱們兩個住一個床上，爸爸想和你好好談談心。”

　　“不了。”顧云洲起身，滿身抗拒，“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那我去給你鋪床。”

　　顧明顛顛地跑去，樣子別提多勤快了。

　　“我媽呢？”顧云洲問。

　　提起這個，顧明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那個死媽進去了！”

　　顧云洲不解，“進哪里了？”

　　“還能哪里？她通敵叛國，進監獄了！說不定過了幾年，她就被一槍蹦了呢，哼，死了好，死了干凈！臭婆娘，老子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她這一出事，我在仕途上還能有什么發展，一雙雙眼睛都恨不得戳死我！好像干那些不要臉的事情是我一樣！”

　　通敵叛國？

　　顧云洲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他的母親怎么會干出這樣的事情來？

　　母親一直疼愛他的……

　　“那我小妹呢？云云呢？”良久，顧云洲再次問道。

　　“不知道。沒聯系。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顧云洲的心一點點下沉。

　　母親進了監獄，妹妹不知所蹤，好端端的一個家似乎早就分崩離析。

　　“家里成了這個樣子！還不是林小曼和顧清那兩口子弄的！你媽媽進了監獄都是顧清使的手段，你小妹呢指定是林小曼暗中攛掇的……那兩口子一個賽一個的心黑心狠！”

　　顧清？小曼？

　　顧云洲抬起眼眸“爸，媽和小妹事情你和我說說。”

　　……

　　兩小時后，王醫生收拾了行李，在顧清的注視下準時離開。

　　臨走的時候，王醫生還憤憤不平，“顧清，聽信女人的讒言，遲早會摔大跟頭！沒了我的照顧，等老爺子身體越來越糟的時候，你就等著后悔吧？”

　　“這世界上誰離開誰都一樣活。”顧清面色平靜。

　　王醫生哼唧一聲，摔了大門便離開。

　　林小曼為顧老爺子小心檢查了一下傷勢，“沒有什么大礙，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幾天就行。爸，以后別沖動。下次顧明同志要是再來，你派人知會一聲，我和顧清保準將人趕出去。”

　　“哎，我知道……”顧國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按理說我這么大年紀了，做事應該穩重，哪頭重哪頭輕應該都能分的清楚。可我一看到顧明過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因為顧明這個混賬做的那些事，顧清吃了多少苦頭不說，還成了啞巴活了那么多年，這一點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忘不了……”

　　顧清道:“沒事，爸。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能說話了，還娶了一個漂亮的媳婦，家里還有四個崽子，上天是把以前虧欠我的都還回來了。”

　　顧國良點頭，“對對對，是我太意氣用事了……你和小曼好好的就行。”

　　“爸，要不我們接你去家里住吧。”林小曼道:“方便我們照顧你。沒事的話還能看看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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