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異變
……
灰霧彌漫,那黑袍之下的偉大存在,用著近乎蠱惑般的語氣,
誘惑著源稚生。
源稚生雙手顫抖,呼吸急促,但他竭力控制著自己。
那位存在似乎是可以看穿他的內心一樣:「你一直以來都太累了,沒人可以替代地了你。但是我并不會強制地要求你,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
「作為「惡魔」先生,你可以在任何時刻、任何地點、任何人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欲望,不必再遮遮掩掩,也不必擔心別人嘲笑你,因為,你的欲望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你可以盡情地享受,不需要顧慮任何事情。當然,前提是,你可以抵抗誘惑,不要變成另外的怪物。」
聽完了「愚者」先生的講述,源稚生緩慢地抬起頭,凝視著灰霧之上的偉大存在,就像是在凝視著深淵,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來:「為什么要幫助我?」
克萊恩搖了搖頭,輕笑道:「沒有為什么,因為你值得我幫助。」
源稚生沉默了一陣道:「您的目的究竟是?」
「我的目的……」克萊恩忽然笑了笑,「你可以當做是一次興趣使然吧。」
他沒有告訴源稚生真相,而是用這種方式,將自己的態度傳遞給源稚生。
源稚生沒有再追問,因為他很清楚,既然這位存在不肯告訴他,那就代表自己根本無法獲得答案。
「我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源稚生鄭重地詢問,不管如何,他都必須保持冷靜。
「我是一個喜歡等價交換的愚者。」「愚者」微笑著說道,「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宣傳我的信仰。」
源稚生愣了一下,「您的信仰?」
「對,我的信仰。」「愚者」點了點頭,「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做到這些應該不難吧。」
源稚生沉默了,他本以為會是更大的代價,或許是什么奇特的要求,或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但卻沒想到是這個。
「你可以暫時先考慮一下,等到了時候,你再給我答案。」「愚者」淡淡地說道,「每周一下午,我都會在這片灰霧之上舉行阿爾卡那會議,你如果相通了,那么就可以誦念我的尊名。」
源稚生站了起來,向著「愚者」鞠躬致謝:「非常感激您的慷慨。」
「那……我呢?」蘇恩曦看到了全部事情的發生,她弱弱地舉手問道。
「我是不是也需要經歷考驗?」
蘇恩曦眨巴著眼睛問道。
好像自從被拖到灰霧之上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著透明人般的存在感。
但是她看到了這一切的發生,見證了蛇岐八家少家長和詭秘存在的交流。她覺得如果自己只是一個毫無用處的炮灰,估計會被殺人滅口,畢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所以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還是決定主動一點。
「并不是。」愚者淡淡地說道,「你的情況和他不同。」
「他」指的自然就是源稚生。
「你應該知道,你背后的老板和我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交易,我這一次,也只是順手拉你一把而已。」
這樣嗎?蘇恩曦頓時松了口氣。
這樣她就不必當二五仔了。她對于老板還是忠心耿耿的。
「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是,尊敬的愚者先生。」
愚者沒再多言,揮了揮手,蘇恩曦和源稚生就消失在了原地。
灰霧之上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愚者」。
過了片刻,他輕輕嘆了口氣:「希望我的判斷正確。」
…………
源稚生睜開了眼睛,入眼便是一片白色的墻壁和天花板,耳邊則是滴水落地的聲音,鼻子里聞到了淡雅芬芳的味道。
他坐了起來,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臥室,擺設很簡單,沒有任何裝飾,唯獨床上的精致薄毯顯示了它的昂貴。這是他的臥室。
他本人并不喜歡太過于奢華的東西,那張毯子是老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源稚生走下床,打開了房門,只見門外陽光燦爛,樹木蔥郁,鳥兒鳴叫,空氣清新宜人。
這讓他感覺到舒服了很多,不過依然有些頭暈。
「您醒了?」櫻推門走了進來,看到了源稚生已經蘇醒,臉上浮現出欣慰又復雜的神情,「太好了。」
源稚生皺眉問道:「櫻,我睡了多久?」
「并沒有太久……大概只有半天。」櫻猶豫著說道,「在那次沖擊之后,我們都暈了過去,就連繪梨衣小姐也不見了。」
「什么,繪梨衣不見了?!」源稚生一下子顧不得什么了,
「這是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為什么會不見了?」
櫻低垂眼簾,帶著歉疚的語氣說道:「抱歉,少主,是我們的失職。」
作為一個妹控,妹妹失蹤的消息對于源稚生來說就是一個晴天霹靂。
「繪梨衣怎么會突然失蹤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誰干的?是誰綁架了她?不對,難不成是她又離家出走了?」
源稚生努力壓抑著憤怒和震驚,語氣之中滿滿的都是對繪梨衣擔心。
「這……」櫻遲疑了一下,「我們也不清楚……實在抱歉,這是我們的失職,我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
源稚生深吸一口氣,露出了一抹苦笑:「這不是你們的問題……那時候的狀況,誰也無法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雖然極其忿怒和焦急,但不至于遷怒無辜的下屬。那時候的情況,就算是他們還清醒著,估計也完全無法阻止,他們無法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不能怨恨他們。
「召集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去尋找繪梨衣!」
源稚生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迅速吩咐了下去。
「遵命,少主。」櫻立刻應諾。
…………
蘇恩曦浸泡在淡碧色的溫泉水里,水面上浮著木托盤。
早晨八點,管家已經放好了一池水請蘇恩曦入浴,早餐在入浴的同時奉上。
木托盤內放置著各種食物和酒水,香甜的奶油蛋糕散發出令人陶醉的味道;紅燒牛肉、烤羊排、烤鵝肝、魚子醬,還有一瓶香檳,配合著旁邊的高腳杯與高腳碟,讓人食欲大振。
本來的早餐管家打算用最典型的日式料理,清粥、腌蘿卜和一塊烤鱈魚。但是管家考慮到新主人可能吃不習慣,所以就使出來了渾身解數,制作了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努力讓新主人滿意。
但是早餐吃這些真的會很膩,所以蘇恩曦一點兒都沒碰。
到是酒德麻衣在一旁大吃特吃。
她昨天經歷了太多,能量消耗太大,這些豐盛的美食剛好對她的胃口。
她穿著黑色的緊身衣泡在溫泉,長及腳踝的黑發在水中漫漫地散開。
「搞不懂你為什么要穿著泳衣泡溫泉。」蘇恩曦吐槽道。
「還不是因為昨天晚上壓根就直接不省人事了,你這個家伙還不給我換衣服,我只能穿著昨天的衣服泡溫泉了。」酒德麻衣嘴里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道。
蘇恩曦挑眉:「這有什么必然聯系嗎?」對于酒德麻衣那么重視容貌的人來說,這真是少見的邋遢。
她昨天也在岸邊暈了好不好,還被一個恐怖存在拉到了一片灰霧之上,好在管家提前醒來了才把她的「尸體」給帶到宅邸之中。
「……」酒德麻衣沉默了片刻。
酒德麻衣一言不發地拔出潛水刀,從脖子往下緩緩割開潛水衣。蘇恩曦的臉色大變,裂縫中露出來的盡是細小的青鱗!
「昨天,在我直視那位之后,我的血脈就發生了一定程度的異變。」酒德麻衣說道,「除了精神之外,哪怕是肉體上都收到了影響。」
「……就像是龍王一樣……」蘇恩曦喃喃著說。
「沒錯。」酒德麻衣點了點頭,「雖然我現在還弄不清楚自己具體變化了什么,但是……糟糕透了。」
她抬起了自己的右爪,鋒利的指甲已經變得彎曲修長。
沒有人會變成怪物。
「老板應該給你準備過藥劑!」蘇恩曦連忙說道。
酒德麻衣苦笑一聲:「沒有用,這不是龍族血統的污染,而是精神上的。現在的我,在某種程度上,精神已經發生了異變,所以才會作用于肉體之上。」
「如果不想辦法治療的話……我很快就會變成怪獸吧。」
她將左腿搭在了木托盤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你就這樣等死嗎?」蘇恩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拼命地晃了晃酒德麻衣的肩膀,「實在不行你也應該試一試啊!」
酒德麻衣撇了撇嘴,拿起叉子插起了一塊烤鵝肝,慢悠悠地嚼了起來:「沒有用的……我反而感覺現在的狀態很不錯,耳邊到處是密密麻麻的呼喊聲,我知道那是幻覺。但是我卻感覺很安寧,仿佛靈魂都脫殼了一般,我現在甚至能夠聽到海浪的聲音。」
她微微揚起了唇角,輕輕瞇了瞇眼睛。
「我覺得,這種狀態,很適合我。」
蘇恩曦瞪大了雙眼:「什么鬼!你居然在享受這種狀態?你瘋了!!」
她一巴掌拍在酒德麻衣的腦袋上,酒德麻衣被她嚇了一跳,差點嗆到了。
「你瘋了吧你!!!」
蘇恩曦簡直懷疑酒德麻衣是故意的,這種時候居然還能保持著這樣放松的狀態?她馬上都快變成怪物了!
她居然還在享受!
「我知道我瘋了,而且還糟糕透頂。」酒德麻衣嘆息了一身,指了指自己的皮膚,蘇恩曦瞪大了眼睛,酒德麻衣那布滿青鱗的***映入她的眼睛,而在那可怖的青麟之中,還有著一根根密密麻麻的肉芽,就像是蟲子在皮膚之下涌動。
蘇恩曦愣住了,酒德麻衣卻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你看吧,我現在已經是怪物了……我的異變,和死侍那種異變完全不一樣。」
她頓了頓,「或者說,我并沒有死侍那種異變,但是卻更加嚴重了。我的外形,會逐漸趨向那位存在。」
蘇恩曦想到了那天看到的蠕蟲變換的怪物,整張臉都扭曲了。
「見鬼!」蘇恩曦急得快暴走了。
她伸手抓住酒德麻衣的胳膊,想要扯掉她的衣服檢查,但是她的力氣比酒德麻衣小了許多,根本拽不動她。
尤其是在酒德麻衣還異變的當下。
「我知道……我的狀態很不對勁……」酒德麻衣喃喃道,像是在和蘇恩曦說話,又像是在囈語。
「你沒有辦法的……」酒德麻衣忽然清醒了一點,她拔出格洛克手槍,當著蘇恩曦的面填入一發子彈,彈頭是經過琢磨的血色晶體,這種子彈對龍王級的目標都是致命的。她用顫抖的手把槍遞給蘇恩曦。
「殺了我吧……趁我還清醒的時候。」
蘇恩曦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奪過了槍,「別鬧了!」
「我沒鬧,這是事實。」酒德麻衣說道,「我的身體正在逐步朝著那種東西轉變,我的精神和理智也同樣是如此,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包括你……」
蘇恩曦握緊了手槍。
酒德麻衣低聲說道:「這樣的結局,挺好的……」
蘇恩曦咬牙切齒地罵道:「***給我振作一點!」
「我會幫你想辦法,但是絕對不允許你去送死!」
「我沒瘋……」
「我知道你沒瘋!但是你現在就是個瘋子!」
酒德麻衣沉默了,她看著蘇恩曦認真的表情,終究沒再說什么。
蘇恩曦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酒德麻衣想來是寧死也不愿變成怪物的,作為好朋友,蘇恩曦要幫她完成心愿。她還是不愿意看到酒德麻衣變成這樣。
海風悠悠地吹上高崖,滿園落花未掃,濤聲往復,霧氣蒸騰,這種時候最適合回憶。蘇恩曦回想跟酒德麻衣共事的這么多年,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碎嘴婆,好像總在抱怨酒德麻衣和三無妞兒給她惹禍。這兩位都是做事不考慮后果的主兒,惹出禍來全丟給蘇恩曦去善后。可要是有朝一日這倆惹麻煩的女人不在了,她該怎么辦呢?這世上要是沒有了惹禍精,負責善后的人也會很孤獨。
「這就是邪神的可怕之處嗎?」
蘇恩曦咬牙切齒。
她擁抱著酒德麻衣,最后,緩緩地念出來了那個尊名。
「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愚者……」
「我愿意將一切奉獻與您,我祈求您將酒德麻衣變回原來的模樣……」
…………
灰霧之上的某愚者:「???發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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