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
風(fēng)間琉璃表面上的神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是內(nèi)心卻充斥著對這個人的厭惡。
這個人就像是一個陰暗的毒蛇一樣,在泥濘的土壤之中爬行著,隱藏著他的毒藥,伺機咬一口獵物。
但是他任何地沒有辦法。
“這幾天還真的是動蕩不安,首先是卡塞爾學(xué)院的來襲,接著是神明的居所現(xiàn)世,隨后,蛇岐八家的武器也失蹤了,然后我們也無辜躺槍。”
王將笑呵呵地說道,“蛇岐八家并不相信是我們把上杉家主綁了,但是,這又如何呢。欲加之罪,何患其無,這只是一個借口罷了。”
風(fēng)間琉璃忽然挑了挑眉,想到了成為牛郎新星的那個他的“妹妹”……
他笑了笑:“你說,那個小怪物到底在哪里呢?她對你來說應(yīng)該很重要吧。”
他就不相信王將知道繪梨衣在哪里。
“呵,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王將淡淡地說道。
本來繪梨衣確實是在他的計劃之中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但是現(xiàn)在,另外的計劃也在蓬勃發(fā)展之中,倒是沒有那么緊急了。
而且,他的盟友也說過,繪梨衣已經(jīng)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了。
他也放心了不少,就等著他們把繪梨衣送上手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找尋她的蹤跡。但是始終一無所獲。雖然很不甘心,但是他懷疑就是那些盟友為了控制住他而下的手段。
不過,只要一切按照他的理想發(fā)展,那么也無可厚非。
風(fēng)間琉璃皺了皺眉,他很不滿王將這種態(tài)度。
“現(xiàn)在有路明非四人的消息嗎?他們是第一個接觸神葬之地的人,很是重要。不過,卡塞爾學(xué)院那邊倒是實在是掌握不了他們的態(tài)度。”風(fēng)間琉璃詢問道。
“還在努力地找,那些男孩讓我很不安。”
“不安?他們只是誤入這個戰(zhàn)場的螻蟻吧?在炮火連天中無助地爬行。”
“螻蟻么?螻蟻能擺脫那個埋葬一切生靈的葬神之所活著回到這個世界?
風(fēng)間琉璃驚訝地問道:“難不成他們還活著?這怎么可能?水深八千多米,深潛器受損嚴(yán)重,模擬計算的結(jié)果,他們的生還幾率不會高于1。”
“是的。”王將點了點頭,“直到目前為止,卡塞爾那邊都沒有什么異常的舉動。就已經(jīng)足以說明一切。要知道昂熱可是非常重視他的學(xué)生的。而且……就在不久前,卡塞爾學(xué)院的曼斯教授發(fā)來了消息,告訴我們他們沒有任何事情。只是不小心流落到了一個荒島罷了,好在路過有個好心人救了他們。”
“這!”風(fēng)間琉璃喃喃道,“他們運氣這么好嗎?一個人都沒出事?在那個神明都葬身的地方走了一圈,沒有任何人發(fā)生意外?”
“是的,沒有任何一個人發(fā)生意外。他們每個人都平安無事。用好運解釋的話,這運氣好得讓人不安。這幾人之中,尤其是路明非還殺死過一只龍王,連續(xù)幾次把這個世界從危機的邊緣拉了回來,他們一路前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就像命運之神站在他們身后……””王將輕聲說。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不用畏懼任何人,但如果是命運之神親自為他們保駕護航,還是會讓人不安的啊。”
“我們是早已決定要逆神的人,如果真有命運之神這種東西,就連他的頭也一起砍下來!”風(fēng)間琉璃冷冷地說,“通知小暮來東京找我。”
王將沉默了片刻:“如果只是想找個按摩師,我給你推薦其他人吧。”
“什么意思?”風(fēng)間琉璃皺眉。
“據(jù)我們在蛇岐八家那邊的眼線提供的情報,極地館陷落的時候她和源稚生戰(zhàn)斗,但以她的血統(tǒng),這就像凡人征天,拼了命用了莫洛托夫雞尾酒也沒用,敵人可是天照命啊。雖然最后我們沒有在極樂谷的廢墟里面找到她的尸體,但是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風(fēng)間琉璃聽完之后沉默了半晌,足足幾十秒鐘都沒說話,他默默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無悲無喜。
“那個笨蛋女人為什么不逃呢?”他好像是喃喃自語。
“她的身份已經(jīng)被蛇歧八家知道,逃到哪里去呢?蛇歧八家的輝夜姬可是能監(jiān)視所有機場、公路和海陸碼頭的,只要在這里,無論躲在哪里都能被找到。輝夜姬的視線無所不在。除非有什么人可以給她提供庇護,那是哪怕是我們都沒有這個能力。”
“他們既然知道櫻井小暮是龍馬,就一定會想辦法捕獲她,從她身上挖出你我的情報。龍馬背后會有王將和龍王,誰都會這么猜測吧?但現(xiàn)在龍馬死了,線索也就中斷了,我們暫時也算是安全了。”王將淡淡地說,“蛇歧八家的進攻到這里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輪到我們走棋了。”
“我對你說的那些沒興趣,我只是想知道她為什么不逃。”風(fēng)間琉璃迷茫地喃喃道。
“她一直很喜歡你,稚女你不知道么?”王將說道。
“什么意思?”風(fēng)間琉璃的眼底幾乎快噴出火焰了,他控制不住地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
“因為她喜歡你。你知道的,”王將笑了笑,“這個答案不是很明確嗎?女人就是這么愚蠢的動物,當(dāng)她們懷著無望的愛時,只有很少人會明智地選擇放棄,更多的人會選擇燃燒自己給你看。至少在那個瞬間,她在你的眼里是最明亮的。”
王將輕聲說,“你本該是最懂這個道理的人啊稚女。除了那個神秘莫測的梅林,你絕對是最擅長此道的人。”
“我比不了。”風(fēng)間琉璃冷冷道,“那是個捉摸不透的家伙,只是有著人類的模樣罷了。但是,你是一個連人皮都懶得披的怪物!”
“你早就猜到她會選擇死在極樂館?所以你才把她留在那里看家?”風(fēng)間琉璃質(zhì)問著他。
王將微微點頭:“用情來推斷一個女人,總是很準(zhǔn)。”
妖嬈的紅光劃破車內(nèi)的黑暗。王將立刻坐直了,因為緋紅色的刀刃就橫在面具下方,鋒銳的刀片抵在他的脖頸之處。風(fēng)間琉璃手握刀鞘把刀身震出去,刀刃滑出一尺,但割斷王將的喉嚨是足夠了。如果他愿意的話。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風(fēng)間琉璃仍看著窗外:“你猜到她會選擇死在那里,所以你才留她在那里看家,她死了線索就中斷了,沒有人能知道你和我的真實身份。所以你培養(yǎng)她提拔她的時候那么高調(diào),因為這樣外界都知道有這樣一匹妖嬈的龍馬,卻不知道龍馬背后的王將和龍王是不是真的存在。”
“關(guān)鍵的時候舍棄那枚棋子就好了,你果然是一只食尸鬼,你給身邊的人都安排好了時間,一個接一個吃掉他們,最后活下來的只是肥壯的自己。”風(fēng)間琉璃冷笑著,“所以,你是一只永遠(yuǎn)都不滿足的食尸鬼。”
“無論是她,猛鬼眾,還是我,你都可以毫不留情地拋棄。畢竟現(xiàn)在,在你的心目之中已經(jīng)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了不是嗎?可以隨意被你擺弄的傀儡。”
王將舉起雙手不敢動彈,他太清楚這年輕人的癲狂了。他會在街頭極盡耐心地陪路人拍照,也會因為一時暴怒而斬下盟友的頭顱,一切都取決于他當(dāng)時的心情。
他是一個任性的人。當(dāng)初他選擇了櫻井小暮,只是某天夜里他終于學(xué)全了坂東玉三郎的《楊貴妃》,想要一個漂亮的女人聽他演唱,而當(dāng)時身邊能叫他喜歡的女人只有櫻井小暮,所以他牽著她的手上了樓。
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罷了。
所以王將并未覺得犧牲櫻井小暮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個靜夜中選來當(dāng)觀眾的女人而已。
但此刻王將能清楚地感受到年輕人的暴怒。他當(dāng)初隨隨便便就選了櫻井小暮,從未把她當(dāng)做什么重要的人對待,但她現(xiàn)在死了,他卻任性地發(fā)起火來,和源稚生和繪梨衣一樣,是個愛耍性子的任性孩子。
刀鋒逼得越來越緊,王將知道自己如果在幾十秒鐘內(nèi)不能想出完美的說辭,這柄刀會毫無懸念地割下他的頭。當(dāng)然,這也不是什么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
表面上王將是龍王的下屬,但是具體怎么樣他們都心知肚明。
“我不是在擺弄她。我只是在給她機會罷了,畢竟她曾經(jīng)也曾經(jīng)跟著你不是嗎?“王將微笑著說。“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看到她變成那樣的話,那為什么你要給她莫洛托夫雞尾酒?與其說是我把她當(dāng)做食物,不如說是你自己吃掉了她吧?你不是留了藥給她么?你總不會是把莫洛托夫雞尾酒看作化妝品錯留給了喜歡的女孩吧?這是你最終的抉擇不是嗎?”
王將呵呵地笑出聲來,“她很美,也很美味么?”
“你在挑釁么?”刀已經(jīng)割開了王將的皮膚。
“這并不是挑釁。”王將還在笑,“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所做的一切,你自己心知肚明。不是嗎?在極樂館發(fā)生戰(zhàn)斗的時候,你不是還和那位神秘魔術(shù)師在愉快地交談著嗎?”
“說到底,是你自己將她送上來絕路。”
沉默繼續(xù)了幾秒鐘,紅光再度閃滅,入鞘的刀已經(jīng)回到了風(fēng)間琉璃的腰間:“停車!”
邁巴赫在夜色中遠(yuǎn)去了,這條街上行人稀稀寥寥,冷風(fēng)四處流走。
風(fēng)間琉璃有些落寞地按著長刀站在街頭,風(fēng)卷著細(xì)雨灑在整條長街上,遠(yuǎn)處的路燈散發(fā)著昏黃的暈。
他從袖子里摸出櫻花木的小盒子,打開來里面是彩虹般的莫洛托夫雞尾酒,那個顏色無比的
他一根根掰斷這些試管,把其中的液體倒進嘴里,用來溶解藥液的是酒精,可以當(dāng)做酒來喝。
不過能釀出這種酒的釀酒師只有惡魔,把孤獨、仇恨、絕望浸泡在鮮血中發(fā)酵,才會有這誘人墮落的烈酒。
當(dāng)初到底是為什么要把那盒莫洛托夫雞尾酒留給櫻井小暮呢,櫻井小暮不知道,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因為那個傻女人說,她可以為他獻出一切,然后,他就那么把惡魔的禮物留在了屋子里。
他高舉最后一支深紫色的藥劑,仿佛面前還站著穿十二單的女孩,春蔥般的手指攏住水晶之杯和他共飲。
他毫不猶豫地把這支最末也最危險的進化藥倒進嘴里。
但是,這一切都不在了。
沒有人可以繼續(xù)在他的面前給他唱歌了。
他并不想櫻井小暮真把那種危險的藥液用在自己身上,那件信物的意思是說……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死么?
他其實,只是想找一個人陪著他。
但是現(xiàn)在,孤獨的哀傷持續(xù)著。哪怕是魔鬼般的酒,都對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他喝醉了,想要高歌。
長歌當(dāng)哭。
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他似乎只是飲用了幾杯醇酒罷了,危險的藥液進入他的身體,就像是流入了某個黑洞。
這種藥物,對他來說只是酒而已。
他哭了。
“風(fēng)間君!”一個溫婉熟悉的聲音劃過了雨幕。
源稚女恍惚間抬起頭來,似乎感覺自己聽到了什么幻覺。
畢竟,在那種情況之下,櫻井小暮不可能活下來。
然后他便看見。
櫻井小暮身著凌厲破碎的衣袍,焦急地朝著他的方向跑了過來。她沒有穿鞋,纖細(xì)的嫩足踩在水坑之中濺起朵朵水花。
那烏黑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雨淋濕,原本的妝也都花的不成樣子,但是此時的櫻井小暮,在源稚女的心目中是如此的美麗。
在櫻井小暮的身后,隱隱約約矗立著一個戴著猙獰可怖的惡魔面具的男人,似乎是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惡鬼。
源稚女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他苦笑著捂著自己的面孔,果然是喝太多酒了嗎?
在那種情況之下,那個蠢女人怎么可能活得下來。
“如果真的話,你是從三途川的路上來看我最后一眼的嗎?”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殊不知,櫻井小暮身后的【惡魔】,也覺得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那什么,他死去多年的弟弟怎么就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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