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樂趣被剝奪
……
至高無上的偉大愚者正高高坐在灰霧之上,冷靜的注視著須彌座上發(fā)生的一切,包括芬格爾的那些小動作,都是在他的注視下默許著實施的。
現(xiàn)在路明非等人的記憶之中,已經(jīng)將他存在的痕跡暫時消摸去了,不過因為他的參與而導致的一些變動,卻沒辦法更改。
也只能夠使用一些模糊的手段修改他們的認知,又或者是用另一段的虛假記憶去填補,但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他們肯定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異常。
尤其是他們幾個人的靈感還不是很低,幾乎在剛剛消去記憶,提到了“門”這個關鍵詞之后,就察覺到了異常之處。
尤其是楚子航,因為自己對于他的人生干涉過多,甚至都隱隱約約成了對方的信仰……
如此以來,如果想要抹去楚子航記憶里自己的痕跡的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
在這個世界上,龍王都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改寫這個世界的現(xiàn)實,把相關人員的記憶都給清除。當初楚子航和夏彌的糾葛,也是那個小龍女在撥撩一番之后就修改了楚子航的記憶。
如果對普通人類和混血種下手的話,這些都可以做得到,對于愚者來說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甚至如果讓正義小姐來完成這件事情,可以做到天衣無縫,讓所有人都察覺不到任何一點的異常。畢竟正義小姐可是主攻心靈方面的天使啊,是觀眾途徑高序列的可怕存在。
雖然說現(xiàn)在的芬格爾掌握了一部分觀眾途徑的技能,不過那都是亞當賜予她的非凡物品的效果,芬格爾還無法企及真正觀眾的能力。
在正義小姐和他看來,芬格爾只不過是一個拿著強大武器的幼稚兒童罷了。
不過這一切,也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唯一稍微有點棘手的就是老唐和康斯坦丁了。雖然龍王的實力很菜,但是他們的位格確確實實是天使級別的,在精神力量方面,也是遠遠超過了其他人一大截。尤其是本身龍王在這個世界里相關的權柄,讓芬格爾這個菜雞去修改,確實不大容易。
也多虧了愚者在后面保駕護航,才能讓這一次順利實施。
這一切……
一切都是為了原本的劇情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比如說萬一路明非他們計劃中途什么事情,就開始瘋狂地call他,那他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呢?
所以說,干脆還是讓他們現(xiàn)在把這一切都給忘了吧。
反正他還留了一些線索。
按照劇本繼續(xù)發(fā)展,他們在那個地方,應該就會發(fā)現(xiàn)他遺留下來的線索了。
愚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觀察著幾人現(xiàn)在的情況。
…………
“時間是夜晚10點15分,坐標為東經(jīng)122度56分北緯35度33分,我下令釋放迪里雅斯特號。”源稚生說,“祝你們好運。”
路明非現(xiàn)在處于一種莫名煩躁的狀態(tài),內心就好像有一坨被貓咪撓亂掉的毛線繩,死活抓不住線頭。
不過,還是聽著源稚生的指揮,進入潛水塢。
須彌座底部的潛水塢開啟,負載了重物的迪里雅斯特號墜向黑色的大海,從須彌座底部可見白色的氣泡涌出,那是迪里雅斯特號釋放的空氣。
蛙人組潛入海中,把安全索掛在迪里雅斯特號頂部的安全掛鉤上,安全索的另一端和須彌座頂部的輪盤相連。這個巨大的輪盤上纏著長達12公里的安全索,這種金屬安全索耐折耐磨,可以吊起五艘迪里雅斯特號,裝備部特制的回收系統(tǒng)能在20分鐘內把深潛器從極淵底部回收到海面上。
蛙人們浮出水面,向須彌座頂部的源稚生豎起大拇指,表示加掛安全索的工作順利完成。輪盤開始轉動,這說明迪里雅斯特號一步步向著海底迸發(fā)了。
源稚生摘下一側耳機,撥通了電話:“深潛器已經(jīng)入水,讓上杉繪梨衣準備好,80分鐘后他們就會到達神葬所。”
“辛苦了,輝月姬已經(jīng)入侵了美國和俄國的軍用衛(wèi)星系統(tǒng),今夜沒有任何衛(wèi)星能拍到附近海域的照片。”電話那頭的橘政宗說,“大展身手吧!稚生,蛇岐八家的歷史將因你我改寫。”
“繪梨衣的狀態(tài)怎么樣?她的身體能負荷么?”
“她狀態(tài)好不好都沒關系,她劍鋒所指,一切東西都只有被斬殺。”橘政宗頓了頓,“她是我們的……月讀命啊!”
小黃鴨飄在滿池泡沫中。這是一個巨大的方形青銅浴缸,就像古羅馬皇帝們使用的設備那樣奢華,柔光從浴室頂上投下,照在女孩明凈的肌膚上。
她用手指一下下地把小黃鴨戳進水里,看著它再浮起來,有時候對它吹氣把它吹得遠遠的,然后從泡沫里伸出腳把它勾回來。上杉繪梨衣已經(jīng)洗了一個小時的澡,其中大部分時間是在跟小黃鴨玩游戲。從沾滿泡沫的身體來看,她發(fā)育正常而且身材動人,但像她這樣的成年女孩顯然不該對橡皮鴨子感興趣,她的心理年齡似乎還停留在一個幼女的級別。
“好無聊啊,”她心想,“梅莉姐姐怎么還不來陪我玩?”
她泡在浴缸之中,頭上的長發(fā)濕漉漉地披散,融入水中,在浴缸之中隨意地舞動著。她的目光注視著前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又像只是單純地在出神。
難不成是梅莉姐姐生氣了?
可是自己不記得有哪里惹到了梅莉姐姐……
梅莉姐姐已經(jīng)有兩天沒有找她玩了,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上杉繪梨衣忽然有些慌張,如果梅莉姐姐生氣了,那么她是不是需要去找梅莉姐姐道歉?
在單純的她看了,做了錯事就應該去道歉。
小黃鴨玩具被她逗弄得嘰嘰作響,似乎在拼命向外掙扎,企圖擺脫她的魔掌。然而她根本不管這些,繼續(xù)拿手去戳小黃鴨。這時她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以為是梅莉姐姐來了,畢竟每一次梅莉姐姐的出場都十分神出鬼沒。
但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腳步聲音不一樣……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然后是橘政宗的咳嗽聲:“繪梨衣,別玩了,快點穿好衣服要出發(fā)了。”
無人回答,橘政宗等了半分鐘,看見字跡出現(xiàn)在玻璃門上:“知道了。”
浴室的玻璃是單面的毛玻璃,繪梨衣蘸水書寫就會出現(xiàn)透明的痕跡。寫完了她轉身就走,從那些透明的字跡中橘政宗能隱約看見一個引人遐想的背影。
“從水里出來的時候要把浴巾披上!”橘政宗說完嘆了口氣。
這不是他第一次叮囑繪梨衣注意這方面的問題了。因為心理年齡偏小,她似乎還沒有學會區(qū)別兩性,也不知道在異性面前暴露自己會引來什么樣的目光。
某一年家族在溫泉集會,當著諸位長老的面,披著和服的繪梨衣忽然打開拉門躍起在空中,人們只看見一件和服落地,下一刻赤裸的她已經(jīng)跳進了屋子外面的溫泉,正在水中盤起長發(fā)。
從負責警戒的打手到家中長老,都被她那種明媚自然的美所震撼,一時間忘記了移開目光,橘政宗只能重重地用刀柄戳地提醒這些人注意禮節(jié),而源稚生迅速地奔出屋子拾起和服張開來遮住眾人的視線。
“如果有天我死了,就只有稚生才能守護你了吧?”橘政宗搖頭。
繪梨衣聽到了橘政宗的提醒之后,有些不高興地鼓起了臉頰。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梅莉姐姐已經(jīng)嚴肅地給她說過了這些事情,她早就不會不穿衣服出去跑了。
不然被梅莉姐姐見到一次,就會被打腦袋一次,可疼了。
繪梨衣摘下耳機放在一旁,走到淋浴下方打開青銅龍頭,沖去頭發(fā)上的泡沫,她的發(fā)色是罕見的暗紅色。
之前見到的那個女孩好像也是暗紅色……
繪梨衣想起來了之前和梅莉姐姐出去玩時候遇見的那個女孩,眉眼彎了彎。第一次見到和她一樣頭發(fā)的女孩,她蠻有好感。
她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把小黃鴨放了進去,取出紅白兩色的巫女服。這種傳統(tǒng)服裝由肌襦袢、白衣和緋袴組成,袖口和衣襟都編有紅色的絲繩。穿上巫女服之后她又把耳機塞上了,想了想,又把小黃鴨拿出來偷偷塞進了裙子里。她的裙子里縫滿了口袋,塞著這樣那樣的小東西。
其中,被她當成寶貝一樣保管著的,是梅莉姐姐親手送給她的玩偶。
那是一個暗紅色頭發(fā)紐扣眼的小玩偶,和她長得很像,是梅莉姐姐親手縫給她的。
凡是梅莉姐姐送給她的東西,她都有好好地保存好。
梅莉姐姐說……
她不必去面對自己的宿命,只要當自己就好,活出一個真正的自己。
可是……
繪梨衣不明白梅莉姐姐所說的是什么意思。
從一開始,她就是作為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所存在的,是蛇岐八家的“月讀命”,生來就要背負起承重的命運……
白色的游艇在漲潮中起伏,船首上有銀質的“橘”徽章。橘政宗和風魔小太郎對坐飲茶,黑衣保鏢們分布在船頭船尾,腰間插著黑鞘的短刀。
繪梨衣登上甲板,渾身還散發(fā)著好聞的洗發(fā)水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花香,似乎是鳶尾花。
“來我身邊讓我看看。”橘政宗說。
繪梨衣在橘政宗面前的坐墊上跪坐,但并不看著橘政宗,而是左顧右盼,像是個被父母逼著坐在那里寫作業(yè)的孩子。
“得辛苦你了。”橘政宗摸了摸她的頭頂,“真想代替你去,可我沒有你的能力。你要做的就是切斷一切,連帶那條通往黃泉的路,明白了么?”
繪梨衣伸出手指在橘政宗的手心里畫了個圓,大約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后……
她有想起來了梅莉姐姐對她的叮囑。
“你可以不用背負起那一切,你要尋找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
看著波濤洶涌的海浪,那里兇險未知。繪梨衣并不畏懼,因為,對于她來說,這些都不是值得注意的事情。
不過……
不知道為什么,她有點不想去。
因為,這并不是她真正想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她的意愿。
繪梨衣別扭地伸出兩只手指點了點,最終鼓起勇氣,向著大家主比劃了個“×”,然后有些心虛地抬起頭來看著橘政宗。
“現(xiàn)在不是你耍小脾氣的時候。”橘政宗并沒有把繪梨衣的意愿放在心上,畢竟對于他來說,繪梨衣也只不過是一個重要工具罷了,雖然很寶貴,但是工具依舊還是工具。
繪梨衣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瞼。剛剛那稍微鼓起來的勇氣,就像是被戳爆的氣球,一下子消散了。
在大家主的威嚴面前,繪梨衣就像是一個乖乖的小學生在面對教導主任,怎么也不敢反抗。
看著繪梨衣情緒低落,橘政宗稍微思考一下,還是擺出來了一副親切的姿態(tài),就像是一個慈愛的長輩一樣,撫摸著她的頭發(fā),關切地說道:“好孩子,這一切都靠你了。這關乎著家族的命運,你需要將這一切都斬斷,我們也只有你擁有這個能力。不然的話,我怎么會讓我的孩子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呢?”
橘政宗的神色無比的慈愛,就像是真心在為繪梨衣著想。
“好了,好了,好孩子,馬上就要出發(fā)了,準備好了嗎?”
繪梨衣點了點頭,將手又縮回大袖里,只露出纖細的手指,整個人顯得比之前更加沉默了。
“回來我讓源稚生陪你好好玩。”橘政宗嘆息一聲,向著上杉家主伸出手去。
繪梨衣僵住了,低著頭不理他。
“這是關系到家族未來的大事,別總想著玩。”橘政宗無奈地訓誡,“完成之后可以讓你好好玩。”
僵了半分鐘之后,繪梨衣這才從裙子里摸出一臺psp交到橘政宗手里,別過頭去不看他。
她的樂趣,又被剝奪了。
繪梨衣:QAQ
繪梨衣的袖子里,那個玩偶的紐扣眼之中,忽然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橘政宗在岸上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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