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看著鏡子里的蘑菇頭，沉默了半晌，“煙煙…喜歡這樣式的？”
  姜煙摸了摸鼻尖，看著乖得不像話的謝辭，心臟泛癢，“嗯，喜歡。”
  “那，我也喜歡。”謝辭勾唇，聽見她喜歡，心里不禁有些愉悅。
  今天的姜煙好得不像話，像在做夢一樣，感覺她美好得像泡影兒那般，可能一轉眼就破了。
  謝辭攥了攥手指，目光緊緊追隨著她的腳步。
  廚房里冒著煙，香味兒源源不斷地襲來，終是讓他察覺到些許真實感。
  他睫毛顫了顫，不自覺將掛在沙發(fā)邊上的外套拿起，放在鼻間嗅了嗅，還是熟悉的玫瑰香，能讓他內心平靜的那股味道。
  他終究是沒舍得讓她變成無意識的木偶…
  現在挺好，只要他撒撒嬌，她就會可憐他，會關心他了。
  “阿辭，吃飯。”
  “好…”聽見她的喊聲，謝辭恍惚了一瞬，起身的瞬間眼前發(fā)了下黑，猛烈的幸福感伴隨著暈眩狠狠擊來，他踉蹌幾步，甩了甩頭讓自己逐漸清醒。
  桌上的菜都很清淡，像是為他專門做的。
  “吃吧。”姜煙把米飯遞給他，見他愣著，開口喊了一聲。
  “好。”謝辭應聲，伸手去拿筷子，但手抖得不像話，費力夾起一根菜，還沒到嘴里便落到了桌上。
  他眉頭微蹙，黑眸盯著自己的手，額頭隱隱冒了冷汗。
  不該，不該這樣才對…
  分明剛才拿刀都還很穩(wěn)，分明握著煙煙的時候都絲毫不抖。
  不能這樣，煙煙會嫌棄的…
  他想著，眸色越發(fā)暗淡，隱隱泛了些紅。
  “張嘴。”姜煙察覺到了，她思索良久，決定用最不打擊他的方式。
  謝辭渾身僵硬，手指顫了顫，不敢轉頭去看她。
  “我就喂你這一次，過時不候。”姜煙抿唇，語氣帶著威脅。
  謝辭指尖陷進掌心，眼里蒙著層霧氣。
  見他遲遲不動，姜煙眉頭微蹙了下，起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正對著他，“嫌棄我做的飯？”
  “…沒有。”謝辭心臟一緊，下意識伸手摟住她的腰，防止她落下去。
  “你手被劃傷了，我喂你你干嘛不吃？”姜煙撇了下唇，語氣里隱約帶著委屈。
  “我可就好心這一次。”
  她又道了一句，沒忍住揉了把他整齊的劉海。
  露出額頭，隱約還有些痞帥，心臟沒忍住跳快了下。
  “我吃。”
  謝辭呆愣看著她，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臂，左眼里滴了顆淚珠，砸在姜煙手背上。
  又熱又烈。
  姜煙眼里劃過抹異樣，從他腿上下去，端起桌上的碗，“張口。”
  謝辭乖乖張口，咀嚼半晌才忍著惡心咽下去。
  他已經好久沒吃飯了，一直靠輸營養(yǎng)液，這口飯下肚，讓他的胃難受得一陣翻滾，臉色變了又變。
  他強忍著，將一碗飯全部吃掉。
  “去把澡洗了，今晚早點睡覺。”姜煙等他把碗洗了，這才開口。
  “嗯。”謝辭點頭，修長的睫毛一上一下，盡顯乖巧。
  進了浴室，他臉色一變，蹲在馬桶邊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得一干二凈。
  渾身像被抽干了，他跌坐在地上大喘著氣，任由浴池里流出來的水將他浸濕。
  剛被包好沒多久的手又溢出血來，混合在水里，將紗布染得臟兮兮的。
  良久，謝辭才撐著馬桶起身，脫掉身上的衣服癱進了浴池里。
  趁他洗澡的功夫，姜煙下樓去買換的衣服。
  附近有個巨大的商場，二樓開著電玩城，這會兒熱鬧非凡。
  姜煙走進對面的男裝店，買了兩件寬松的T恤。
  “就他啊？”
  “對啊，他家是養(yǎng)豬的，你不知道那天他家那肥豬老爸提著豬肉來我們家，跪著求我原諒他呢，哈哈哈！”
  “真的？”
  話落，一陣響亮的巴掌聲傳來。
  姜煙腳步一頓，側眸朝那邊看了一眼，抬腳繼續(xù)朝前走去。
  “你家是養(yǎng)豬的，那你學聲豬叫給我聽聽？”
  “叫啊！”
  這回是碰撞聲，隱約帶著男孩的唾泣聲。
  三個男孩靠在樓梯口的墻上，無情地逗弄著面前跪趴著的那個。
  其中有個男孩腳包著繃帶，杵著拐杖，臉上滿是嘲諷。
  “吳…浩？”姜煙提著口袋，倒了回來，她臉色有些冷，本是不想管閑事的，但實在忍不住了。
  并且轉頭就發(fā)現跪在地上那個是姜笙那可愛小胖子同桌，她就更不可能坐視不理了。
  她認識這孩子，第一次給姜笙開家長會，這娃給她塞了不少糖，還一直喊她美女姐姐。
  能不記得都難。
  幾人都愣了下，最為囂張的那人放下反翹在墻上的腳，臉色有些慌張。
  姜煙瞥了那幾人一眼，將吳浩扶起來，語氣帶著寒意。
  “姐，姐姐，你別誤會，我們在玩游戲呢。”其中有人開了口。
  “游戲？什么游戲？”姜煙冷笑一聲，給吳浩拍了拍身上的灰。
  “扮演…扮演動物的游戲。”那人謊話張口就來，眼神飄忽。

  “噢…那你扮演的是什么？”姜煙輕應一聲，猝不及防地話音一轉。
  那人微愣，僵了兩秒開口，“狗，我扮演的是狗。”
  說著，像是害怕她不相信，還作勢叫了兩聲，“汪汪…”
  “狗啊。”姜煙輕笑，將手里的袋子扔出去，“去，給我撿回來。”
  男孩一愣，眉頭皺了下，求助地看向身旁幾人，可誰都沒搭理他，他臉色微變，咬牙走過去撿。
  等他剛撿回來，姜煙又將袋子扔了出去，“不是狗么？趴著撿，用嘴叼。”
  “你…！”那男孩怒了，他眉頭緊鎖。
  姜煙靜靜看著他，已經通過007知道了他的身份，“姓劉是吧，剛好我和劉越認識，最近他好像想與我家攀上合作，嘖，看來得考慮考慮了。”
  聽言，劉炎僵住，他瞳孔放大，身體顫了顫，“撿，我撿！”
  等他撿完回來，姜煙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抱歉啊，剛剛手滑，已經給劉越發(fā)去消息了，他現在正在過來的路上。”
  劉炎臉色大變，匆匆忙忙便跑了出去。
  姜煙兩只手指捏著那袋子，目光移到其他兩人身上，“他是狗，那你們是什么？”
  拄著拐杖那人瞥了她一眼，滿臉有恃無恐，“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猜猜。”姜煙扯唇，臉上露出抹讓人看不透的笑。
  李宴微僵，他捏了捏拐杖，嗤了一聲，“少在這嚇唬人了，不過是個攀附男人的賤女人。”
  姜煙表情微僵，沒想到這么小的孩子嘴里會吐出這么惡毒的話來。
  “嘖。”她輕嘖一聲，將口袋塞吳浩手里，一把揪住那小子的黃毛，手剛伸過去，還沒碰到他臉便頓住了。
  她遲疑兩秒，忽地松了手，她掃了眼另一個顫顫巍巍男孩，“你來。”
  那男孩微僵，“姐，姐姐，我不行…”
  “剛才欺負我弟的時候不是見你挺行的？”姜煙扯唇，“打。”
  “美女姐姐…可以了。”吳浩垂著腦袋，眸子里全然沒了光，他捏了下姜煙的衣角，小聲道著。
  姜煙微頓，揉了揉他的腦袋，“被打就得還回去，要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小孩兒眼里盈滿了淚水，他使勁兒了揉了揉，哽咽開口，“我們走吧…”
  “…好。”姜煙眉頭緊鎖，遲疑兩秒，點了點頭。
  “靠！”
  等人走后，那男孩停了手，害怕地往后退了兩步，“宴…宴哥。”
  “滾！你死定了！”李宴猛踢了他一腳，眼里泛著狠厲的毒淬，他緊捏著拳頭，死死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姜煙剛帶著小孩兒出門，就看見了跌跌撞撞從對面樓里跑出來渾身濕漉漉的謝辭。
  她頓了下，心臟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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