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說新鄉(xiāng)長大約九點到，從縣里出來應(yīng)該在八點二十左右。
  但所有人都被要求七點半報到，做好迎接準備。
  村支書被安排到了三樓會議室，其他人員各自回自己的辦公室，任何人不得走出大院，只能在大院里等候。
  這派頭，好像來的不是鄉(xiāng)長，而是市長省長。
  方舒跟好多人的感覺一樣，覺得這事不正常。
  不過，他也沒管這么多，集體行動盡量參加就是了。
  他圈閱了幾份文件，都是一些沒什么用的文件。文件發(fā)了，工作也就完成了的那種。
  這時，傳來幾聲很響的汽車喇叭聲，一聽就不是小車的鳴笛。
  方舒轉(zhuǎn)過頭透過窗戶向外看去，看到旅游公司的巴士開進了大門，一共兩輛。
  看那長度，應(yīng)該是五十座的。
  兩輛車開到大樓前面的寬敞地方停了下來。
  方舒并沒有在意，這種情況見過幾次了，都是有些單位集中外出，約定在鄉(xiāng)大院集中，然后乘車前往。
  見怪不驚，說的就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
  方舒又拿起了一份文件，也不怎么看，就圈閱起來。
  重要的文件，不會到他這里，到他這里的，都是不重要的。
  但形式上流程上還要走一下的這種。
  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不斷發(fā)出滴滴聲音，方舒知道，這是有了群消息。
  放下文件拿起手機，是工作群里發(fā)了消息。
  方舒看的時候，滿屏都是“收到”，只好向上爬樓，找源頭上的通知。
  翻了好久，才看到黨政辦發(fā)的一條通知：
  所有人員，于8：20在樓下集中，統(tǒng)一乘坐大巴，前往磨盤河南大堤歡迎縣組織部領(lǐng)導(dǎo)和到我鄉(xiāng)上任的新鄉(xiāng)長，各分管領(lǐng)導(dǎo)負責考勤，無辜缺席以曠職論處。以上通知，必須遵照執(zhí)行，收到回復(fù)。
  難怪群里接連不斷的都是“收到”。
  方舒笑了笑，沒有回復(fù)“收到”，而是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到了8：10。
  又過了五分鐘，他走出辦公室，步行下樓。
  趙少東也剛從辦公室出來，就一道下樓，“方鄉(xiāng)長，新來的鄉(xiāng)長是誰啊，怎么問誰都說不知道啊。李書記這是什么意思，縣委書記過來，也沒這么大陣仗，也是奇了怪了。”
  他壓低了聲音，還向后和左右看了一眼，生怕被別人聽到。
  方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來到樓下，班子里不少人都在喊名字，把自己分管科室和掛鉤村的人往一處招呼。
  方舒沒有分管科室，也沒有掛鉤的村，他是常務(wù)，管全盤。
  所以，沒有人員需要他考勤，所以他直接就上了巴士。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亂哄哄廣場，心里不知真是說出的滋味。
  這時候，他看到許曉州從樓上走了下來，臉色很不好看，也不跟人打招呼，一個人徑直走向巴士。
  方舒乘坐的這輛巴士，離許曉州要近一些，所以他走到了這輛車的車門前。
  一只手扶著車門欄桿，一只腳踏上了一個臺階，就這么吊著伸頭朝里面張望。
  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駕駛員，倚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等人呢。
  再向里面看，就看到了方舒。
  現(xiàn)在車里只有方舒一個人，其他人都在下面考勤呢。
  方舒剛展露出笑容，準備打招呼時，許曉州卻縮回了腦袋，然后跳下踏步，轉(zhuǎn)身就離開了車子。
  這是不共戴車？
  還是前階段篤定上位，結(jié)果形勢變化，太過難為情？
  反正就是頭也不回地走了，然后方舒看到他上了另外的那輛巴士。
  但詭異的是，許曉州上了那輛車上最多一分鐘，方舒看到他又從車門出來了。
  接著就走到了大樓前站在那里，向西張望了一番，看樣子是在等人。
  又過了一會兒，方舒終于明白他在等什么了。
  因為那輛捷達開了過來，停在了他的面前，隨后，小孫從駕駛位上下來，為他拉開了車門，他鉆了進去。
  方舒明白了，開始許曉州應(yīng)該是打算乘坐大巴車的，看到方舒后，不愿與方舒同車，就去了另外的那輛車上。
  也許是心中不忿氣不過，在車上坐了一分鐘，又打電話給小孫，最后決定乘坐專車。
  當然，也有可能是李如意這樣安排的，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這樣安排，他就不會連續(xù)上了兩輛大巴。
  似乎是為了給方舒解惑或者證實什么，這時候他看到李如意從樓上下來了。
  方舒看的很清楚，李如意看到那輛捷達時，明顯的愣怔了一下，皺了皺眉頭，臉上顯出了不高興的神色。
  這說明什么，說明不是他安排的，是許曉州自作主張，所以李如意才會不高興。
  考過勤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上車，車上也就開始熱鬧起來了。
  朱超也上了這輛車，一眼就看到方舒，然后走過來，跟方舒并排坐到了一起。
  其他人看到了，也都紛紛打招呼。
  方舒只能不停地微笑，舉手擺手，直到人都上來之后，才結(jié)束這樣的動作。

  李如意站在大樓的最后一級臺階上，不一會那輛帕薩特就開過來了。
  司機下車繞過車頭，小跑著為他開了車門，李如意才走下臺階來到車前。
  司機用手遮擋著車門上方，以免領(lǐng)導(dǎo)碰頭，待李如意坐進去后，才小心地關(guān)好車門。
  又從車頭繞過去，坐進駕駛室。
  隨后，帕薩特響了一聲喇叭，但車子沒動。
  離他不遠的捷達車聽到喇叭聲，開動起來，走在最前面。
  帕薩特跟在捷達的后面，再后面，才是兩輛大巴。
  車隊向著南磨盤開去。
  經(jīng)過磨盤河橋，方舒又看到了磨盤神雕塑，想到那九個深潭，覺得這還是個磨盤神系列呢。
  很快，車子就橫穿了磨盤河，上了南大堤。
  隨后，車子緩緩地停在了大堤上，捷達和一輛大巴停在路西，帕薩特和另一輛大巴停在路東。
  組織部和新鄉(xiāng)長從縣城過來，靠右行駛，停車時，路東的人就最先接觸領(lǐng)導(dǎo)。
  體制內(nèi)不論什么事，安排都特別講究細節(jié)。李如意是一把手，當然必須在路東。
  當然，車子在路西，人是可以走過來的。
  現(xiàn)在，方舒就看到許曉州從捷達里下來，橫穿馬路，來到了路東。
  雖然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跟李如意并排站在了一起。
  而路西大巴里下來的人員，有人管理著，就站在路西，看來不允許到路東來，就站在路西。
  方舒知道，其實就是起到以壯聲威的作用，握手沒有這些人的份。
  方舒乘坐的大巴，雖然是停在路東，但下車后，他選擇了跟許曉州相反的道路，橫穿馬路去了路西。
  路兩邊，整齊的隊列，等待著領(lǐng)導(dǎo)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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