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往縣政大樓趕赴時，給衛勇打了個電話。

“老衛，縣政大樓那邊出事了，縣委縣政府有沒有人跟你聯系？沒有，好，那我現在就是在聯系你，請你們公安局立即派人前往控制局面，事情非同小可，你最好親自過去。哦，對了，讓王通州靠前指揮。”

這個電話，讓衛勇有兩個意外，一個是縣里有人鬧事，竟然沒有人通知公安局，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二是方舒這家伙讓王通州靠前指揮。什么時候，王通州被這個家伙給策反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明白了王通州那天為何會找自己匯報工作了。

原來原因在這里，難怪自己想不明白。

撂下電話，衛勇立即給王通州下達了命令，讓他通知特警大隊、防爆大隊，立即前往縣政大樓，確保縣委縣政府人員安全，確保局勢不失控。

衛勇和王通州都不敢怠慢，親自前往縣政大樓。

方舒到達時，鬧事者跟警察已經短兵相接，推推搡嚷，場面已經失控。

有戴著白布的人，打傷了警察，警察不得不漸漸向后退。

這些警察，肯定是接到了打不還手的命令，才會被弄得這般狼狽。

而此時，王通州正拿著手提喇叭，在喊話，就是讓人冷靜不要沖動之類的話。

但現場基本失控，沒有人會聽他的。

方舒從車里下來時，衛勇等人走過來。

“情況比較糟糕，人越來越多，家屬情緒失控，加上一些人的故意挑撥，慫恿，猶如烈火烹油，說不得真的會出大事。縣委和縣政府，到現在也沒人出面。方主任，您看這事該怎么辦？”

王通州關了喇叭，跑到方舒跟前。

現在，方舒就是這些人的主心骨，現在在他們眼里，他說的話，就是縣委書記說的。

方舒一看這場面就知道，和風細雨講道理，屁用都沒有，這些人只會認為官方軟弱可欺，只會更加變本加厲。

因為，這就是人性！

平常，當官的可都是發號施令者，都是高高在上，沒有多少人敢跟他們作對，更不敢拿這些人愚弄一番，撒氣玩耍。

可現在，法不責眾，警察被打都不敢還手了，趁著這機會，鬧上一鬧，不鬧白不鬧。

在民間，這叫墻倒眾人推，破鼓一起擂。

方舒沒回答王通州的話，而是伸手拿過了他手里的喇叭，將音量開到了最大，用力喊出了一聲：

“現場所有人給我聽著，立即站立原地不動。在場的警察聽好了，在我喊道三的時候，凡是蓄意鬧事，動作不止的，全部拿下！”

這一聲喊，如同炸雷，把人群炸的瞬時安靜下來。

但這寂靜至多一秒，隨后便有人大喊，“大家不要怕，他不敢，當官不敢老百姓當人看，一定要討個公道！”

“這是哪個狗官，敢這樣放肆，你眼里還有我們老百姓嗎？”

“打他個狗日的，大家不要怕！”

……

一下子，就如烈火般燒了起來，衛勇和王通州都不滿地看向方舒，但也不敢在這時候多說什么。

你闖禍了，看你怎么收場？

“王局長，鳴槍示警！”

王通州嚇了一跳，這個時候開槍，這是怕這些人不暴亂嗎？

但他也只是猶豫了一下，反正這個命令是縣委的人下的，自己只是執行。

而且，他覺得這也是考驗自己的時候，如果不聽從命令，肯定站不到方舒的隊列里面。

想到這里，他拔出了手槍，砰砰砰，向著天空連開三槍。

還真開槍啊，這下把絕大多數的人給鎮住了。

三聲槍響過來，喇叭聲又響了起來，“真正的死者親屬，站到左側邊上，我會給你們解決任何問題，你們要的公道，我都會給你們。其他人，退后到十米開外。警察同志維持現場執行，只要有人敢往前一步，立即給我抓了。連平看守所空著的地方還很多，我不怕任何人頭鐵！”

什么叫烏合之眾，現場的這些人的行為，充分詮釋了烏合之眾的立體含義。

不少戴著白布的人都往左側走去，看熱鬧的，則相互觀望了一番后，向后退去。

這時，忽然一個戴著白布的男子，一下子向前沖過來，立即有警察攔住了他。

這個男人一下子跪了下來：“我兒子不能白死，我兒子不能白死，我也不活了，我跟你們拼了！”

很多人眼睛又亮了，更好看的戲來了。

同情心這種東西，在現在社會，已經越來越稀罕了，人們的心早就不復古道熱腸，變得越來越冷硬，越來越無情。

在這里的很多人，根本不是同情苦主家里的遭遇，不過是為了看戲罷了。

現在，他們要看看這個命令警察開槍的狠人，怎么處理死者的父親。

如果不敢動，就會有更多的人，有所行動。

還是那話，法不責眾，這個你不敢動，那你就是嚇唬人，那其他人也可以挑戰一下你的底線，就挑釁你了，你不還是得捏著鼻子受著？

方舒走過去，二話沒說：“給我抓起來，就這么想要公道，我怎么給你公道！”

旁邊立馬有警察直接抓人。

這個，真抓？

很多人都沒想到，這個人這么狠。

當官的都怕群體事件，怕聚集鬧事，只要鬧的足夠大，頭上的烏紗帽也就戴不住了。

這是通理，也是當今社會常態。

可這個人，卻一反常態，來了個硬碰硬。

“太不講理了，人家死人了，把人家父親抓了，還有天理嗎？”人群中一人喊道。

方舒什么目力，一眼就看到了那人。

用手一指，“那個穿夾克的，給我抓起來！”

王通州也看出來了，方舒就是要用硬的，來鎮住這些人，“抓！”

他一聲命令，立即有警察沖了過去，把那人扭住，押了過來。

王通州立馬示意，將其塞進警車里去。

人們真的被鎮住了，沒有人敢再說煽動的話了。

“現在，聽我指揮，除了死者直系親屬外，其他人在三分鐘內全部離場，三分鐘后沒有離場的，按尋釁滋事論處。”方舒又大聲喊了一嗓子。

人們終于知道什么叫恐懼了，誰也不會因為想看熱鬧，到里面被磋磨一番。

有那些心有不甘，覺得沒過癮的，也只能順勢而為，偃旗息鼓了。

然而，勇士總是有的，就在人們退潮的時候，親屬區里，一陣騷動。

有人大喊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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