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第一次主動打電話請云疏影吃飯。

地點還在同光市，也就說，是方舒跑到市里請云疏影吃飯。

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云疏影當時就說了句，“今天這是怎么了，太陽同志從西邊跳出來了？”

方舒也不解釋，只說一句：“云小姐給機會不？”

話雖然還算硬氣，但語氣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充斥著狗腿的意味。

大丈夫能屈能伸，狗腿又怎么了？

再說，為自己未來的老婆狗腿，難道不是正義之舉！

方舒這樣安慰了一番自己后，真的就覺得狗腿得很值得了。

“當然。”怎么會不給機會呢，難得人家狗腿一回，這機會對于她而言，也是極為難得的。

但她知道，這頓飯可能并不是那么好吃，免費的背后藏著的往往是陷阱。

方舒買單請客，怎么看都不那么單純。

但以云疏影那樣的身家背景，倒是希望他復雜些，太單純了，根本不刺激。

云疏影來到這個精致的小店包間時，方舒已經泡好了茶。

是他親自動手泡的，反正這事他不外行，在市府辦時，經常做。

殷勤地伺候她坐下，啪啪啪，拍了三下掌，服務員開始上菜。

不一刻，菜品上齊，他已經殷勤地倒上了紅酒。

“來，我敬你一杯！”方舒端起酒杯，微微彎了彎腰，滿臉燦爛的笑容，說道。

“為了什么？”云疏影也端起了杯，一臉美顏巧笑嫣然。

“嗯，為云小姐給面子。”方舒嬉笑了一聲。

“好，給你這個面子，干！”

于是，他們把紅酒當成了白酒，砰的碰了一下，真的各自干了。

漸漸地，室內的氛圍曖昧起來，浪漫起來。

以至于方舒忘了吃飯的初衷，將二人轉轉出了旖旎風光。

人本身就是自私的動物，相對于工作仕途，此刻他們二人只遵從于內心。

兩顆心的靠近，碰撞，才是此時此刻的主旋律。

不知什么時候，云疏影坐到了方舒的腿上，摟抱著他脖頸，美白的臉，貼緊他堅實的胸膛，聆聽著他的心音。

時間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兩人都不知魏晉秦漢了。

但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甜蜜的靜謐。

萬永祥來的電話，他是真的急了，滿懷的希望，令他按捺不住。

他已經吃過午飯，在縣委縣政府大院里散步。

此刻大院里幾乎看不到人，他想起了方舒，想起了昨晚他匯報的那些事。

想起了方舒說，必須一擊必中，至于這一擊怎么出招，等他想好了再告訴他。

但肯定是走的正道，公安和紀委，或者二者同時推進。

可怎么推進，萬永祥沒有把握，更說不上勝算。

昨晚方舒走后，他給省里的老上級打了電話，暗示自己想走高層路線放手一搏。

老領導苦笑了一會說，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退居二線了。

后面還跟著一句話，即使是不退居二線，也未必幫得到他。

這是實話，正廳級領導，在省里真的不算什么。

這讓他惆悵了一整夜，可一個上午，也沒等來方舒的信息，這會，實在是忍受不住了。

這個電話，讓方舒從旖旎風光中走了出來。

不用猜，他都知道萬永祥想說的是什么。

他比自己更心焦。

方舒摁了免提，把手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書記，有什么指示？”

這是下屬接聽領導電話的標準話術。

“方舒啊，你說了那些事之后，我一夜沒睡好，省城那邊聯系了一下，時過境遷，老領導老了快退了，而且，本身也沒在紀檢部門工作過，關系到不了那邊。這事呢，不是小事，可以說是連平歷史上最大的事，一旦引爆，就是烈度很強的大地震，比邢通那次的震級不知要強多少倍。這次，對你對我對連平，都是一次性命攸關的時間窗口。尤其是你，你那么年輕，那么有能力，如果折戟沉沙，那實在是連平同光甚至是海東省的損失。我打這個電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好好謀劃，就像你說的那樣，做到一擊必中。只要成了，連平將來就是你施展抱負的平臺，沒有人能撼動你的地位……”

就在萬永祥開始畫大餅的時候，方舒打斷了他，“書記，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現在只說眼下的事情，不用你說，我也不會不竭盡全力。連平的天空陰沉的時間也太長了，太陽也該出來了，連平人民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必須有全新的生活，這是我的初衷，也是我的追求。”

“是，方舒，你說的很好，這才是你們這一代接班人應有的胸襟和抱負，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沒什么其他事，你放手去做，有過我來擔，不要有什么顧慮。”

萬永祥表態之后，就掛了電話。

方舒皺著眉頭，看著已經掛了的電話，微微嘆息了一聲。

他沒有去看云疏影，他不敢看，覺得用這種方法引她入坑，很不道德。

他有了點羞恥感。

看著微微低著頭，眉眼不開的方舒，云疏影心像是被大黃蜂蟄了一下，生疼生疼。

“是出什么事了嗎，我就知道你遇到了難題。”她柔聲說道，“既然走出了第一步，總不能把腳再縮回去吧，說吧，讓我怎么幫你。”

云疏影何等聰明，還沒赴約就猜到他遇到了難題，有求于自己。

只是被剛剛的粉色浪漫給偏離了主題，現在算是回歸罷了。

既然他不好說，自己再不說，那也太不解人意了。

“云疏，這是工作上的事，我知道不該讓你為難，可，沒有退路了。”方舒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如果你們的事，到了需要我父親出面的程度，這事我確實很為難。他從小對我要求嚴格，特別是我參加工作走上社會之后，每一次跟我說話，都少不了提醒我，不準以任何方式，不得為任何人，而妄想借助他手中的權力，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這話一出，方舒的心沉了下去。

這是沒戲徹底涼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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