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三人只用了五分鐘，就來到了云百川的辦公室前。

這是方舒訂酒店時就考慮到的，他們住的酒店就在省政府對面，只需要跨過一條馬路。

不過即使如此，五分鐘也是到不了的。

這其中有唐明的關照，他給方舒打電話后，立馬給門崗打了電話，這才一路綠燈。

“哪位是萬書記？云書記在里面等你。”唐明認識方舒，但不認得萬永祥，他不知道余下的兩人中，哪一個是書記。

這是一見面，方舒正要介紹，唐明就開口了。

這也可見時間實在緊迫。

方舒一聽這話也就懂了，云百川只召見萬永祥一個人。

他和趙少東自然地留在唐明的辦公室，聊著閑天。

說起來，方舒跟唐明早就見過面，只是不知道他是省委副書記秘書。

因為唐明跟唐亮是遠房親戚，同一個輩分。

只是唐亮沒資格跟唐明走近，而且，他也不知道唐明具體的工作和職務，只知道在省政府工作。

估計也就是個辦事員，因為他為人太低調了，什么都不會往外說。

那次唐亮請方舒吃飯，恰好唐明回老家，就認識了。

方舒也只認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辦事員，直到在云疏影家吃飯那次，他才知道唐明的身份不簡單。

大約過了三分鐘，萬永祥從辦公室里出來，“方主任，云書記讓你進去。”

方舒本來以為，云百川不會見自己了，愣了一下。

唐明調皮地眨了眨眼，他可是知道方舒跟云疏影的關系的，這也是他對方舒親近的原因。

方舒笑了笑，立馬站起來走了進去。

云百川坐在辦公桌后，寫著什么，方舒進去后，他抬了下頭，也沒讓他坐。

方舒走到辦公桌前，微微彎腰，“云書記好！打擾您了！”

云百川放下筆，臉上有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身上有著巨大的威壓，仿佛能看穿一切似的。

盯著方舒看了一會，才點頭說道：“剛才萬書記匯報了連平縣的一些情況，我想再聽聽你的看法。”

這話很籠統，連平一個縣，情況不知有多少，自己對于不同的事情，肯定有不同的看法，可云百川就是這樣籠統的說了一句。

方舒從接到電話，到萬永祥談話只有三分鐘，已經感受到了云百川的時間觀念之強。

唐明說的下面還有重要活動，一定是真實情況而不是托詞。

“云書記，”方舒第二次開口，稱呼還是云書記，他可不會犯低級錯誤，叫什么云伯伯或者叔叔什么的。

這是在省委副書記的辦公室里，是工作場合。

何況，就是在云家，他也不會冒然那么叫，他還在考察期里呢。

“我們這次冒昧前來，是因為連平上空的瘴氣不得不除，連平人民已經多年不見光明，只憑我和萬書記這點燭火，驅散不了連平的陰霾，同光市的黑手正在虎視眈眈，所以萬不得已，來借助省委光明，驅散連平的黑暗！”

方舒越說越嚴肅，他沒有說連平的具體問題，而是說了這樣一番話。

云百川的臉陰沉了下來，等方舒說完了，還在那里盯著他看。

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連平也在黨的領導下，問題在你們看來可能很嚴重，但不能夸大其詞，又是陰霾又是瘴氣又是黑暗的。這樣說，不妥，也不好。”

“是，我用詞不當，失言了！”方舒趕緊說道。

態度決定成敗。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著哪些比較嚴重的問題，我會知會相關部門調查落實，就這樣，你們回去吧。”云百川說著就站了起來。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方舒心里可是樂開了花。

大領導都是這樣，不會在下屬面前明確表態，知會相關部門，就是他過問了。

相關部門是哪個部門，還不就是紀委。

只要省紀委直接介入，還有什么不能解決的，米都淘好了，就等著下鍋呢。

云百川出來后，唐明拿著公文包錯半個身位跟著。

走了幾步，云百川腳步頓了頓，“小唐，你跟我過去，通知小楊安排一下連平來的同志的食宿。”

他作為大領導，幾乎沒有為這種事操過心，這時候忽然想了起來。

“好的。”唐明立馬拿出手機。

“云書記，謝謝您了，我們還得趕回連平，就不再打擾了。”方舒趕緊說道。

“是的，云書記，您忙您忙。”萬永祥也趕緊點頭哈腰地說道。

云百川微微點點頭，“也好，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就大步離開，唐明抱歉地笑笑，腳步不停地跟上去。

方舒三人出了省政府大院，回到酒店。

“方舒，有希望沒有？”路上他們什么話都沒說，都知道不是時候，直到這個時候，萬永祥才急不可耐地問道。

方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你不是見了云書記了嗎？”

萬永祥有些尷尬，“是見著了，可什么也沒說啊，我就把材料給了放到他辦公桌上，他也沒看。”

方舒詫異，忍不住笑了，“就這樣？雖然時間短，但也有三分鐘，不會什么話都沒說，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相看著吧。”

“也不是沒說話，可關于連平的事，一句都沒說。他問我什么時候去的連平的，還問我縣委書記和大學教授哪個崗位更能體現人生價值，還問我家庭情況，跟老婆感情如何之類的。云書記說話，上一句跟下一句，往往一點聯系都沒有，讓人手忙腳亂，都是隨口就來的答案，可就是讓人感到不安，生怕答錯了。過后想想，都是自己的事，家里的事，怎么會有錯呢，可就是有那種感覺。”

萬永祥感慨之時，方舒卻捕捉到了重點。

也許萬永祥以為是隨口而問，而實際上云百川的每一個問題，都是有著深思熟慮的目的。

什么時候去連平，翻譯過來就是去連平三年，你干出什么成績？

縣委書記和大學教授哪個更能實現人生價值？翻譯一下，你還是回去當大學教授吧。

跟老婆感情如何，翻譯過來就是你家后院會起火不會。

漢語真的博大精深，漢語還得用漢語翻譯，太厲害了！

這些，方舒當然不會說出來，但他知道，萬永祥在連平是時間不會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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