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直戳心臟
第二百三十四章：直戳心臟
藍(lán)姨娘的心終于放進(jìn)了肚子里，從地上爬起來，正要再假惺惺地說幾句，就聽一個清脆聲音道：“且慢�！彼匦拿腿痪吐┨艘慌�，轉(zhuǎn)回頭一看，只見沈明珠站在地中央，一臉嚴(yán)肅地問道：“夫人，敢問您打算怎么處理婉娘？”
狄夫人愣了一下，接著方淡淡道：“這樣陰險害主的賤婢，自然要處死。我給她留一個全尸�！�
沈明珠心中嘆氣：果然再怎么寬厚善良，都免不了封建教育遺留下的嚴(yán)重三觀不正。表面上卻認(rèn)真道：“民婦斗膽，要請夫人放過婉娘�！�
“沈娘子，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客居在此，難道真的就把自己當(dāng)做大奶奶了？連我們家的家事都要插手？”“住口，給我退下去。明珠和夫人說話，也輪得到你插嘴？”英國公厲聲將藍(lán)姨娘斥退，這才轉(zhuǎn)向沈明珠道：“你這孩子為什么要夫人饒過這賤婢？你可知她用心險惡？池兒的名聲險些就讓她毀于一旦�！�
沈明珠正色道：“啟稟國公爺和夫人，就在三天前，婉娘因為我偶然的善意去我那里道謝，臨走時我安慰她說，讓她莫要害怕，我會請大少爺多和三少爺溝通，讓三少爺日后少打她幾次，她本來都要離去了，聽見這話卻又奔回來，在我面前跪下求我?guī)�，說她在這府中沒有活路。可我實在沒辦法滿足她這個要求，所以只好拒絕，誰知今天就發(fā)生這樣的事，我懷疑，婉娘是被人逼迫，才會做出這種事來，不知國公爺和夫人怎么說？”
最后這一句，其實就是問英國公和狄夫人的態(tài)度：你們怕不怕牽連人？若是不怕，我愿意幫忙做深入調(diào)查；若是怕牽連，想息事寧人，也可以，但婉娘既然是被迫行事，就罪不至死，最起碼應(yīng)該給她一個活命的機(jī)會。
英國公和狄夫人怎會不明白沈明珠的意思？因互相看了一眼，狄夫人便低聲問道：“老爺?shù)囊馑寄�？”她心里很明白這事兒必定是藍(lán)姨娘指使的，只是沒有辦法撬開婉娘的嘴，若再廝纏下去，事兒越鬧越大，顧清池的名聲清白毀于一旦的可能也就越大，所以狄夫人才果斷快刀斬亂麻，想要將此事迅速控制住。
然而此時沈明珠既然提出了疑點(diǎn)，那就說明此事或許還是可以查個水落石出，依照狄夫人的心，自然是想一查到底，但藍(lán)姨娘畢竟服侍英國公許多年，丈夫的這個面子不能不顧，所以她才會征求丈夫意見。
卻見英國公看了藍(lán)姨娘一眼，沉聲道：“既然沈娘子這樣說，那此事的確大有蹊蹺，夫人便徹查一番吧，國公府不敢說是清靜之地，卻也絕對不能容忍這等陰險小人�！�
話音落，藍(lán)姨娘臉色猛地就是一白，然而她此時卻再也不敢說什么，明擺著再說下去，就更顯得她做賊心虛，根本就是有害無益。
狄夫人道：“好，那就暫且先留這賤婢一命，待我明日……”
不等說完，就聽沈明珠又急切道：“夫人，不知……不知我可否問婉娘幾句話？”
“你問吧。”
狄夫人微微點(diǎn)頭，經(jīng)此一事，她對沈明珠的印象又更好了幾分：這未來兒媳太懂事兒了，且聰明沉穩(wěn)，實在難得。平心而論，這事若是自己年輕時攤上，絕對不會有她這份心胸。更可貴的，是她對清池那份信任，難怪清池對她矢志不渝，這兩個孩子果然是世上難得的一對知己。
沈明珠來到婉娘面前，見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目光無比復(fù)雜，有悲憤有惶恐還有一縷嫉恨，見沈明珠蹲下，她便木然道：“沈娘子什么都不用問，我認(rèn)罪就是。”沈明珠不理她，自顧自問道：“三天前，你為什么跪下說沒有活路，求我?guī)阕�？�?br />
“現(xiàn)在還說這個有意義嗎？反正你又不能帶走我�！蓖衲镒猿耙恍�，接著淡淡道：“反正我左右也是沒有活路，只求一死。”
“你是個奴婢，人人都看輕你，所以就連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是嗎？你嫉妒我，同樣是卑賤的女人，可我這個棄婦卻能讓顧清池真心相對，但你卻只能淪落到做陸清瑞的房里人，任他凌辱，是不是？”
這話沈明珠是貼著婉娘耳邊說的，果然，話音剛落，就見婉娘身子猛然顫抖起來，抬頭死死盯著她，嘴唇哆嗦著道：“是，我嫉妒，我好恨，為什么你就這么好命？而我卻被人踩踏成泥？為什么？”
“那是因為我自尊自重，任別人把我看得如何卑賤，我卻從不覺得自己卑賤；因為我踏實付出努力生活，所以我才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因為我告訴自己，我可以做一個幸福的女人，所以別人看我也漸漸不覺卑賤，也都覺得我是個幸福女人。你明白了嗎？一個人若要獲得別人的尊重，就必須先自重�！�
“你說的輕巧。”婉娘捂著胸口，急促喘息著：“你是藥香娘子，當(dāng)然人人敬重你，可我呢？我只是一個奴婢，我被送給了三少爺，從那以后我的命就注定了，我哪里比得了你？”
“奴婢又如何？秋屏也是奴婢，可她照樣活得很好。這府里這么多奴婢，她們都是在腳踏實地的生活，她們靠自己的勞動賺取月銀，努力存錢，帶著美好希望，讓自己每一天都活得充實。你或許要說你被送給了三少爺做房里人，可那又怎樣呢？你問問自己，你想過努力嗎？想過自強(qiáng)嗎？你是不是每天只知道自怨自艾，哀嘆自己為什么這樣苦命？”
見婉娘面色猛地煞白，沈明珠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心事，于是再接再厲道：“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我不是藥香娘子，只是一個普通的鄉(xiāng)野婦人，我也會努力向上。你以為我一個棄婦，最開始的處境會比你好到哪里去嗎？人言可畏，頂著那么多流言蜚語，若換成你經(jīng)歷了那一切，你是不是也會萬念俱灰，覺得沒臉活下去？但我沒有，我就是頂著那么大的壓力采藥制藥，終于得到今天的一切。你只知道嫉恨我，可你捫心自問，你有為自己付出過任何努力嗎？當(dāng)年夫人要把你給三少爺?shù)臅r候，你有表明過自己寧死不從的態(tài)度嗎？你沒有吧？你只是勸說自己，反正哀求也沒有用，你只是一個奴婢，太太不會在乎你，這一切都是你的命，于是你就從命了，對不對？可是你看，秋屏到了顧清池身邊，顧清池轉(zhuǎn)送于我，夫人并沒有說什么，二少爺想要她，秋屏向我表達(dá)了她寧死不從的態(tài)度，我托顧清池稟明情況要了秋屏，夫人也沒有說什么，你呢？你為自己抗?fàn)庍^嗎？”
其實沈明珠當(dāng)日被休后就到了小河溝村，并沒有過過頂著謠言艱難生活的日子，但這種時候，當(dāng)然沒人會揭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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