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燕燕與謝幼常坐在茶樓雅間里。
謝幼常起身給宋燕燕斟了杯茶水。
宋燕燕道了聲謝。
“宋姑娘，你怎么來京城了？”謝幼常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問，但最先問出口的，還是這一句。
他知道，他想從宋燕燕口中聽到，她是為他而來——這句話是不可能的。
可，可萬一呢？
謝幼常心底騰起隱秘的期盼來。
問這話時，謝幼常定定的看著宋燕燕的臉。
大半年未見，宋燕燕長開了許多，五官越發精致，又上了妝，秾麗到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美。
宋燕燕低頭喝了口茶水，再抬眼時，謝幼常已經挪開了眼神。
“我阿娘，以前有個結義兄弟。”宋燕燕不打算把死士的事同他說，只簡單的挑了趙安年的事，“機緣巧合下他知道我阿娘的下落，來村里找了我們，我們就跟著他上京了。”
雖說這答案，不是謝幼常心底期盼的那個，宋燕燕為他而來的答案，但謝幼常還是忍不住笑了笑。
這般機緣巧合……是不是說明，老天爺也覺得，他跟宋燕燕之間有段緣分？
謝幼常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宋燕燕倒是也想起什么，問謝幼常：“這大半年，有誰來京城尋過你嗎？”
宋燕燕那好表姐，宋盼兒，宋三嬸他們去典州府接人時，宋盼兒卻又是不見了，偷偷離開了典州。
宋燕燕覺得她那好表姐，萬一還不死心，跑來京城，真就找到了謝幼常……她怎么也得問上一句。
宋燕燕本來不抱希望的，但謝幼常神色明顯的變了下，有些欣喜：“你是說，你那位堂姐宋盼兒嗎？……你放心，我將她安置在郊外的莊子上，她應該過的挺好。”
宋燕燕目瞪口呆。
是萬萬沒想到，還真讓宋盼兒找上謝幼常了。
“你……”宋燕燕都不知道怎么說了，“你就那么……收留她了？”
謝幼常察覺到宋燕燕表情不太對勁，愣了下：“……對，她是你堂姐，孤身一人在外，也不安全。”
謝幼常神色微微一變，顯然是誤會了，緊張的辯解，“我，我只是收留她，讓她住在莊子上。我，我跟她沒再見過……我是想著，到底是你堂姐……”
宋燕燕這會兒都不知道要以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謝幼常了。
她深吸一口氣：“謝官爺，你是個好人。只是我那堂姐……你等等，我想想該從哪里說起……”
謝幼常點頭：“你慢慢想，不著急。”說著，謝幼常又提起茶壺，打算給宋燕燕斟茶。
宋燕燕深沉道：“那就從正月底那會兒，她為了逃婚離家出走，結果被人販子抓了，她覺得不能她一個人受苦，帶了人販子把我也給抓了說起吧……”
謝幼常手一抖，那茶壺一下子就歪了，茶水直接倒在了杯子外頭。
他難以置信的倒吸一口涼氣：“……人販子？”
宋燕燕點頭：“對，人販子。我三嬸給宋盼兒說了一門不好的親事，宋盼兒著魔一樣，來找我要你的住址，我沒有，自是給不出。她就直接跑了。然后就被人販子給抓了……”
雖說時間過去很久了，但宋燕燕只要想起曾經在人販子手里吃的苦頭來，還是對宋盼兒這個助紂為虐的玩意兒十分的想呸她一臉。
“……這個宋盼兒也怪有意思的，她在人販子手里吃了苦，覺得不能她一個人吃苦，帶人販子去了我們村子，把我給抓了。”
僅僅聽到這兒，謝幼常就后怕的一直在牙齒打顫：
“燕燕，你，你沒事吧！”
一聲他早就想喊的“燕燕”，幾乎是脫口而出。
宋燕燕倒沒在意，搖頭，語氣有些輕松：“我當然沒事啊。我福大命大，后面遇到了成侍衛跟他的主子，他們從人販子手里救了我。”
宋燕燕沒提她在人販子手里受刑的事，也沒提，那段時間，她饒是回了家，也整整做了將近一個月的噩夢。
謝幼常卻是坐不住了，他很是痛苦，按著桌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經歷了這些……”
宋燕燕反過來安慰謝幼常：“沒事了謝官爺，我現在好的很。我就是跟你說，你收留宋盼兒，若是出自你自己的考量，那我沒有二話……但如果你是因著咱們曾經在鄉下的那點交情，那大可不必。我跟宋盼兒這關系，我肯定是要跟你說清楚的。”
謝幼常死死咬著牙。
他這會兒心情十分激蕩，有后怕，有憤怒。
謝幼常深吸一口氣：“我明日，不，一會兒，就讓人將她趕出去！”
宋燕燕沒說話，喝了口茶。
別說，這京城茶樓跟她們鄉下就是不一樣。
這茶好香啊。
謝幼常坐在椅子里，有些失神的喃喃：“我本來還想問，你是怎么認識成遷的，看來眼下也不必問了。”
宋燕燕感慨道：“是啊，我是沒想到，來了京城沒兩日，又碰到了成侍衛，真是緣分啊。”
“緣分”二字倒是有些刺痛了謝幼常，他忍不住攥緊了手，聲音有些繃緊，緊張的問：“……那我們呢？我們……”
宋燕燕點頭肯定：“我們也挺有緣分的。先前要不是你幫我說話，那紈绔子弟說不得還要怎么糾纏我呢。謝官爺，我還是得多謝你。”
宋燕燕這話，讓謝幼常那顆有些受傷的心，立時又像是有暖流流過。
他有些結巴道：“我，我那督察組的官職已經卸了。你，你叫我名字就行。我也叫你名字，你看可好？”
宋燕燕不做他想，點頭：“行啊。那我就叫你，謝幼常？”
宋燕燕試探的叫了一聲。
謝幼常只覺得他的名字從宋燕燕嘴里出來，那是從未有過的動聽！
他強按住心底的悸動，露出個淺淺的笑來，終于不再像先前那脫口而出般忐忑，而是認認真真的喚了一聲：
“燕燕。”
宋燕燕不像謝幼常那般糾結，名字而已，大家都喊她燕燕，多個人喊她燕燕就是了。
“哎。”宋燕燕隨口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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