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恭迎太后!北娙似鹕磉蛋。
奉天殿中僅惠帝和太子封湛, 仍端坐席上。
惠帝作為國君,典禮上不向蕭太后起身行禮,也符合規制。
但太子封湛這……
“放肆!笔捥竺嫔弦岩婏L霜,但仍背脊筆直, 可見上位者的氣勢猶在。
而直至蕭太后踏入殿內, 殿中尤立著幾名異類。
秦煙依然是單手扣住阿嫣脖頸的姿勢, 眼神凌厲地看著阿嫣,原本準備擰斷阿嫣纖細脖子的動作,被太后的突然到來打斷。
帝師遺山皺眉,轉頭看向邁入殿中已停步的蕭太后, 道:
“太后。”
蕭太后頷首,
“遺山大師!
秦煙鳳眸中的戾氣仍未斂下,緩緩側頭看向立在不遠處的蕭太后。
此時的殿末, 一位曾經執政多年, 到如今余威尚在的太后, 同一位出身顯貴, 正得圣上和太子看重的新封郡主,兩人皆目光凌厲,視線在空中交匯。
奉天殿內宮樂已停,鴉雀無聲,緊張的氣氛蔓延開來。跪伏在地的眾人, 有的竟在這種氛圍的威壓之下,身體微微發抖,背上沁出了細汗。
上首的惠帝同太子封湛,皆目光微涼地望向殿門方向。
封湛手指微微屈起, 有節奏地輕扣食案。叩擊聲傳至近處, 跪地行禮的宋執耳尖微動, 他當即明白,自己要隨時準備接收殿下的指示,以助昭仁郡主。
終于陸續有人忍不住偷偷抬頭,窺向殿末。
但,他們看到了什么?
……!
這一瞧可不得了。
昭仁郡主這是連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對上久居高位的蕭太后,昭仁郡主的氣場竟然絲毫未被壓制。
一位是扶植太子的蕭太后,另一位是如今得太子極為看重的昭仁郡主,兩人皆以懾人的氣勢僵持著,誰也沒打算退讓半分。
而端坐上首的太子封湛僅是冷眼旁觀,毫無干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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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山目露憂色,走近一步,在秦煙身邊壓著嗓子道:
“小煙煙,先息息火,此地不是處理這個人的好地方。”
秦煙眸眼微瞇,回頭看向已漲紅了臉的阿嫣,微微闔眼,復又睜開,神色依舊冰冷,扣住阿嫣的五指慢慢松開,任身前失力的阿嫣摔在了地上。
阿嫣癱軟在地上之后,不待平復懼意,仍以坐著的姿勢,奮力憋著一口氣,雙腿不斷后蹬,盡量遠離面前正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煞神秦煙。
她竟敢真在殿上動手……
惠帝此時開口:
“請太后上座。”
惠帝這是要將方才的事揭過去,給秦煙解圍。
但蕭太后面上依然嚴肅冷凝,并未移步。
“大殿之上如此放肆,置皇室尊嚴于何地?”蕭太后聲音冷厲,對秦煙在殿上囂張的行為極為不滿。
秦煙垂手,聞言轉身,直視蕭太后,目光中竟升起了嗜血的寒光。
皇室……
好一個皇室……
秦煙此刻心中強壓著這些年對“皇室”二字的怒意。
當初如若不是懷疑母親墜崖的幕后黑手同皇室相關,會置鎮國公府忠孝兩難全,影響西北邊事。母親這么多年也不會獨自流離在外,有家歸不得……
呵,皇室……
殿內上首又傳來一道沉穩的女聲,
“昭仁郡主方才多飲了兩杯,這是酒意上來了,來人,扶昭仁郡主歸座!
太后沒讓起身,眾人此時還在行跪拜大禮,但這個聲音……
像是來自高臺上的皇后……
竟是皇后!
安顏夕震驚地抬頭,不可置信地望向此刻已直立起上身的那位后宮之主。
皇后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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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后未讓眾人起身,這個下馬威,不知是做給昭仁郡主秦煙看的,又或是御座上的圣上……
太子封湛冷聲開口:
“請太后入座!
蕭太后聞言,這才將視線從秦煙臉上移開,望向此刻目光亦是泛著冷意的太子封湛。
太子……
很好。
蕭太后將目光收回,再度看了一眼至今神色未變的秦煙,向殿中道:
“免禮!
而后有緩步走上前去。
同秦煙錯身而過的時候,二人眼中均迸出冷光。
禮部命宮樂奏起。
眾人這才擦著額上的冷汗,顫顫巍巍地起身歸座。
秦煙連繼續看畫的敷衍都不愿再做,大步回座,命宮人滿上酒,端起酒盞,仰起修長的脖頸,一飲而盡。
惠帝開口:
“今日在殿上表演才藝者,都有賞。”
殿上眾人陸續歸座。
上首的太子封湛看著秦煙的反常,招來宋執交代了一句,宋執看向趁著沒人注意,正縮手縮腳走向殿外的阿嫣。
宋執當即快步跟了上去。
宋執在殿外同一對錦衣男女擦身而過,宋執疑惑地回頭,益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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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就座后,惠帝命人為蕭太后滿上酒,惠帝攜后妃敬蕭太后。
飲畢,蕭太后看向神色冷淡的太子封湛,封湛亦朝蕭太后淡淡投來一眼,封湛頷首,然后仰頭飲盡自己杯中的酒,未發一言,將視線移回席間。
殿外宮人唱道:
“益州王,益州王妃到!
眾人皆看向殿門,一對年紀約二十七八的年輕夫婦并肩進殿。
益州王夫婦入殿后向上首俯身叩拜:
“臣(臣婦)拜見陛下萬歲,皇后千歲,太后千歲,太子殿下千歲!
惠帝瞇眼看著下方的那對男女,未開口。
氣氛微凝。
蕭太后不悅地擰眉,明眼人都知道益州同太后的關系,圣上這是不給她臉面。
蕭太后向下方道:
“免禮,平身!
“來人,看座!笔捥笙驅m人吩咐。
“謝太后,謝陛下。”益州王夫婦由宮人領著上前。
益州王和益州王妃入座后,宮人仍是照著之前給諸位王侯的規矩,分別端上兩只花色不同的酒壺,給二人食案上的酒杯滿上。
許是晚到,已得到了殿上的消息,夫婦二人面上神色自若,雙手舉杯,起身向上首道,
“臣(臣婦),謝陛下賜酒,恭祝陛下萬壽無疆!
然后二人將杯中的酒仰頭飲盡。
惠帝心中不豫,他不顧了蕭太后的意思,安排了寧王進宮,蕭太后隨后就帶著益州王給他下臉子。
“嗯。”惠帝面上不算好看,吩咐禮部繼續安排席間節目。
席上眾人竊竊私語:
“益州王看起來眼生,是不常進京吧。”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已故的老益州王,是太后的摯友,除了一年一次的例行上京述職,益州王都留在封地,見不到人的!
“益州王,可是大夏唯一的異姓王,全得蕭太后庇佑。今日壽宴上,竟敢明目張膽地遲到,該不會是也是從蕭太后那兒過來的吧,看圣上面色不好,估計不太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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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身著舞服的宮女們步入殿中,蕭太后卻突然出聲。
“本宮來遲,聽說今日殿上有世家小姐與青年才俊的才藝表演,本宮錯過了,甚是遺憾。方才可有何人撫琴?”
安文京,心中一聲不好,剛轉頭,卻見身旁的安顏夕已起身步入殿中,向上方行禮:
“民女是大學士府安顏夕,回太后娘娘的話,是民女撫琴。”
蕭太后笑道:
“好!
蕭太后側頭看向御座另一邊的太子封湛:
“太子琴藝精湛,那就讓太子同安小姐共同合奏一曲,《鳳求凰》吧!
安顏夕眸中掩不住的亮光,太后果然沒有騙她,得太后相助,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太子封湛狹長的眸眼危險地瞇起,目光銳利地看向蕭太后。
席間眾人:
“《鳳求凰》?可是求偶曲啊……”
“太后這是要撮合安大小姐同太子殿下?”
“圣上不是在給太子殿下和昭仁郡主牽線嗎?難道圣上同太后是意見不合?”
“太子殿下得蕭太后扶植,同太后關系親厚,太子殿下應不會拒絕吧。”
“這有什么好拒絕的,昭仁郡主同安大小姐都是大美人,收入府中便是,太子殿下終究不會只娶一人。”
“這倒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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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上首的太子。
太子封湛冷聲開口:
“孤沒有興趣!
這話一出,席上諸人皆是一驚。
太子竟拒絕了太后!
蕭太后面上不好看,殿內氣氛突然有些低沉。
“云朝,你去?刹灰屇慊首婺甘!
是皇后,今日的第二次出言。而這兩次,都拂了蕭太后的臉面,這,倒有意思了。
封云朝起身,
“父皇,兒臣不才,獻丑了,恭祝父皇萬壽無疆。”
惠帝笑著稱好,那便是允了皇后的提議。
安顏夕面上瞬間失了血色,心中升起苦意。
封云朝走到殿中,在宮人已準備好的一張琴前入座,對著還愣在原處的安顏夕淺笑道:
“顏夕,開始吧!
安顏夕白著臉回神,神思恍惚地在另一張琴前坐下。
宮樂停,悠揚的兩琴合奏在殿內響起。
蕭太心中慍怒,面上微繃,連表面的平和都沒心情再維持。
她久不出宮門,沒想到,這一個二個都反了天了。
圣上是如此,皇后如此,竟連太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蕭太后側眸看向太子封湛,太子?就為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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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開始興奮地竊竊私語。
“今日這宴上好戲真多,我等可是大飽眼福。
“就是就是……”
“皇后才回宮,就敢屢次出言違逆太后的意思……”
“看來太子妃的人選,陛下和皇后中意昭仁郡主,太后中意安大小姐,不過太子殿下可不像能被他人左右的樣子……”
“安大小姐怎么能同昭仁郡主比,昭仁郡主真非常人也……”
“昭仁郡主居然是遺山大師的弟子,永定侯府那位阿嫣居然是個冒牌貨……”
“那個阿嫣四處信口胡言不說,好像居然還偷拿了昭仁郡主的畫,嘖嘖,昭仁郡主方才是差點將阿嫣擰死在當場吧……”
“遺山大師呵斥那個假徒弟阿嫣,可是半分臉面都沒給她留,哎,可憐一個小姑娘,面皮也薄……”
“哎……這回永定侯府的臉是丟大了……”
“不知謝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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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什么?”是才視察完防務,步入殿內的謝長淵。
他剛經過殿末的幾個席位時,便聽見了幾人的議論。
方才激動地討論的幾人沒注意經過他們身后的人,突然聽見背后的聲音,他們都嚇地一激靈。
謝長淵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此時目光冰寒,開口冷厲:
“把你們剛才說的話,給我再說一遍。”
那幾人面色驚慌,他們本不該在御宴上議論皇室,但壓不住他們實在太過興奮,今日多少出大戲啊,以他們的修為,也忍不住不開口。
幾人面面相覷,終于,在謝長淵刀子似的目光中,一個微胖的公子顫顫巍巍地起身,向謝長淵行了一禮,小聲開口,將方才殿內發生的事簡單地講述了一遍。
謝長淵雙眸倏地一瞇。
他聽到了什么?
秦煙是帝師遺山的弟子!
遺山大師根本不承認有阿嫣這個徒弟!
阿嫣偷了秦煙的畫!
秦煙在殿上對阿嫣動手了!
……
謝長淵心中不斷重復這幾句話,已無心理會身旁那人還在絮絮說什么。
那個胖小子不停飄著周圍,壓著聲兒,卻還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直到謝長淵抬手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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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淵此刻心中巨震,神思恍惚地走向他的席位。
秦煙是帝師遺山的弟子,而阿嫣不是?
阿嫣偷拿了秦煙的畫……
那他當初在梅山萬雪齋看見的那些讓他驚艷的畫作,和畫上那些令他大為欣賞的疏狂字跡……
是秦煙的!
此刻,謝長淵腦中的一些線索突然串聯。
七夕在千水湖畫舫上,封玉瑤寶貝的那把折扇,扇面上的畫和題字……
在西郊獵場,太子營帳的書案上,自己看到的那張箋紙上的字跡……
以及昨日在宮中,二皇子封羨手中那把山景折扇和上方的字……
皆是出自秦煙!
本應讓他一眼欣賞,刻在心中的人,是他曾經名正言順的未婚妻,秦煙!
呵呵……
難怪,難怪阿嫣自下了梅山,到上京之后,便鮮少作畫,就算偶爾提筆,也絕不題字。
自己之前還以為阿嫣是被上京城中的新鮮玩意兒迷了眼,才……
呵……呵……
自己就是一個傻子,可笑的傻子……
謝長淵苦笑著入席,接過宮人給他滿上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給我滿上。”謝長淵嗓音微啞,吩咐宮人。
謝長淵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不知是不是飲酒過多的緣故,謝長淵此刻眼眶通紅,終于,還是望向了斜對面的席位……
此刻的謝長淵已全然忘卻了殿上已不見人影的,如今已被圣上賜婚給他的未婚妻,阿嫣……
但,謝世子啊,一步錯,步步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一更,慢慢存點稿,然后就是固定時間一更,然后就是偶爾加更……很好,四舍五入,離日萬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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