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秦煙那日在三河鎮離開時太倉促, 并未讓沈瑩準備隨行物品,而上船后才發現,太子船上給秦煙準備的房間里,卻備著秦煙在上京城郡主府的常用物件, 包括按她的尺寸量身定制的衣物。
而上了海船之后, 秦煙房間中也是同樣的配制, 這讓沈瑩心中又給太子殿下加上幾分,連著幾天都在自家主子面前,時不時說道太子的好話。
而更讓沈瑩驚訝的是,每日太子殿下身上那襲玄色錦袍上的繡紋, 同自家主子衣裙裙擺上的紋樣, 竟是出奇的一致。
太子殿下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拉近同主子的關系。
封湛去秦煙房中時,秦煙正舉著一本沒有名字的書冊, 歪在軟塌上, 見來人, 秦煙也只是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 復又垂眸將視線投向書頁。
封湛擇了秦煙半躺著的榻邊的一把椅子坐下,沉聲開口:
“宋執。”
宋執應聲進來,隔著一道白玉屏風,對內間的秦煙行禮。
“郡主。”
封湛端起手邊沈瑩剛呈上的茶盞,
“說。”
屏風外的宋執來之前就得到了殿下的示意, 當即開口:
“郡主,之前在西郊秋狝大典,殿下在營帳中休息,屬下聽聞外頭有人高聲吵鬧, 便前去處理, 正遇見淑妃娘娘因寧嬪抓傷了她的臉, 準備杖斃寧嬪。”
“屬下思量著淑妃娘娘此舉不太妥當,便命人將寧嬪杖責二十,以示警戒。”
“哪知這寧嬪將這聲謝記在了殿下頭上,可殿下的確連這號人是誰都不知道,郡主可不要多心。”
宋執見里間并無聲響,心中沒底,而宋執又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瞬,終究還是繼續開口:
“還有,那日在青江船上,郡主在殿下門外遇見的那名女子,名叫唐婉,她出自藥王谷,現是朔北軍中的醫官。”
“此次屬下是派她前往三河鎮處理瘟疫,唐婉得知殿下負傷中毒,自行前來為殿下看傷情。那日郡主過來時,唐婉擅自在殿下藥中加了安神的藥物,令殿下沉睡了半日,因而當時殿下并不知郡主在門外。”
“殿下已令屬下和唐婉各領二十軍棍,若郡主沒滿意,可再罰屬下。”
宋執已將秦煙當作未來的太子妃看待,因此對秦煙都是自稱屬下。
秦煙終于有了點反應,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書冊,但書頁內面扣向她的腹部,不見書中內容。
秦煙看向封湛,
“藥王谷?你的解毒藥丸就是出自她之手?”
封湛眉頭微蹙,
“你若不喜,孤讓她留在朔北。”
秦煙沒有再開口,只是突然想到,紀先生要碰上熟人了?
是夜,沈時英沒再過來尋秦煙,而封湛也如愿留在了秦煙房里。
兩人只是同榻安睡,秦煙沒再出言挑釁,封湛心中卻是定下了幾分。
封湛環住秦煙的手臂緊了緊,秦煙,是否已開始認真考慮,同他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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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三河鎮。
紀南風同眾醫官僅歷時七日,便成功研制出預防疫病,以及治療疫病的藥方,三河鎮的瘟疫以極快的速度得到控制。
但三河鎮依然因水患,糧荒,和瘟疫處處皆是慘劇,無不令人扼腕。
鎮上患上疫病的人群頗多,也包括了前來治水的部分官兵,但由于已有治病的湯劑,倒無更多人死去。
值得一提的是,工部侍郎秦文軒也患上了疫病,但他一邊喝著湯藥,一邊堅持指揮修堤護渠,青江在三河鎮沿線最大的缺口,也終于被堵住。
紀南風得到秦煙傳來的消息,讓他帶著人回京,而紀南風在準備離開時,被一個清秀男子攔下。
紀南風皺眉,這個男子是個醫官,這些時日也同紀南風他們一起研制藥物,不過紀南風看人一向很準,便也清楚,面前這個作男人裝扮的人,其實,是個女子。
但紀南風沒戳穿,這是別人的私事,他的任務已結束,旁的事,同他無關。
“男子”攔住紀南風,沒有刻意用佯裝的男子聲音,而是用回原本的女子聲音。
“師叔。”
紀南風瞇眼,這個稱呼……
男子繼續道:
“師叔,我是唐婉。”
紀南風輕笑,原來是藥王谷的人。
紀南風抬腳準備離開,唐婉卻往旁邊一步攔住紀南風。
“師叔,畢竟同門一場,如果師叔向父親道個歉,相信長老們還會允許師叔回到谷中的。”
紀南風輕嗤一聲,這個女人,同她父親一般自以為是的狂妄。
唐婉微揚下巴,繼續喋喋不休:
“我聽說了,師叔你現在昭仁郡主手下做事,但那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她一個女人……”
紀南風冷聲打斷對面人的話頭:
“唐婉,你也同是女子,何必出此言語貶損她人。”
唐婉心中很是驚訝,師叔曾經是一個多么寡情薄性的人,竟如此維護那個女人。
昭仁郡主,秦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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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刺史府。
二皇子封羨每日在刺史府衙門同眾官員商討政事,當然,也無大的決策需要封羨定奪,太子離開之前都已安排完畢,只是各官員在執行時,會向衙門匯報情況。
封羨自認為身份尊貴,也沒興趣前往災情嚴重的地方視察,每日就在刺史府聽聽匯報,享受著眾人的恭維。
如今太子失蹤,二皇子封羨成為太后新定的皇儲培養的消息,已廣為流傳,眾人無不對二皇子悉心伺候。
當然,這里面也包括揚州刺史林輝。
封羨在揚州的時日,是受林輝邀請,住在刺史府的。
入住當夜,林輝就帶著一個清麗女子,說是給二皇子作伴。
封羨當然也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原本封羨想要拒絕,但一想到秦煙為了太子去了有疫病的三河鎮,他心中就不是滋味,也就收下了那名女子。
事后,才知道,那女子是林輝小女兒林妙。
林妙自得知太子遇刺失蹤的消息后,便對太子失了心思,沒想到,這又來一位皇子。
這位二皇子雖不及太子殿下那般高大俊美,氣勢凜然,但林妙可是聽父親說了,二皇子將來很可能會登大位,那么,自己是否也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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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海上十五日的行程,船隊即將到達徐州著名的港口碼頭,云港。
船頭甲板上,秦煙兩手撐在欄桿上,濕咸的海迎面而來,她身上的裙擺同烏亮的發絲一同在風中飛揚狂舞,更添了幾分野性的美感。
片刻后,秦煙身后有一道強勢而熟悉的氣息襲來,一雙手臂從她身后環上她纖細的腰身,男人堅硬的胸膛貼了上她的后背,而男人的薄唇印上秦煙的頭頂,卻未發一言。
不遠處的宋執和沈瑩心中都是同樣的想法,兩位主子真是養眼。
沈時英和同她形影不離的那個男人剛上甲板,見眼前一幕,都止了步。
沈時英笑道:
“打個賭,那位太子,還是雛兒。”
男人面上有些黑沉,掐著沈時英的側腰,讓沈時英轉身貼向他健碩的身軀,語調有些偏冷,
“你還有心思看別的男人?”
沈時英心中翻了個白眼,連這種醋都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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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云港停靠,傍晚時,太子一行人下船。
一個膚色有些偏深的女子前錢來,朝為首的封湛行禮道:
“太子殿下。”
封湛頷首。
“季當家辛苦。”
季七娘微微躬身,
“這是季家應當做的。”
幾步之后的沈時英勾唇淺笑,上前一步向季七娘開口:
“季當家,可否談筆生意。”
季七娘看向封湛,得到太子的授意,季七娘才轉頭向沈時英道:
“請。”
兩人移步到另一側,小聲嘀咕片刻后,沈時英回來。
“煙煙,我還有些事要辦,過段時間回京。”
秦煙心中了然,沈小姐果真是樂不思蜀。
封湛和秦煙上了馬車,由陸路踏上回京之路。
而沈時英一行人也上了季家的船,船駛出港口,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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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和封湛沿途住店時,兩人都是要的一間房,當然也是同塌而眠,不過二人也沒越矩,相安無事。
這日晚間,秦煙依然是半躺在榻上,手中還是舉著那冊沒有名字的書,而封湛坐在一旁的椅上看著信件。
宋執在外扣門:
“殿下。”
“進。”
宋執進到屋中,他知道郡主也在此地,有些猶豫。
封湛沉聲開口:
“說。”
宋執便明白殿下沒打算瞞著郡主,當即開口:
“殿下,季當家傳來消息,沈小姐雇了季家的船出海,目的地是,北梁。”
秦煙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冊。
封湛觀察秦煙的神情,得出的結論是,她知道?
“出去。”
宋執聞言離開,且帶上了門。
秦煙重新拿起書冊,只是不知心思還是不是仍在書上。
封湛輕叩桌臺,北梁……
北梁,雄踞北方的大國,同大夏之間隔著突厥和西域,并無同大夏往來或者交惡。
在船上時,封湛就隱隱覺得那個男人他似乎見過,原來是這樣。
封湛安排在北梁的探子,曾經帶回過一副早年間的畫像。畫中的那人更為年輕,但他如今的樣貌卻也沒有太大變化。
原來真是他。
北梁帝,蕭潛。
傳言說北梁帝,刑克六親,一生注定孤寡。
據探子來報,這位帝王后宮空置,似在培養宗室子。
沒想到,會以如此的方式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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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起身走到秦煙面前,將視線移到秦煙手中的書冊。
秦煙這幾日都會時不時翻看的這書,里面究竟有什么那么有意思?
“你在看什么?”封湛壓低嗓子開口。
秦煙抬眸看向封湛,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得封湛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是沈小姐給我的見面禮。”
封湛眸眼倏地瞇起,以沈時英那副德性……
封湛俯身取過秦煙手中的書冊,在看見書中內容時,面上卻是黑沉地嚇人。
“秦煙!”
封湛壓著心頭的火,這對母女實在不像話!
沈時英竟送得出一本春宮,而秦煙也明目張膽地看了好幾日,那書上還有別的男人……
封湛幾乎要壓不住心中的怒氣,秦煙唇邊的笑容卻是越發地大了。
封湛面色冷沉,眸色幽深,一把將秦煙撈起,抱上睡榻。
一炷香之后,臥榻上的二人平復心跳,此地并不是做什么的好地方。
而封湛的大掌突然握住秦煙嫩白的纖手,在秦煙耳邊誘哄著開口,嗓音喑啞,
“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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