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上京城, 工部尚書秦府。
祝氏正在屋中給秦溪挑選去冬狩的獵裝,快要到小寒了,天氣格外的陰冷,祝氏沒往花里胡哨里挑, 而是見哪件溫暖厚實, 就挑哪件。
“大小姐。”門口的劉媽媽打起簾子。
秦溪突然頓住腳步, 放下正準備往嘴里送瓜子兒的左手,瞇眼看著方才給她行禮的老媽子,
“劉媽媽,不是說了要稱呼我溪小姐, 我妹妹琳小姐?”
“是是是, 瞧小的這記性。”劉媽媽連連躬身稱是。
秦溪轉頭,見立在圓桌前的祝氏正抬頭看著她, 秦溪咧嘴一笑, 走了過去,
“母親。”
祝氏無奈地看了秦溪一眼,
“就你事多。”
秦溪一邊磕著瓜子兒,一邊在祝氏對面的矮凳上坐下,
“長姐府上的下人就是這樣稱呼我和秦琳的,不好聽?”
祝氏沒有理會秦溪,繼續在仔細檢查著衣服的里料, 面料和針腳。
秦溪自顧自地道:
“若不是我們同秦相府分了府,秦府排老二的,就不是她秦念,而是本小姐了。”
祝氏睨了秦溪一眼,
“不分府, 你這豬腦子是嫌我們娘仨在老太太和宋眉秦念手上吃的暗虧還太少?”
秦溪笑著起身, 黏到祝氏邊兒上,兩手搖著祝氏的胳膊撒嬌道:
“是……分得好,分得妙……”
秦溪的目光落到祝氏手上的冬裝上,她這才想起她原本是來做什么的。
“對了阿娘,秦琳還是要去冬狩,再給秦琳挑幾套。”
“記得給她選漂亮一些的,她平日里總是老氣橫秋的樣子,哪像個花季少女啊。”
祝氏停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著秦溪,皺眉問道:
“她病都沒好全,去做什么?”
秦溪往嘴里塞了一粒瓜子,口中嘀咕著,
“誰知道呢,也許是她也想去吃鹿肉暖鍋?”
秦溪突然抬頭看看祝氏,眼神晶亮,
“娘親,要不今晚咱吃暖鍋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祝氏敲了一下秦溪的頭頂。
“哎呀哎呀,我就不在這兒礙您眼了哈……”秦溪捂著頭小跑著出去。
秦溪出去后,劉媽媽掩好簾子,將屋外的寒冷擋在了簾后。
祝氏眉頭微皺,她就著身側的矮凳緩緩坐下,暗暗思索。
昨日秦琳在太液池落水,被端王府世子所救,這事情很快就被傳開了。
自今早開始,多位平日里瞧不上她,都不拿正眼瞧她的官家夫人,都親自或托人來打聽,問他們府上是不是好事將近。
祝氏矢口否認。
好事?
端王府世子可是有正經世子妃的,祝氏可沒覺得自己女兒和這種有家室的男人沾邊是什么好事。
而祝氏也沒那么天真,端王府世子,皇室貴胄,怎么可能無緣無故親自跳湖去救自己的女兒。
祝氏本就有些懷疑,而方才據秦溪所說,秦琳拖著病體都要去冬狩……
秦琳平日里可不是一個愛玩兒愛熱鬧的姑娘。
祝氏也已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這點苗頭還是能掐的準的。
秦琳同端王府世子,有問題。
思及此處,祝氏當即起身出門,往秦琳的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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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琳手中捧著一冊閑書,靠在床頭。
門外傳來幾聲叩門聲,
“琳琳。”
秦琳抬頭,
“母親請進。”
祝氏推門進來后,皺眉掃視了屋中一眼,
“丫鬟哪兒去了。”
“我想自己待會兒。”秦琳放下手中的書冊,看向祝氏。
祝氏沒錯過秦琳的動作,無奈道:
“又看書,當心看壞了眼睛。”
而后祝氏轉身,將門掩了過去。
秦琳微微蹙眉,秦溪和母親平日里行事一向大大咧咧,關門,母親是要說什么?
祝氏走向秦琳的繡榻,坐到了方才秦溪搬過來的矮凳上,偏頭看一眼秦琳的面色,點了點頭。
這動作,竟同方才的秦溪一模一樣。
“嗯,氣色不錯。”
而后是一陣沉默。
祝氏年輕時也當過閨閣小姐,被長輩問起這種事,很容易就激起小姑娘的叛逆情緒。
祝氏是一時沖動過來,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
秦琳見自己母親似在猶豫糾結,柔聲道:
“母親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祝氏深吸一口氣,而后看著秦琳開口:
“琳琳,你知道母親說話直,不會繞彎子。”
“你告訴母親,你同端王府世子是怎么回事?”
“你要去冬狩,是不是因為他?”
祝氏連番發問,而秦琳只是垂眸不語。
見秦琳沒否認,祝氏心中一個不好。
還真有什么?
祝氏心火一下子就上來,開口如連珠炮般:
“琳琳,雖然你比母親有學問,比母親聰明,但你也就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我告訴你,甭管多聰明的人,陷入愛情時都是傻子,我看你是不是就是開始變傻了。”
“你知不知道端王府世子這才娶了世子妃?”
“你沒聽人說那位世子愛慕了世子妃很多年?”
安素月這話,若是宋執聽見,定要問她一句,
“太子殿下幫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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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里,安文京和安顏夕面上都不好看,兩人從假山后走了出去。
“大公子,大小姐。”
園中的下人當即行禮,亭子里的幾位小姐,包括安素月,也立馬站起來見禮。
而幾位小姐面上都有些薄紅,她們同安素月套著近乎,到這大學士府來是做什么的,她們心知肚明。
安府大公子安文京,一表人才,前途無量,且還未議親,京中有好些未婚姑娘都動著心思。
安顏夕看著幾人之后的安素月,冷聲道:
“安素月,我有話要單獨同你談談。”
安素月歪了歪頭,面上有些無辜。
幾位小姐也有眼力勁,當即福禮告辭。
安顏夕抬步進了亭子,擇了安素月對面的矮凳坐下。
而安素月也坐了回去,她等著這位長姐,端王府世子妃,是要教訓她什么。
而安文京轉身離開,剛走到假山后,管家快步過來:
“大公子,太子府的宋大人過來,人已被請進了會客廳。”
安文京皺眉,他想起方才安素月說的話,心中有些不好,立馬往會客廳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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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中,安顏夕沒有繞彎子,直奔主題:
“我奉勸你,不該有的心思,不要動。”
安素月疑惑地偏頭,
“姐姐說什么,妹妹愚笨,聽不懂呢……”
安素月拖了尾音,似有些挑釁。
安顏夕看著安素月,語調冰冷:
“你年紀不大,心眼可不少,我說的話,你一清二楚。”
“不要打太子府的主意。”
安素月聞言卻是笑了,
“姐姐是以什么身份來警告我?”
“是大學士府的安大小姐?還是端王府的世子妃呢?”
安素月朝著安顏夕諷刺地勾唇,
“姐姐做不到的事,就認定了我也做不到?”
安顏夕面色大變,當即就要怒而起身。
而安素月鎮定自若,抬手看著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悠悠道:
“姐姐先別著急發怒,你有那個閑心,還是管管你自己吧。”
安顏夕蹙眉。
安素月看著安顏夕道:
“看來姐姐還不知道?”
“昨日姐姐的夫君,端王府世子,在太液池英雄救美,被傳為一樁美談。”
“那么冷的池水,世子姐夫說跳就跳,若說那兩人沒什么,我可不信。”
“姐姐,你信嗎?”
安顏夕在回端王府的馬車上,腦中不斷回響著方才安素月的話。
之前府中下人曾傳言說封肅北似有外室……
難道,傳言并非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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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顏夕離開后,安素月面上得意的表情還沒維持多久,就被父親安世鳳的人請去了書房。
書房內,安素月向安世鳳和安文京行禮,見父兄二人面色都有些黑沉,安素月心中有些不安。
安世鳳沒有讓安素月入座,而是語調嚴肅道:
“你母親常年不在府中,有些話,只能由我這做父親的同你說。”
“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為父就破個例,明日將幾幅世家公子的畫像給你送去,你先看看有沒有合意的。”
安素月瞪大雙眼,
“什么?父親……”
安世鳳補充道:
“冬狩,你就不要去了,在府中安心待嫁。”
安素月還想說什么,但見自己父親目光冷厲,威嚴非常,安素月將沒出口的話吞回了肚中,心灰意冷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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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安素月離開后,安文京同安世鳳父子二人對坐弈棋。
落下一子,安世鳳深深嘆了一口氣,
“太子竟親自處理這種事,一次,兩次,我的這張老臉都沒處擱。”
“太子應該是還念在老夫的幾分薄面上,沒有讓我這兩個女兒太過難堪。”
安世鳳又嘆了一聲,
“這還好是沒犯到太子妃手上,不然她們倆不死也得脫層皮。”
安文京抬頭,對自己父親的這個說法有些不解。
安世鳳老眼微瞇,手上停了動作,
“昭仁郡主秦煙,如此年輕的一名女子,竟曾是固城城主。文京,你可知為父我得知這個消息時,是有多震驚。”
安文京怎么想不到,他當初對此也是極為驚訝。
安世鳳繼續道:
“為父我歷經兩朝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
“固城城主啊……秦煙手上沾的血,會少?”
“太子妃在人前總是一副淡漠樣子,呵,為父猜想,她只是礙于身份,礙于皇權,在這上京城中壓抑了本性罷了。”
書房中沉默了片刻,安世鳳又緩緩開口:
“太子殿下既然選擇了太子妃,那是國事,也是皇家的家事。”
“我們作為臣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該參與的事,萬不可妄言。”
安世鳳看著安文京,
“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還有你,也該開始考慮親事了。”
安文京頷首:
“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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