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失陪。我上去休息一會。”
　　厄蘭茲走下馬車，先前看到他那副疲倦模樣的休伯特和艾奇奧知道他沒撒謊，便目送他慢悠悠上樓。
　　走到一半時，厄蘭茲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又下樓，把面具丟進火爐里燒毀。
　　雖然那副面具經(jīng)過他確認，沒有存在任何被施咒的痕跡，可如果面具被人刻意砸碎一部分隱藏起來，用部分占卜整體，還是有可能得到一些模糊訊息的。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控制著自己的腳步不要顯露出激動，回到自己的房間。
　　“如金似玉的三元素啊。庇護我�！�
　　他用古赫密斯語念出簡單的禱詞，眼鏡下深灰眼眸中閃過代表土的倒三角加橫符號，一小撮世界鹽被丟出，化作深綠色的符號纏繞在門前。
　　對煉金術(shù)非常有限的應(yīng)用...至于調(diào)遣《化學婚禮》里面那種煉金術(shù)思想更是不用想了。
　　嘆出一口氣，他從自己床底下抽出窺秘人前輩留給自己的木箱，插入銀鑰打開箱子，他把材料放在了暗格里，小心確認之后，又撒上一撮世界鹽封住箱子，如果不是懂得古希臘元素論的人，想要解除這一層煉金術(shù)得花上點功夫。
　　即使是舊日遺民，也未必能從柏拉圖的四元素三特質(zhì)這個層面去考慮解咒....
　　做好自己的準備工作之后，厄蘭茲摘掉頭頂?shù)乃{黑色軟呢帽，把勒死人的領(lǐng)花之類的裝飾物摘掉，衣服掛在衣帽架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潤潤嗓子，喝空后，感受著冷水在自己胃袋里停留的感覺，躺了五分鐘。
　　不行，睡不著。
　　在床上滾了幾個來回，他爬起來從書桌上的鐵釜里抓了一大把世界鹽，站到自己的煉金術(shù)屏障前。
　　“黑暗，渾厚與平靜的元素啊。”
　　“賜你明亮，細薄與運動。”
　　他每念出一個單詞，就朝著綠色倒三角的一個角上甩出一小撮世界鹽，眼底映照出的則是火的正三角符號。
　　柏拉圖并不按照風對土，水對火來衡量四元素，相反，他賦予了火和土互相對立的三組性質(zhì)，水與風則承接火和土的性質(zhì)。絕大多數(shù)學習神秘學的人都會在第一次解咒時犯錯，而那就是為他爭取到的寶貴時間。
　　三角形的三個點溶解開來，綠色的保護也隨之消失。他扭開門，手里端著杯子，到處找著熱水壺。
　　杯里面裝著速溶咖啡粉，這個年代的速溶咖啡還是通過結(jié)晶制備的，看起來沒有以前那么細密。不過加上一點煉乳之后依舊美味。
　　“弄到情報了。直接搜查達文波特男爵當?shù)孛�下有過投資或者明確歸屬的企業(yè)，如果有他夫人掛名管理的則嚴查�！�
　　走到熱水壺前，給自己沖著咖啡，背后的赫瑟爾則點了點頭。
　　“那樣一來就只剩下一家了。我們最好趁早行動，現(xiàn)在務(wù)工結(jié)束，兇手可能會以雇傭工的身份離開當?shù)�，我們現(xiàn)在沒有合法警局編制，沒辦法和以前一樣調(diào)取有關(guān)檔案了�！�
　　她把大多數(shù)厄蘭茲用儀式魔法側(cè)寫出來的肖像拿開，只剩下寥寥幾張。
　　“那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值夜人。我沒記錯的話，他們現(xiàn)在幾乎是整個魯恩境內(nèi)的唯一正教了。他們總歸可以負責抽查關(guān)口，禁止登記在案的勞工通過常規(guī)交通方式離開當?shù)��！?
　　用小勺子攪拌著速溶咖啡，厄蘭茲低頭喝了一口。
　　他刻意沒有談到代罰者，那群水手途徑的非凡者并不太適合參加本次活動。
　　“..嗯..也是。雖然現(xiàn)在我們總是互相看不順眼，但作為黑夜教會的專業(yè)非凡者，他們確實有正確處理的優(yōu)勢，甚至，他們的非凡能力在辦案上優(yōu)勢比我們更大。”
　　赫瑟爾迅速轉(zhuǎn)身從自己的書桌下面抽出兩根鐵天線，看起來那還是非常傳統(tǒng)的大鐵盒，靠著手持天線發(fā)報。
　　“幫我一把�！�
　　她不容推卸地把兩個沉甸甸的鐵天線塞進厄蘭茲懷里，自己則用力抓住打字機下方朝上一扳，二十六根鐵線隨之被抬起，露出了下方的旋鈕和發(fā)報機。
　　怎么看起來像是有線電報機的改良...
　　厄蘭茲慢悠悠地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上，然后左右手掂量了一下這兩根沉重的天線。
　　“拿穩(wěn)了，對準窗戶那邊畫在墻上的紅叉�！�
　　她戴上耳機，開始準備發(fā)報，接下來，背對著她的厄蘭茲就聽了三分鐘滴滴答答的摩斯電報，也許在這里被叫做羅塞爾電碼也說不定...
　　“好了�！�
　　發(fā)報結(jié)束，厄蘭茲很識趣地把天線放回到之前她拿出的地方，端起咖啡杯大口大口地喝著。
　　“還有什么需要我效勞的嗎？”
　　他抬了一下眉頭，看向正低頭把紅色毛線繩在掛板上左右挪動的赫瑟爾。
　　那應(yīng)該是個思維導(dǎo)圖，最外圍的線索是拜血教殺人事件的照片，通過紅線連接到被剝離出來的儀式圈，嫌疑人則掛著先前三人的速寫肖像。
　　她把儀式的紅線挪到了達文波特男爵那里，滿足地拍了拍手，退后兩步抬頭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哦，當然有。我希望你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男爵名下的葡萄園�，F(xiàn)在值夜者正在和可能潛逃的罪犯比拼速度，不論他到底有沒有逃，逃沒逃掉，我們都應(yīng)該去這里尋找線索。”
　　“目前來說，你可以一眼看出別人是超凡者的能力非常珍貴，可以做出很大的幫助�！�
　　她說到這里，點了點頭，金色的頭發(fā)前后輕甩。
　　“嗯...的確。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一點有關(guān)線索，會對這件事情有很大的幫助。到這里為止，拜血教的線索比較明朗了，但我有了更大的疑惑�！�
　　厄蘭茲皺起眉頭，盯著三人的肖像，手搭在下巴上。
　　“...那個叫做卡爾·布洛爾的人雖然是非凡者，但他已經(jīng)動身前往了茵蒂斯，且他所屬的途徑就我所知并不善于靈性和魔法�！�
　　“重點在于男爵夫人。她是魔女途徑的，我不確定是序列幾...拜血教里有魔女嗎？”
　　他轉(zhuǎn)頭看向赫瑟爾，后者也同樣有些困惑。
　　“這很奇怪。魔女通常來說和魔女教派這個隱秘組織關(guān)系密切，但我們的對手是惡魔，一種泯滅良知的生物，如果他們豢養(yǎng)幾個野生魔女用于享樂，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確實...”厄蘭茲點了點頭。
　　“那么或許這個魔女是惡魔控制男爵的一種手段。男爵肯定有所察覺�！�
　　就厄蘭茲所知，教會內(nèi)部的某些成員是在社會上有很高地位的，貴族和教會成員，非凡者的圈子關(guān)系恐怕也比我所想的密切....他在心里這么想著。
　　“男爵不是個多大的爵位，他或許對此并不知情。”金發(fā)的姑娘轉(zhuǎn)身看向掛板，然后突然有些憤怒地轉(zhuǎn)頭瞪了一眼厄蘭茲。
　　果然隱秘組織的人都很壞！
　　“原諒我，這純粹是無心之舉。”
　　厄蘭茲抬起手壓了壓，露出一個有點難堪的笑。
　　“咳�？偠�言之，明早八點，我在這里等你。到時候做好準備，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了，你大概還有幾個小時可睡，自己規(guī)劃。”
　　她利落地結(jié)束了這次談話，轉(zhuǎn)身離開，只剩下甩動的金色馬尾辮逐漸消失在厄蘭茲的視線中。
　　怎么這些通識者都這么愛規(guī)劃時間..這也是和羅塞爾學的？
　　厄蘭茲不在乎地轉(zhuǎn)過身，坐在自己的桌前，端起咖啡杯繼續(xù)喝著。夜還長著呢，現(xiàn)在不必為了魔藥發(fā)愁，最重要的事情就變成了怎么迅速消化魔藥。
　　每天靠著和馬丁打架恐怕還不夠，既然是格斗學者，也就是研究的人，除了切身地參與到戰(zhàn)斗中，學習貫通各種格斗方法，恐怕也需要用抽離的方式進行觀察和歸納。
　　就像弗雷澤和馬林諾夫斯基一樣...
　　前者作為民俗學家，喜歡坐在辦公室里，靠著世界各地的文獻歸納得出結(jié)論，后者作為民俗學家，則天天實地考察。
　　如此，接下來的計劃就是繼續(xù)下午的練習，必要的話，一天觀察拳擊俱樂部，一天則加入其中進行格斗。剩下來的時間就繼續(xù)研究煉金術(shù)，看能不能再研究出點有用的東西...
　　他埋頭在紙面上繼續(xù)書寫著，時不時要停一下，只剩翻動書本的聲音和草草的書寫聲陪著他度過一個又一個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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