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講的是哪門子道理！？

        氣氛一時(shí)僵住，門口的丫鬟小廝們，都屏息凝神，靜靜等著吃瓜，唯有明珠還在奮力向前擠，想進(jìn)去保護(hù)她的小姐。

        蘇玉嬌不高興了，抱怨道：“蘇玉音，你這明顯是強(qiáng)人所難！”

        蘇玉音涼涼道：“強(qiáng)人所難？那好，我們便一起去祖母面前，分說分說�！�

        羅氏自然不想事情鬧大，便立即開口：“這等小事，啊不，這事便不要煩擾你祖母了罷？”

        羅氏生怕又被蘇玉音找到了漏洞，急忙改了口。

        蘇玉音不屑地看了羅氏一眼。

        她就知道，這個(gè)女人，最怕的便是祖父和祖母。

        但也僅僅是面上懼怕而已。

        蘇玉音穿書之前，便粗略翻過這本小說。

        在原書之中，羅氏設(shè)法將蘇玉音嫁到了羅家。

        沒過多久，蘇老夫人便突發(fā)疾病，暴斃身亡。

        蘇老太爺與蘇老夫人伉儷情深，在蘇老夫人死后，沒過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蘇家徹底落到了蘇老爺和羅氏的手中，而蘇玉音沒了依靠，在羅家也受盡折磨，最后郁郁而終。

        按照這個(gè)劇情走向，蘇玉音就是個(gè)可憐的炮灰。

        但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當(dāng)炮灰？

        不管原書是哪個(gè)腦殘作者寫的，總之，她才不會按照劇情走。

        這不，蘇玉音便開口了：“不去找祖母也行，你們得賠我的葡萄。”

        語氣斬釘截鐵，仿佛蘇玉嬌弄塌了她家房子似的。

        蘇玉嬌又氣又委屈：“我上哪兒找葡萄給你！你也太過分了！分明就是無理取鬧……”

        羅氏嘆了口氣：“玉嬌，別說了�！�

        羅氏清楚蘇玉音的性子，對方一向說一不二，若不按照要求來，今日誰都別想去賞梅宴了！

        于是，羅氏賠上一臉笑，道：“玉音，玉嬌她不是故意的，但我們確實(shí)賠不出一模一樣的來，這樣吧……”

        羅氏說著，便取下了自己的耳墜子，遞給蘇玉音：“我的耳墜子賠給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她這般溫言溫語，任由誰聽了，都會心軟幾分。

        蘇老爺便是這般被哄住的。

        但蘇玉音此人，一貫愛憎分明，不是那么容易妥協(xié)的。

        蘇玉音掂量了一下羅氏的耳墜子，這金鑲玉耳墜，打得十分精致，一看便是新的，價(jià)格不菲。

        可見羅氏為了今日的賞梅宴，從頭到腳，都花了一番心思。

        蘇玉音將耳墜子往桌上一放，一臉拒絕。

        “羅姨娘，在你心里，難道祖母對我的心意，就只值這一副耳墜子？”

        羅氏面色微頓：“我不是這個(gè)意思……”

        蘇玉音：“那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羅氏才想問這句話呢！

        羅氏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翡翠鐲子，這翡翠鐲子還是蘇老爺送給她的，一對兒能抵上尋常人家一年的用度，她平日里都舍不得戴。

        羅氏一咬牙，取下手上的翡翠桌子，放到桌上。

        “玉音，這樣行了吧？耳墜子加上鐲子，夠你買好幾車葡萄了！”

        蘇玉音懶懶看了一眼桌上的耳墜子和鐲子，勉為其難地開口：“既然羅姨娘有心補(bǔ)償……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羅氏嘴角抽了抽……這叫通情理？開什么玩笑？

        蘇玉音從容坐下，隨手拿起翡翠鐲子，把玩起來，悠悠道：“葡萄的事，就算了……我的地毯怎么辦？”

        “地毯？”

        有了方才的經(jīng)驗(yàn)，蘇玉嬌連忙低下了頭，果不其然，那一方精致的波斯地毯上，染了幾點(diǎn)葡萄汁，這會兒雖然干了，但似乎還有些黏，不認(rèn)真看，是看不出來的。

        蘇玉音挑眼，看向她們，語氣有幾分危險(xiǎn)：“這地毯，是祖父從西域給我?guī)Щ貋淼�，陪伴我兩年多了……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

        羅氏差點(diǎn)一口血噴出來。

        縱使她定力再高，也忍不住瞪了蘇玉嬌一眼，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

        羅氏氣得咬牙切齒，卻仍然心下一橫，摘了頭上的金釵，又將蘇玉嬌手上的戒指手釧等拔了下來，“啪”地一聲放在桌上，繃著臉道：“夠了罷？”

        蘇玉音還沒答話，蘇玉嬌氣得開了口：“娘！不過是塊地毯罷了，哪里值得賠這么多好東西，她明明是在訛我們！”

        蘇玉音聽了這話，不怒反笑：“妹妹怕是對我有什么誤會？這些東西，我都不缺的。這樣吧，東西你們拿回去，還是賠我一模一樣的葡萄和地毯就好了。”

        蘇玉嬌怒不可遏：“蘇玉音！”

        羅氏連忙打斷蘇玉嬌：“你給我閉嘴！”

        蘇玉嬌一怔，平日里娘說話總是細(xì)聲細(xì)氣，但當(dāng)娘真正發(fā)作之時(shí)，她知道有多么可怕。

        蘇玉嬌不吭聲了。

        羅氏被氣得心口疼，這個(gè)大女兒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她們來這兒一趟，折騰半天，差點(diǎn)將正事都耽誤了！

        羅氏畢竟不想放棄蘇玉音這門親事，將肚子里的火氣忍了又忍，道：“玉音，這些你都拿著，算是我們的歉意�！�

        蘇玉音重新?lián)炱鹆俗约旱脑挶咀�，不慌不忙道：“知道了，你們可以走了。�?

        羅氏見蘇玉音下了逐客令，又連忙道：“玉音，這事雖然了了，但賞梅宴還沒有完呢！今日可是你爹做東，你若不去，就太可惜了。”

        蘇玉音的目光從話本子轉(zhuǎn)向羅氏，忽然問道：“羅姨娘當(dāng)真想讓我去？”

        “當(dāng)然是真的！”羅氏笑得和藹，徐徐引誘：“今日的賞梅宴，還請了酥心坊的師傅過來做點(diǎn)心呢！都是從前沒做過的新鮮玩意兒，大伙兒都等著你呢！”

        蘇玉音面露猶豫。

        羅氏見她神情松動(dòng)，忙不迭堆起一臉高興，道：“若不是想要熱鬧些，我怎會親自過來找你？”

        蘇玉音唇角微勾，道：“好啊，既然羅姨娘這般有誠意，我也不好總拂了你的面子，容我收拾一番就來。”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羅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那太好了！”

        方才還作天作地的姑奶奶，怎么就突然答應(yīng)了！？

        羅氏連忙囑咐道：“你快些收拾，我和玉嬌就在外面等你。”

        說罷，生怕蘇玉音反悔似的，立即拉著蘇玉嬌出去了。

        只要蘇玉音愿意去賞梅宴，今日就不虧！畢竟，舍不得金銀，套不住白眼狼！

        羅氏母女出去后，明珠終于掙脫羅氏丫鬟們的掣肘，擠了進(jìn)來。

        明珠氣鼓鼓的開口：“小姐，方才您怎么不喚奴婢出手？由得這些小人來欺負(fù)您！”

        明珠幼時(shí)便被林氏帶了回來，功夫很是不錯(cuò)，既是蘇玉音的丫鬟，也算是她的半個(gè)護(hù)衛(wèi)。

        但蘇玉音曾經(jīng)交代過明珠，要學(xué)會收斂鋒芒，自己沒有下令時(shí)，不得暴露身手。

        蘇玉音道：“放心吧，她們欺負(fù)不了我�！�

        收拾完羅氏母女，蘇玉音心情有點(diǎn)好，她將桌上那一攤首飾推向明珠，道：“這些，拿回去，給你母親治病罷�！�

        明珠一愣，連忙搖頭：“不不，娘的病已經(jīng)好很多了，多謝小姐�！�

        蘇玉音聽了，秀眉輕挑：“叫你拿你就拿著，我留著又沒用�！�

        羅氏和蘇玉嬌用過的東西，她才不要呢，看著就過敏。

        就在這時(shí)，蘇玉音的另一個(gè)丫鬟，翠珍回來了。

        翠珍進(jìn)了屋，仔細(xì)地關(guān)上門，道：“小姐，這賞梅宴，您去不得！”

        蘇玉音瞧了她一眼，問：“打聽到了什么？”

        翠珍一貫聰慧，消息也最是靈通，她壓低聲音道：“奴婢方才路過正廳附近，遇上了羅家的丫鬟，便攀談了幾句，這才知道，原來他們今日過來，是想相看小姐！”

        明珠一聽，氣得一拍桌子，怒道：“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咱們小姐可是老太爺?shù)恼粕厦髦�，豈是他們能肖想的��？”

        她一生氣，一張臉就更圓了，蘇玉音看著有點(diǎn)好笑。

        明珠蹙眉：“小姐，您怎么還能笑得出來？”

        蘇玉音滿不在乎：“沒什么大不了的，看就看唄，他們心里打的什么算盤，我早就知道了�！�

        翠珍有些不明白，問：“小姐，既然您知道羅家的心思，為何還要答應(yīng)去赴宴？”

        蘇玉音拿起話本子揚(yáng)了揚(yáng)，道：“這本《閹黨之死》上冊看完了，下冊也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能出來，不找點(diǎn)兒事做，閑得慌�！�

        翠珍：“……”

        明珠：“……”

        -

        羅氏和蘇玉嬌等在水云閣的院子里，沒人招待她們，便只等抱著手爐，站在廊上等。

        北風(fēng)呼呼地吹著，兩人的臉色一個(gè)比一個(gè)青。

        臥房之中，蘇玉音慢條斯理的更衣、梳頭、上妝。

        平日里，但凡要出門，蘇玉音總得把自己收拾得精致完美，才對得起這張老天爺賞飯吃的臉。

        蘇玉音的妝奩是特別定制的，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光是化妝的物件，擺滿了足足三層屜子，還不論釵環(huán)首飾。

        翠珍將屜子依次拉開。

        對蘇玉音來說，選胭脂水粉和皇帝翻牌子差不多，每個(gè)顏色各有千秋。

        有些胭脂當(dāng)下看著好看，可仔細(xì)想想，又覺得前幾日似乎用過了，沒有新鮮感。

        換個(gè)用得少的顏色吧，又感覺不靠譜。

        蘇玉音的目光在一大批胭脂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糾結(jié)得很。

        翠珍早就習(xí)慣了自家小姐的挑剔，便在一邊耐心地等著。

        最終，蘇玉音在二十幾盒相差無幾的胭脂里，選出了一盒。

        小半個(gè)時(shí)辰已經(jīng)過去了。

        翠珍幫她上臉之后，蘇玉音攬鏡自顧，看了一會兒，又皺起了眉。

        翠珍溫言問道：“小姐不喜歡這個(gè)顏色嗎？”

        蘇玉音聲音漫漫：“倒也不是不喜歡，總覺得不襯今日的衣裙�！�

        翠珍仔細(xì)看了看，問：“奴婢覺得還好，您覺得哪里不合適？”

        蘇玉音道：“這胭脂偏海棠色，衣裙又是淺粉色，總不能搭出相得益彰的感覺來�！�

        簡而言之，她不滿意。

        翠珍會意點(diǎn)頭，道：“小姐是想換胭脂，還是換衣裳？”

        蘇玉音想了想，掃了一眼旁邊的胭脂屜子，她不想再選一遍了，而且洗臉、重新上妝太麻煩了。

        蘇玉音拿定主意：“換衣裙罷�！�

        于是，明珠眼疾手快地衣柜打開，琳瑯滿目的衣裙，一下暴露在眼前，蘇玉音突然有些頭疼。

        衣服也很難選��！

        于是，蘇大小姐的打扮步驟，又退回到了更衣。

        臥房之外，蘇玉嬌凍得發(fā)抖，道：“娘，蘇玉音怎么還不出來？她不會是騙我們罷？”

        羅氏嘴唇有些發(fā)烏，道：“方才你不是打發(fā)人去看了嗎？說是已經(jīng)上完胭脂了��！再等等罷。”

        蘇玉嬌搓了搓手爐，可她的手爐已經(jīng)熄了。

        這水云閣里，兩個(gè)大丫鬟在里面給蘇玉音穿衣打扮，還有兩個(gè)小丫鬟在里面伺候茶水點(diǎn)心，其余的人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連個(gè)換手爐的人都沒有！

        蘇玉音聲音發(fā)顫：“娘，要不咱們先去梅園等罷？這里正廳關(guān)著門，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羅氏也冷得不行，但她依舊十分清醒，道：“不行，萬一我們走了，她不來了可怎么辦？”

        蘇玉嬌欲哭無淚。

        兩人又熬了半個(gè)時(shí)辰，蘇玉音終于容光煥發(fā)地出來了。

        她一瞧羅氏和蘇玉嬌，這兩人都蔫了。

        “呀，羅姨娘和玉嬌妹妹，這是怎么了？”

        蘇玉嬌揉了揉自己凍僵的臉，怒道：“你怎么才出來？我們都快凍死了！”

        蘇玉音“咦”了一聲，道：“你們怎么不去正廳坐著？我見天冷，便讓沒事的下人都去正廳里烤火了。”

        所以，所有人都在里面烤火，只有她們在外面站著？

        蘇玉嬌氣得眼皮直抽：“你就是故意拖這么久的！就你這身衣服和妝容，怎么花得了一個(gè)時(shí)辰？”

        蘇玉音詫異地看著她：“怎么，不好看嗎？”

        蘇玉音低下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起自己的衣裙，皺了皺眉：“這繡鞋的花紋，好像是簡單了些，絲線的光澤也不大好，你們等我一下……”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要進(jìn)屋，羅氏連忙拉住她，黑著臉開口：“別去了！美極了！”

        再等下去，她們恐怕天黑都到不了賞梅宴。

        羅氏再一次后悔將蘇玉嬌帶來，最終，在她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蘇玉音才勉強(qiáng)相信了這雙鞋就是最好的，于是慢慢悠悠地，隨羅氏踏上了去梅園的路。

        -

        梅園在蘇宅的西邊。

        園子里有一方寬闊的涼亭，大到能擺下好幾張長桌，主位之上，坐著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蘇玉音的父親——蘇槐。

        蘇槐從上午坐到了晌午，已經(jīng)有些不耐，他抬手招來管家廖叔，問：“夫人怎么去了這么久，還未回來？”

        廖叔思量片刻，笑道：“水云閣離梅園太遠(yuǎn)，加上天寒地凍，想來走得慢些，也屬正常�！�

        蘇槐不悅地“嗯”了一聲。

        這賞梅宴是羅氏操辦的，但開始后坐了沒多久，她便帶著蘇玉嬌去水云閣了，蘇槐便只得和羅氏的兄長大眼瞪小眼。

        蘇槐轉(zhuǎn)向羅氏的兄長羅運(yùn)達(dá)，開口道：“兄長莫急，雪路難行，她們應(yīng)該快到了�！�

        羅運(yùn)達(dá)忙道：“不急！這里景色甚美，我們多欣賞一番也好！”

        羅運(yùn)達(dá)雖然與羅氏是一母同胞，但羅氏生得貌美，他卻長得十分粗獷，即便穿上了錦衣華服，也像個(gè)山野村夫。

        羅家原本在江州名不見經(jīng)傳，但自從羅氏嫁入蘇家之后，他便借著蘇家的關(guān)系，攀上了好幾樁不錯(cuò)的生意，一來二去，便發(fā)了家。

        如今在江州城里，也混得小有名氣，當(dāng)然，主要是沾了蘇家的光。

        蘇槐本來有些看不起這位大舅哥，但偏偏羅運(yùn)達(dá)每次過來，都極盡奉承，賣力討好，再加上羅氏的枕邊風(fēng)，蘇槐便漸漸開始享受起這種被捧的感覺來。

        今日，羅運(yùn)達(dá)不但自己來了，還帶來了三個(gè)兒子。

        這三個(gè)兒子是他不同的妻妾所生，此刻便一字排開，坐在他的下方。

        他早就與羅氏密謀過，今日等蘇玉音過來，他便讓幾個(gè)兒子好好表現(xiàn)。

        蘇槐耳根子軟，一貫沒什么主見，只要讓妹妹去撒嬌賣乖，鬧上一鬧，他定然能同意這門婚事。

        至于蘇玉音那個(gè)丫頭……羅運(yùn)達(dá)掃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們，一個(gè)比一個(gè)英��！

        總有一個(gè)，能拿下那個(gè)小丫頭！

        想到這兒，羅運(yùn)達(dá)不僅不擔(dān)心，反而胸有成竹地喝起了酒。

        羅大公子見父親飲起了酒，連忙端起酒杯，陪了一個(gè)。

        而后，又?jǐn)r下一旁的丫鬟，自己親自為羅云達(dá)斟酒。

        羅運(yùn)達(dá)看了一眼羅大，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羅大一臉恭謹(jǐn)?shù)刈�了回去�?

        他是羅運(yùn)達(dá)的庶長子，羅家后院人口眾多，他母親也過得謹(jǐn)小慎微。

        但好在羅大還有幾分經(jīng)商頭腦，所以羅運(yùn)達(dá)做生意時(shí)，也會將他帶在身邊。

        得知今日要來見蘇家小姐，羅大從多日之前，便開始準(zhǔn)備衣衫、見面禮。

        若是他能得到蘇家小姐青睞，到時(shí)候，哪里還會被老二踩在腳下！？

        羅大心里這般想著，不動(dòng)聲色地看向羅二的方向。

        恰好，羅二也在看他。

        羅二見羅大對父親如此殷勤，不屑地翻了個(gè)白眼。

        自己雖然經(jīng)商的天賦不高，但他才是正經(jīng)的嫡子！且他是一眾兄弟之中，武藝最好的一個(gè)！哪次押送要緊貨時(shí)，不是交給他？

        羅二輕哼了聲，低聲道：“大哥，你就是再會討人歡心，人家蘇小姐也不會看上你的……畢竟，蘇家是高門大戶，討好她的人多了去了�！�

        羅大畢竟年輕，聽了這話，心中怒意翻涌，但也卻也不好發(fā)作，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回應(yīng)：“二弟說笑了�！�

        羅三輕咳了聲，道：“二哥，畢竟在外面，還是注意些罷�！�

        羅二回過頭，有些不悅：“我同大哥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羅三也是嫡子，卻生得瘦弱，不能習(xí)武，三人之中，以他的學(xué)問為佳。

        羅三不屑與羅二相爭。

        在他眼中，大哥怯懦，二哥霸道，這蘇大小姐若是有眼光，就該選他才對！

        三人各懷鬼胎，暗自摩拳擦掌，就等著蘇玉音出現(xiàn)了。

        片刻之后，管家廖叔出了聲：“小姐來了！”

        眾人齊刷刷轉(zhuǎn)過臉，向梅園入口方向看去——只見一妙齡少女，身著芙蓉色對襟小襖，百褶如意月裙，款款走來。

        北風(fēng)吹過，裙擺微揚(yáng)，這冰天雪地里，她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待走得近了，羅家三位公子才看清，蘇玉音眉目烏靈，雪膚花貌，哪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讓人心向往之。

        羅大看得呆了，準(zhǔn)備了好幾日的開場白，都忘了說。

        羅二和羅三也差不多，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唯獨(dú)羅運(yùn)達(dá)發(fā)現(xiàn)，蘇玉音一左一右還跟著兩個(gè)人。

        羅氏發(fā)髻凌亂，之前璀璨耀目的金簪玉墜都不見了，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一下子老了十歲。

        而蘇玉嬌則面色青白，連站都站不穩(wěn)，整個(gè)人看起來虛弱至極，她目光呆滯地沖管家道：“手、手爐……”

        在她們兩人的陪襯下，蘇玉音更顯神采奕奕，明艷動(dòng)人。

        羅運(yùn)達(dá)有些疑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開口寒暄道：“蘇小姐果然是沉魚落雁之貌，妹妹和妹夫，當(dāng)著是好福氣！”

        蘇玉音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恭維的話，她聽得太多了。

        蘇玉音轉(zhuǎn)過身，沖蘇槐草草行了個(gè)禮，便自顧自地找地方坐下了。

        蘇槐眉頭皺了起來……自從林氏去世之后，蘇老夫人便將蘇玉音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養(yǎng)著，如今蘇玉音大了，和他也不親近。

        蘇槐忍不住問：“怎么這么晚才來？”

        蘇玉嬌得了手爐，整個(gè)人都緩過來了不少，正要開口告狀，羅氏卻連忙打斷了她，道：“無妨，玉音來了就好！”

        正事要緊！

        說罷，羅氏與羅運(yùn)達(dá)互換了一個(gè)眼色，對蘇玉音道：“玉音，這三位都是我的侄兒……”

        羅家三位公子正要開口自我介紹一番，但蘇玉音卻只敷衍地點(diǎn)了下頭，仿佛沒什么興趣。

        她目光掃向桌面的點(diǎn)心……不是說請了酥心坊的師傅么？這點(diǎn)心看起來和平日里買的也沒什么兩樣！

        蘇玉音有些意興闌珊。

        羅大公子打量著蘇玉音，試探性開口：“請問蘇小姐善于經(jīng)商，蘇家繡坊可是小姐在經(jīng)營？”

        蘇玉音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應(yīng)了一聲。

        羅大公子道：“我之前從蘇家繡坊路過，發(fā)現(xiàn)里面的繡品樣式新穎，別具一格，想必都是小姐的巧思罷？”

        蘇玉音道：“都是繡娘做的，我要管的生意太多，沒時(shí)間一一查看繡品圖樣�！�

        羅二見羅大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忍不住笑了起來，羅大只得訕訕地閉了嘴。

        羅二趁機(jī)插話：“不知蘇小姐平日里喜歡做些什么？”

        蘇玉音挑眼看他，反問：“羅二公子平日又喜歡做什么？”

        羅二一見她開口問自己，頓時(shí)受寵若驚，道：“那可就多了！我喜歡騎馬、打獵，還有比武！”

        當(dāng)然了，聽曲兒和逛窯子自然是不能說的。

        蘇玉音狀似聽得認(rèn)真，點(diǎn)頭道：“巧了……這些事，我一樣也不喜歡。”

        羅二：“……”

        羅三見兩位哥哥都聊不下去了，覺得自己的機(jī)會來了，他抽出折扇，“唰”地一下展開，瀟灑地輕撲了兩下。

        這扇面上的字，是他自己寫的，一向引以為傲。

        蘇玉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么冷的天扇扇子，他沒毛病吧？

        羅三擺夠了姿勢，清了清嗓子，溫聲開口：“我見蘇小姐嫻雅端莊，想必是愛書之人？”

        蘇玉音抱著手爐，一抬眸，道：“不錯(cuò)�！�

        羅運(yùn)達(dá)連忙補(bǔ)充道：“我兒也是愛書之人！在私塾之中，常得夫子夸獎(jiǎng)，日后定要參加科考，求取功名�！�

        羅三不禁沾沾自喜，繼續(xù)問：“不知小姐最近在讀什么書？我也喜歡讀書，說不定，還能與小姐探討一二。”

        蘇玉音笑了聲，道：“《閹黨之死》，羅三公子可讀過？”

        羅三呆了呆，道：“��？不、不曾�！�

        蘇玉音又問：“那《浪子回頭之追妻路漫漫》呢？”

        羅三嘴角微抽：“也沒有。”

        蘇玉音仍然耐著性子，問道：“《風(fēng)流女俠和她的九個(gè)相公》總看過了吧？”

        羅三有些泄氣：“還是沒有……”

        蘇玉音失望地?fù)u了搖頭，道：“這么多書你都沒讀過，哪里稱得上愛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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