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挖墻腳
顧青昀語畢, 蘇玉音美目微睜，怔然看他。
“咳咳咳……”
不到片刻，蘇玉音就被燒餅嗆得咳嗽起來。
顧青昀眼疾手快地幫她倒茶, 蘇玉音不假思索地接過茶杯, 一飲而盡, 這才堪堪壓下了嗓子里的不適。
蘇玉音原本白皙的面頰漲得通紅, 也不知道是被嗆的，還是因?yàn)閯e的。
蘇玉音小聲嘀咕：“這燒餅雖然好吃, 但差點(diǎn)兒噎死我了……”
顧青昀低聲笑笑，沒再說話。
兩人用完了燒餅和肉湯，便與陳婆婆和孩子們告別, 離開了小巷。
天色漸暗, 蘇玉音和顧青昀并肩前行，蘇玉音道：“陳婆婆在這兒賣燒餅，真是有點(diǎn)可惜了，若是她愿意將手藝教給我們，我可以開更大的燒餅鋪?zhàn)? 賺了銀子與她分, 這樣她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守在這兒了。”
顧青昀笑了笑，道：“陳婆婆不會離開這里的。”
蘇玉音有些疑惑：“為什么？”
顧青昀沉聲道：“因?yàn)樗齼鹤釉嵩谶@里。”
蘇玉音微微愣了下，小聲：“原來是這樣。”
顧青昀拉住她的手，溫言道：“不過, 開燒餅鋪?zhàn)拥氖? 下回你倒是可以問問她。”
蘇玉音這才笑了，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人走出巷子口, 進(jìn)入長街, 正要登上馬車, 卻忽然見到一人向他們飛奔而來。
“大小姐！”
蘇玉音回頭一看，居然是蘇氏瓷器坊的邢掌柜。
邢掌柜拎著衣袍，跑得氣喘吁吁，但臉上卻掛著笑意：“大小姐，姑爺，還好兩位沒走遠(yuǎn)啊！”
蘇玉音瞥了他一眼，道：“邢掌柜怎么來了？”
“我們公子改主意了！”邢掌柜忙不迭解釋道：“公子說，想請二位回去，共同商討廣安縣的產(chǎn)業(yè)遷移一事，”
蘇玉音“咦”了一聲，道：“他怎么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了？”
邢掌柜干笑兩聲，道：“大小姐，您還不知道我們公子的脾氣嗎？遇上別的事都好說，但只要一和夫人沾邊就……”
“什么夫人！”蘇玉音糾正他：“明明是前任了。”
邢掌柜從善如流：“是是是，主要和前任夫人一沾邊，他就容易沖動……但小姐和姑爺走后，公子細(xì)細(xì)思量了一番，也知道廣安縣如今的情形不容樂觀，所以還是想與兩位商議，看如何解決。”
蘇玉音與顧青昀對視一眼。
顧青昀道：“看夫人的意思。”
蘇玉音秀眉一挑，開口：“蘇文揚(yáng)既然改了主意，自己怎么不來？”
邢掌柜連忙轉(zhuǎn)身，指向長街的另外一頭，道：“來了來了！大小姐您看，大公子在巷子口等著您和姑爺呢！”
蘇玉音抬眸，向不遠(yuǎn)處看去——天色微暗，蘇文揚(yáng)騎在馬上，看不清面容。
馬兒在原地踱步，還不耐地刨了刨地，似乎等了一會兒了。
蘇玉音涼涼道：“他都看見我了，還不下馬來接我，可見沒什么誠意。算了，夫君，我們走吧。”
邢掌柜一聽，連忙攔住蘇玉音，道：“大小姐別走啊！這樣吧，小人去同大公子說說，您稍等，稍等啊！”
說罷，邢掌柜拔腿便向蘇文揚(yáng)跑去。
蘇文揚(yáng)見他獨(dú)自奔來，有些疑惑：“邢掌柜，他們怎么沒有過來？”
邢掌柜喘著粗氣，道：“小姐不肯來……”
蘇文揚(yáng)濃眉微攏：“我方才教你的話都說了嗎？為何不肯來？”
邢掌柜忙道：“小人都說了！可小姐說，您沒去接她，不夠有誠意……”
“接她？”
蘇文揚(yáng)差點(diǎn)兒氣笑了：“就這么幾步路，還要去接她？都是祖父祖母給她慣出來的臭毛病！我能來找她就不錯了，讓她自己過來！”
邢掌柜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蘇文揚(yáng)沒那么好勸，于是，又只得向蘇玉音和顧青昀奔去。
待他到了蘇玉音面前，已經(jīng)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小姐……”
蘇玉音打量他一瞬，問：“怎么了？”
邢掌柜面露難色：“公子、公子他說，請您自己過去……”
蘇玉音冷哼一聲，道：“他讓我去我就去？我不要面子的啊？不來拉倒，我這就走！”
邢掌柜聽了，連忙拉住他，道：“小姐莫動氣！莫動氣啊！”
蘇玉音一臉不高興，道：“我們來是好心提醒他，是他自己公私不分，如今還死鴨子嘴硬，我沒什么話好說！”
邢掌柜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道：“小姐，公子也是不易啊，夫人啊不，前任夫人雖然有錯，但好歹也是大公子的生母，感情上難以割舍，也是人之常情……小人再去勸勸他，您稍安勿躁！”
防止失聯(lián),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蘇玉音也有些不耐：“最后一次機(jī)會，他不來我就走了！”
邢掌柜深吸一口氣，向蘇文揚(yáng)奔去。
蘇文揚(yáng)見邢掌柜還是一個人回來，臉色更加難看：“她還是不肯來？”
邢掌柜已經(jīng)跑得兩眼昏花，道：“大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若就應(yīng)了小姐的話，向她服個軟吧！小人實(shí)在是跑不動了……”
蘇文揚(yáng)唇角微抿，道：“我如今服了軟，日后若真去了孟縣怎么辦？豈不是事事都要向她服軟？他們要建立孟縣商會，若沒有厲害的商戶，也難成事！我就不信了，她能硬氣到底？你去告訴她，我給她最后一次機(jī)會，她若不來，那我就走了！”
邢掌柜聽完，差點(diǎn)吐出一口老血來。
不愧是兄妹，折騰人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強(qiáng)。
邢掌柜拖著發(fā)麻的腿，向蘇玉音和顧青昀踉蹌走去，他也想跑快些，但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小姐，小姐……”邢掌柜有氣無力道：“公子他……他……”
蘇玉音看向邢掌柜：“他還是不肯來？”
邢掌柜絕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青昀見邢掌柜累得面無血色，忍不住遞了一方手帕給他，道：“辛苦邢掌柜了……”
顧青昀正猶豫著要不要勸蘇玉音別斗氣，蘇玉音卻先開了口——
“邢掌柜，您在蘇氏瓷器坊，一年得多少工錢？”
邢掌柜愣了愣，道：“這……二十兩銀子左右……”
蘇玉音聽了，秀眉微蹙：“您這么能干，蘇文揚(yáng)只給您開二十兩銀子？”
邢掌柜瞪大了眼：“啊？”
蘇玉音一本正經(jīng)道：“您瞧瞧，他與我斗氣，害得您奔來跑去，已經(jīng)三四回了！真是一點(diǎn)也不愛惜自己人，您若跟了我，我一年給您三十兩銀子，一定不這么使喚您！”
邢掌柜一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三十兩？”
蘇玉音認(rèn)真點(diǎn)頭，她笑瞇瞇道：：“不錯，若我要開瓷器坊，想必祖父也不會反對的，若有您的輔助，則事半功倍，邢掌柜覺得如何？”
這一下加十兩銀子，著實(shí)讓人有些心動，邢掌柜下意識回頭，看了蘇文揚(yáng)一眼。
蘇文揚(yáng)騎著馬，立在黑暗中，面色郁郁。
邢掌柜還在猶豫，但蘇玉音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邢掌柜，機(jī)不可失，就這么定了！這就隨我回孟縣吧！”
說罷，便拽著他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邢掌柜大驚：“大小姐！這、這不好吧？”
蘇玉音一邊拉著他一邊走：“沒什么不好的！祖父那里我會去說，你不必?fù)?dān)心！”
“不可不可！那大公子這邊怎么辦啊？”
蘇玉音腳步不停，笑道：“他愛怎么辦就怎么辦，不是面子最重要么？讓他自己玩兒去吧！”
街頭的蘇文揚(yáng)，冷酷地騎在馬上。
他心道，既然孟縣要組建商會，蘇玉音一定是想借機(jī)賺取會費(fèi)，既然如此，就該乖乖地回來求自己！
可他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蘇玉音夫婦過來。
他站得遠(yuǎn)，可以看清對方的動作，卻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么，只見邢掌柜過去不久后，居然被蘇玉音拉走了！？
蘇文揚(yáng)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發(fā)現(xiàn)，蘇玉音要將邢掌柜帶上馬車時，才驚覺不對，他猛地一抽馬鞭，沖了過去。
蘇文揚(yáng)沖到馬車面前，狠狠一勒韁繩，低吼一聲：“蘇玉音，你搞什么鬼！？”
蘇玉音撩起車簾，懶懶看他一眼，道：“我不過是要回孟縣了，怎么，這你也要管？”
蘇文揚(yáng)疑惑：“那你拉著邢掌柜做什么？”
蘇玉音笑道：“噢，邢掌柜跟著你太累了，我同他商量了下，以后就跟著我好了。”
蘇文揚(yáng)表情差點(diǎn)裂開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邢掌柜：“你要易主！？”
邢掌柜坐在馬車?yán)铮瑢?shí)在是百口莫辯，語無倫次道：“公子，您聽我解釋啊……”
蘇文揚(yáng)眼角抽了又抽，怒道：“蘇玉音，你鬧夠了沒有？”
蘇玉音不以為意，笑道：“我沒有鬧啊，是你自己別扭吧？你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不是來找我的？既然是來找我的，為何又不肯放下身段？你想把生意做好，卻又放不
蘇文揚(yáng)頓時語噎。
蘇文揚(yáng)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了幾分，道：“罷了，我不與你爭一時之氣，我只問你，你到底愿不愿意回去，同我一起商量瓷器坊之事？”
蘇玉音一挑眉：“愿意啊。”
蘇文揚(yáng)呆了呆：“你……”
蘇文揚(yáng)不想主動來找她，就是覺得對方會百般刁難自己，給無數(shù)的難堪，但沒想到，蘇玉音這么爽快就答應(yīng)了！？
蘇玉音狡黠一笑：“因?yàn)椋亿A了呀！哈哈哈哈……”
最終，是蘇文揚(yáng)過來找她的！
防止失聯(lián),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蘇文揚(yáng)：“……”
他雖然同蘇玉音一起長大，但有時候完全不能理解蘇玉音的想法，實(shí)在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顧青昀看完這對兄妹斗氣，真是不服不行，只能出來打圓場，道：“時辰不早了，我們?nèi)ツ睦锷塘浚俊?
蘇文揚(yáng)面色稍霽，道：“去我府上吧。”
于是，蘇文揚(yáng)騎馬帶路，阿良便著馬車，一路跟隨。
邢掌柜坐在馬車?yán)铮嫔?
這下好了，大公子和大小姐面上和解了，他倒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蘇玉音看出了他的疑慮，笑嘻嘻道：“邢掌柜，別擔(dān)心，你若是愿意來我這里，我隨時歡迎啊！”
邢掌柜連忙擺手：“多謝小姐抬愛，小人還是繼續(xù)跟著大公子吧！”
蘇玉音嘖嘖兩聲：“他那么摳，你還是只能拿二十兩了！”
外面引路的蘇文揚(yáng)：“……”
一刻鐘過去，眾人終于到了廣安縣的蘇宅。
蘇玉音與蘇文揚(yáng)的關(guān)系不算好，這也是蘇玉音第一次來蘇文揚(yáng)的住處。
她一下馬車，便好奇地四處打量。
蘇文揚(yáng)下意識問道：“你在找什么？”
蘇玉音道：“沒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在這兒養(yǎng)小妾。”
蘇文揚(yáng)：“……沒有。”
蘇玉音笑了聲，道：“就算養(yǎng)了也沒關(guān)系，我又不會告訴祖父和祖母，你給我一點(diǎn)封口費(fèi)就成了。”
蘇文揚(yáng)頓時覺得有些頭疼。
他帶著顧青昀和蘇玉音到了正廳，便吩咐丫鬟上茶。
待茶水上來之后，便讓眾人退下，房中只留了他們?nèi)藬⒃挕?
蘇文揚(yáng)坐定之后，開口：“下午你們提到之事，我也認(rèn)真琢磨了……廣安縣商會的會費(fèi)，雖然我們現(xiàn)在尚能應(yīng)付，但若知縣真的要借此斂財(cái)，只怕日后我們會被拿捏得更死……”
說罷，他看向顧青昀，道：“顧大人既然說孟縣要組建商會，不知是如何考量的？”
顧青昀沉聲道：“一直以來，孟縣沒有商會，也很少有人能把生意做好，我見玉音和錢小姐等人到了孟縣之后，漸漸帶動了周邊的商事，所以想建構(gòu)一個商會，促進(jìn)更多的商戶來孟縣扎根，繼而促進(jìn)民生。”
蘇文揚(yáng)聽了，點(diǎn)了下頭：“商事發(fā)展確實(shí)有利于民生，只不過……”他凝視顧青昀，試探性問道：“不知孟縣商會，會費(fèi)幾何？”
顧青昀淡淡一笑：“一兩。”
“什么？”蘇文揚(yáng)愣住了，他忍不住重復(fù)了一遍：“顧大人是說，一兩銀子？”
“不錯。”顧青昀面容平靜，語氣誠懇：“既然要大力推行商事，那便該拿出有誠意的態(tài)度，相互幫助、促進(jìn)繁榮，這才是商會存在的意義，而非借機(jī)牟利。這一兩銀子，不過是一份文書錢罷了。”
蘇文揚(yáng)不敢相信地看著顧青昀，問：“就算入了會……也、也沒有其他的銀子要繳？”
顧青昀笑了笑，道：“生意都是商戶自己做的，為何要繳銀子給商會？當(dāng)然了，若真的發(fā)生什么天災(zāi)人禍，需要商會出面募集銀子，那另當(dāng)別論。”
蘇文揚(yáng)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緩和了不少，他本以為顧青昀構(gòu)建商會，也是效仿廣安知縣大肆斂財(cái)，如今看來，確實(shí)是自己誤會他了。
蘇文揚(yáng)一時有些慚愧，道：“顧大人，之前是我狹隘了，我沒想到你們來說這事，真的是為民生著想……”
顧青昀淡淡道：“這也不能怪你，不正之風(fēng)隨處可見，你們也是被潛移默化影響了。雖然別的地方我管不了，但孟縣……我要讓它成為一方凈土，讓百姓們能真正地安居樂業(yè)。”
此言一出，蘇文揚(yáng)面上也多了一分笑意，道：“如此甚好！那我明日便修書一封給祖父，稟報他老人家后，我們便將蘇氏瓷器坊，逐步遷往孟縣。”
蘇玉音方才一直沒有說話，此刻才徐徐開口：“遷往孟縣，從長期來看，自然是好事，但生意起量需得時間，若短期內(nèi)進(jìn)項(xiàng)少了，我也會同祖父說說，請他老人家心里有個數(shù)。”
蘇文揚(yáng)看了蘇玉音一眼，她主動幫自己說話，倒是有些令人意外。
下一刻，蘇玉音道：“蘇文揚(yáng)，你打算將蘇氏瓷器坊遷到哪里？”
蘇文揚(yáng)道：“我還沒去孟縣看過鋪?zhàn)樱慌逻�得花些心思，找個好地方……”
“不必找了。”蘇玉音笑了起來，道：“孟縣最佳位置的鋪?zhàn)樱叶假I下來了，你不如直接向我租借啊？”
蘇文揚(yáng)：“……”
他就知道，蘇玉音不會純好心幫忙！
蘇文揚(yáng)面無表情地拒絕：“不必了，你肯定要趁火打劫，坐地漲價！我還是自己去找鋪?zhàn)雍昧恕！?
蘇玉音不慌不忙道：“怎么可能呢？你好歹是我兄長，我坑誰，也不能坑你啊！”
蘇文揚(yáng)忍不住笑了：“你坑我的次數(shù)還少嗎？”
蘇玉音淡定道：“哎呀，有些事過去了，何必再提呢？人總要往將來看的嘛，我可以給你市價的七成，怎么樣？”
“七成？”蘇文揚(yáng)狐疑地看著她：“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蘇玉音一笑：“這廣安商會不是黑得很嗎？既然如此，不如你去發(fā)動發(fā)動周圍的商戶，讓他們一起遷往孟縣吧。”
蘇文揚(yáng)聽了，頓時目瞪口呆：“你這是要撬空廣安縣啊？”
防止失聯(lián),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https://www.dzxsw.cc/book/19046939/3036721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