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搏殺
船上戰(zhàn)況激烈。
黑衣人們自見到了火焰筒, 便加快了攻勢。
婁娘子已經(jīng)回到了甲板上，與歐陽管事等人共同對敵。
就在眾人咬牙堅(jiān)持之時(shí)，卻忽然聽得一聲悶響——大船, 又停了。
指揮室中，葛云天心急如焚，連忙檢查起了船舵。
顧青昀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葛云天緊緊皺著眉頭，答道：“這一片有暗礁，船只怕被卡住了。”
顧青昀冷靜開口：“可有什么辦法？”
葛云天忍不住嘆氣, “平日這時(shí)候, 都會讓水性好的水手下去查探一二，但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
顧青昀道：“我去看看。”
“不可！”葛云天連忙拉住了顧青昀，道：“這一片海域情況復(fù)雜, 你貿(mào)然下水, 危險(xiǎn)重重！況且，你若是走了，誰來管指揮室？若是指揮室淪陷，我們便只能原地等死！”
顧青昀蹙眉，“那你說怎么辦？”
葛云天思索片刻, 道：“我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讓這船試著轉(zhuǎn)向, 不過前面有暗礁，說明就算救援的船只來了，也只能繞遠(yuǎn)路來就我們, 或者換成小舟登船。”
顧青昀沉聲道：“我們能拖一刻便是一刻，能拖一分便是一分, 不到最后, 絕不放棄！”
葛云天鄭重點(diǎn)頭：“好！”
葛云天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 但韃族大船，卻已極速之勢，快速逼近了他們。
負(fù)責(zé)瞭望的士兵，快步奔到了韃族大王子阿爾代面前，跪地稟報(bào)——
“稟告王子殿下，葛家貨船停下了！”
阿爾代本來氣定神閑地飲酒，一聽到這話，眸中頓喜。
幕僚摩善笑道：“恭喜王子，此乃天時(shí)地利啊！”
阿爾代一揚(yáng)手，“靠近他們，登船！”
-
婁娘子和歐陽管事，好不容易將黑衣人殺光，還未休息片刻，卻聽見侍衛(wèi)阿竹的聲音，“不好了，有人登船！”
眾人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比葛家大船高出一截的韃族戰(zhàn)船，戰(zhàn)船上旗幟飄揚(yáng)，正是他們都熟悉的韃族火熊圖騰。
黑衣人們立在韃族戰(zhàn)船的船沿之上，放倒了數(shù)架梯子。
梯子“啪”地一聲，搭在了葛家貨船之上，黑衣人們便挨個(gè)梯子的頂端，直接滑了下來！
速度之快，人數(shù)之多，令人咂舌！
歐陽管事急得大喊，“主人，別管兵器了，快隨小人離開罷！”
婁娘子還未回應(yīng)，卻聽得一個(gè)幽冷的男聲響起——
“妹妹啊，你想走到哪兒去，不如兄長送你一程？”
婁娘子循聲看去——黑夜黎明交替之間，天色一片灰白，阿爾代居高臨下地從梯子上走了下來，眼神陰郁。
婁娘子見到阿爾代，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
“阿爾代，果然是你。”
阿爾代輕蔑開口：“塔婁娜，你若是乖乖地當(dāng)個(gè)小公主，對我言聽計(jì)從，我也懶得與你為難，可你偏偏不知死活，非要與我爭個(gè)高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一個(gè)見識淺薄的女人，也配和我斗？”
婁娘子冷笑，“若我不配，你又何必親自來前來？”
阿爾代眸色微瞇，道：“你我好歹手足一場，我總要親手送你上路。”
婁娘子長劍當(dāng)前，放聲大笑，“阿爾代，你口口聲聲說女子無用，可父王偏偏將接收兵器之事，交給了我！你今日對我下手，不過是因?yàn)榧蓱勎遥ε挛野涯惚认氯ィ ?
“
你閉嘴！”阿爾代眸色微瞇，道：“父王不過是一時(shí)受了你的蒙騙！就算你為他找回了兵器又如何？上陣殺敵，掠奪城池，這些要事也輪不到你！我才是他最重要的兒子！”
婁娘子不屑地看著阿爾代：“笑話，若是父王知道，你背著他，要?dú)⑺顚檺鄣呐畠海瑩寠Z征得兵器的功勞……只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他不會知道的！”說罷，阿爾代“嗖”地抽出了手中長刀，聲音幽冷如鬼，“因?yàn)椋也粫屇慊钪厝ァ！?
此時(shí)，海山升起薄霧，陰沉地有些詭異。
阿爾代斬釘截鐵道：““所有人聽令，帶走所有大金兵器，不留活口！”
“是！”
殺意一觸即發(fā)，黑衣人如潮水一般涌來，將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阿爾代縱身一躍，一刀劈向婁娘子！
婁娘子知道阿爾代天生神力，正要閃身躲避，卻見一個(gè)魁梧的身影，閃電般擋在了自己面前——?dú)W陽管事架住了阿爾代的長刀！
他轉(zhuǎn)過頭，艱難出聲，“主人，你快走！”
婁娘子怔怔地看著他，“歐陽，你不是他的對手！”
歐陽管事激戰(zhàn)一夜，已經(jīng)遍體鱗傷，肩膀上更是血跡斑斑。
阿爾代眼神陰狠，他手中力道加重，“我看你能扛到幾時(shí)！”
婁娘子等人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他們退無可退，便只得全力搏殺。
與此同時(shí)，一隊(duì)黑衣人沖到了船艙之下，開始搜尋兵器的下落。
他們踢開了所有的門，又撬開了每一處角落，船艙被攪得一片狼藉。
黑衣人首領(lǐng)目光掃視一周，道：“你們幾個(gè)，去客艙看看，其余人，隨我去貨艙搬運(yùn)兵器！”
于是，兩名黑衣人便繞到了客艙門口，他們舉刀便砍，厚重的木門，被他們一刀一刀地砍開。
“砰！”
“砰！”
蘇玉音待在其中，面色蒼白，渾身微顫。
她對翠珍和明珠使了個(gè)眼色，兩人凝神點(diǎn)頭。
就在木門被撞開的那一剎那，兩名黑衣人一眼便看見了房中的蘇玉音，頓時(shí)壞笑起來。
其中一人道：“想不到這船上，還藏著美人啊！快，抓了她獻(xiàn)給王子，咱們好領(lǐng)賞啊！”
另一人也笑了起來，“美人，別害怕！我們會好好疼你的……”
兩人見房中只有蘇玉音一人，便輕而易舉地走了進(jìn)來。
明珠蹲在門口，一拉繩索，兩人腳下一絆，便向前方地面撲去！
正當(dāng)他們踉蹌之時(shí)，翠珍將備好的開水，當(dāng)頭澆下，兩人頓時(shí)燙得哇哇大叫！
明珠適時(shí)掏出長劍，結(jié)果了那兩人。
蘇玉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趁亂去找夫君！”
天還未完全亮起來，加之海面霧靄沉沉，船上一片混戰(zhàn)。
蘇玉音勝在熟悉地形，打聽到顧青昀的所在之后，便挑了一條人少的路，直奔指揮室而去。
待蘇玉音走到門口，卻見顧青昀渾身是血，抱劍立在門口，她連忙沖了過去。
“夫君，你怎么了？”蘇玉音扶著他的手臂，擔(dān)憂道：“你身上好多血……”
顧青昀連忙握住她的手，道：“無妨，都是別人的血。”
這一夜，他到底殺了多少黑衣人，連自己也記不清了。
蘇玉音看了一眼船艙，便明白了當(dāng)下的情況，道：“你求援了？”
顧青昀點(diǎn)頭，他看了一眼天色，道：“但霧氣漸起，天又沒有完全亮起來，就算他們收到了信號
，也不見得能很快找到我們。”
按如今的情形，阿爾代的人要?dú)⑺麄儯徊贿^是時(shí)間問題。
蘇玉音凝神想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有辦法了！”
說完，她便拿出了顧青昀送她的短笛，道：“只要把短笛的機(jī)關(guān)打開，便能十里傳音了！可一旦吹響，也會讓賊人更快地找到我們……”
顧青昀眸色微動，道：“我們?nèi)�(gè)安全的地方。”
蘇玉音略一點(diǎn)頭。
顧青昀便撿起一把劍，扔給了手足無措的葛云天，道：“你先照料好自己，我去去就來。”
葛云天不明所以地出了指揮室，忙道：“顧大人，你去哪兒？”
下一刻，只見顧青昀一手摟住蘇玉音，上了船沿。
兩人腳下，便是深不見底的大海，駭浪驚險(xiǎn)，一簇推著一簇，仿佛能吞沒一切。
顧青昀沉聲道：“抱緊我。”
蘇玉音聽話地伸出手，環(huán)住他腰身。
顧青昀抱著蘇玉音，足尖輕點(diǎn)，提氣一躍！
兩人便從葛家大船，躍到了距離他們不過兩丈遠(yuǎn)的韃族戰(zhàn)船上！
韃族戰(zhàn)船上的人，要么在隨阿爾代廝殺，要么在搬運(yùn)武器，此時(shí)恰好防守空虛，唯有幾名士兵沖了過來。
顧青昀飛身一圈，便解決了他們。
而后，顧青昀帶著蘇玉音，飛上了桅桿旁的瞭望臺。
兩人堪堪站定，顧青昀道：“你吹，我來守著你。”
蘇玉音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端起短笛，深吸一口氣，奮力吹了起來。
嘹亮的笛聲，一下便激活了渾渾噩噩的清晨。
阿爾代還在葛家大船上與婁娘子、歐陽管事等打斗，他聽到這銳利的聲音，沒來由地一陣心慌，轉(zhuǎn)頭一看，卻見自家船的瞭望臺上，站著兩個(gè)人。
阿爾代氣急敗壞道：“還不快殺了他們！你們這群廢物！”
黑衣人們聽了他的話，便只得抽身回到了韃族戰(zhàn)船上。
顧青昀早已砍斷了瞭望臺下的繩子，黑衣人中，并沒有輕功極其高強(qiáng)之人，誰也攻不上瞭望臺。
一個(gè)黑衣人拔出長刀，企圖砍斷瞭望臺的支撐柱子，可幕僚摩善卻攔住了他，道：“沒了瞭望臺，這一路可怎么回去！？”
眾人聽罷，皆束手無策，就算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蘇玉音吹笛求救。
葛家大船上的婁娘子，自然也看到了這幅光景，她忍不住笑道：“阿爾代，你帶了這么多人來，沒想到卻都是一幫窩囊廢啊！連一對商戶都贏不過！”
“商戶！？”阿爾代眼神幽深地盯著婁娘子，道：“塔婁娜，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說你蠢呢？你與他們同行一路，真的以為他們就是尋常商戶百姓嗎？”
婁娘子有些疑惑，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阿爾代道：“那所謂的陳員外，乃是管轄江南片區(qū)在知縣，顧青昀，他身旁的女子，可就更有意思了……乃是江南首富的孫女，蘇玉音。”
“他們一路跟著你，便是為了獲取你的信任，找到之前的兵器所在！”
婁娘子不可置信地看著阿爾代，道：“不可能！你少挑撥離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阿爾代哂笑道：“利益面前，哪有朋友！？你之前被蒙在鼓里，也就罷了，如今都知道了真相，還以為他們是表里如一的好人？真是愚不可及！”
婁娘子目光放遠(yuǎn)，看了一眼瞭望臺上，蘇玉音正盡心竭力地吹笛，顧青昀則一直在應(yīng)對下方的黑衣人。
婁娘子沉聲道：“
他們到底是誰……我不清楚……”
她目光收回，最終落到了阿爾代身上，道：“但我知道，你才是我的敵人！”
說罷，她便長劍一亮，直直朝阿爾代刺去！
阿爾代怒得大吼，“找死！”
歐陽管事也加入了戰(zhàn)斗，與婁娘子并肩作戰(zhàn)。
兩條船上混亂不堪，到處都是戰(zhàn)死之人，未經(jīng)開道，行路困難。
黑衣人們從貨艙里找出了兵器，但搬運(yùn)得極其緩慢。
上百箱兵器，卻只搬了十幾箱到韃族戰(zhàn)船上。
阿爾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他雖然武藝高強(qiáng)，但婁娘子身手靈活，歐陽管事又奮不顧身，兩人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倒是讓他多了幾分顧慮。
阿爾代見那笛聲一直不停，便想到了什么，連忙開口：“你們快去幫忙搬貨！不必管塔婁娜了！”
摩善聽了，頓時(shí)有些不解，道：“王子殿下，公主和歐陽虎的氣數(shù)將盡，為何此時(shí)……”
“你懂什么？”阿爾代道：“父王最看重的，便是這批兵器，而大金想要的，也是這一批兵器！我們只有把兵器握在手中，才能掌握主動權(quán)！”
若是等援兵來了，只怕他們的兵器就保不住了！
阿爾代眼神狠辣，道：“至于塔婁娜和顧青昀，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死！”
他在此時(shí)劫貨，滅口，便是為了將塔婁娜的死，推到顧青昀身上。
這樣一來，韃族和大金便徹底反目成仇，自己一統(tǒng)中原的夢想，便指日可待了！
摩善這才明白過來，立即下場，親自催促眾人搬運(yùn)兵器。
塔婁娜已經(jīng)無力組織，便只得努力保住自己和身邊人的性命。
蘇玉音抱著短笛，吹得滿臉通紅。
她看著前方，一目不錯(cuò)。
天邊泛起魚肚白，白霧逐漸散去，海面上，依稀出現(xiàn)一艘大船。
這大船巍峨無比，是葛家貨船的兩倍之大，上方桅桿，旌旗獵獵，寫著一個(gè)諾達(dá)的“侯”字。
顧青昀眼前一亮，道：“援兵來了！”
-
侯立恒站在船頭，一身盔甲，殺氣盡顯。
張乾和阮梓義，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都凝神看著不遠(yuǎn)處的葛家貨船。
他們根據(jù)顧青昀的吩咐，一直通過陸路北上，不但聯(lián)絡(luò)到了三皇子，還找到了駐守北疆的侯立恒。
侯立恒聽說江南兵器走私案之后，也大為光火，便一直暗中協(xié)助調(diào)查。
原本，他們是打算等婁娘子出境之時(shí)，偷偷跟去，追回所有兵器，但沒想到在路上，韃族王子阿爾代，卻突然痛下殺手。
索性瞭望兵看見了顧青昀的火焰筒，不然，只怕他們還在岸邊等著。
大船與葛家貨船逐漸靠近，侯立恒大手一揮，道：“銀羽衛(wèi)聽令，給我捉活的！”
“是，將軍！”
銀羽衛(wèi)們一擁而上，他們踏著木板，很快便越上了葛家貨船，加入了戰(zhàn)局。
此時(shí)，顧青昀也帶著蘇玉音飛身而下，他將蘇玉音交給張乾，道：“好好照顧夫人，我去前面看看！”
張乾連聲應(yīng)是。
蘇玉音回頭看他，道：“張大人是聽見我的笛聲，才趕來的么？”
張乾笑道：“那當(dāng)然，我們?nèi)羰窃俨粊恚慌路蛉诉@短笛，要把自己給吹聾了！”
蘇玉音歷經(jīng)一夜忐忑，終于笑了起來。
銀羽衛(wèi)加入葛家貨船的戰(zhàn)斗之后，終于將局面扭轉(zhuǎn)了過來。
摩善見上船的銀羽衛(wèi)越來越多，即將對他們呈包圍之勢，便道：“王子殿下，咱們要不要先離開這里？他們看起來人多勢眾，萬一……”
“什么萬一！”阿爾代憤聲道：“快些將兵器搬走！”
說罷，他轉(zhuǎn)而看向婁娘子，道：“若我今日不取你性命，只怕會釀成后患，塔婁娜，對不住了！”
話音未落，阿爾代便使出了一記殺招！
婁娘子還沉浸在援兵到來的喜悅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阿爾代的突襲，一時(shí)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一刀斃命！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歐陽管事，卻再次擋在了她的面前。
但這一次，他卻沒來得及用刀，而是用的血肉之軀。
這一刀何其之狠，歐陽管事身上多了一個(gè)大口子，頹然倒地，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
婁娘子微微一愣，連忙扶住了他，“歐陽，歐陽！”
歐陽管事強(qiáng)撐著精神，睜開眼看她，“主人……你沒事吧？”
婁娘子鼻子微酸，道：“我沒事……你的刀呢！你怎么這么傻！”
歐陽管事苦笑了一聲，道：“主人說得對，歐陽是個(gè)沒用的人，我、我已經(jīng)拿不動刀了……”
婁娘子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肩頭被砍得血肉模糊，只是因?yàn)榇┝松钌渑郏钥床徽媲小?
婁娘子忙道：“我何時(shí)說你沒用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救我最多的人！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婁娘子說著，眼眶便紅了起來。
歐陽管事勉強(qiáng)笑了笑，道：“主人……小人快不行了，您別難過，哭了……不好看……”
婁娘子咬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道：“我不許你死！你是我撿回來的，你的命是我的！”
“是啊……小人的命，是您的。”歐陽管事目光和煦，他有些不舍地看著婁娘子，道：“主人，您、您雖然時(shí)常數(shù)落小人，但小人知道，您嘴硬心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只是，小人恐怕沒有機(jī)會，再陪著您走下去了……”
“不！”婁娘子哭了起來，道：“醫(yī)官，快幫我找醫(yī)官來！歐陽，你千萬要撐住，你不許你死！”
“太遲了……”歐陽管事說話變得吃力起來，他緩緩抬手，自懷中掏出一個(gè)東西，遞給了婁娘子。
婁娘子垂眸一看，竟然是前幾日，他們逛花燈會之時(shí)，她買的面人。
當(dāng)時(shí)，她隨手便將面人塞給了他，讓他保管。
后來，連她自己都忘了，沒想到，他卻一直貼身帶著。
歐陽管事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面人，道：“主人……都怪小人不好，這面人……臟、臟了……對不起……”
原本清秀可愛的面人，已經(jīng)染上了他的鮮血，變得十分蒼涼。
婁娘子才一接過面人，歐陽管事便永遠(yuǎn)閉上了眼，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婁娘子頓時(shí)泣不成聲。
遺留下來的護(hù)衛(wèi)們，也跟著紅了眼睛。
阿爾代冷漠地站在一旁，不可一世看著婁娘子，道：“塔婁娜，一個(gè)奴隸而已，也值得你這般難過？倒是真叫我看不起你了！啊，我倒是忘了，你的母親，也是奴隸出身啊！難怪你會這么喜歡奴隸，哈哈哈哈……”
這聲音聽著刺耳。
婁娘子扶著歐陽管事的尸首，渾身顫抖。
半晌，她轉(zhuǎn)而看向阿爾代，道：“在你眼里，到底誰的命，才算是命！？”
阿爾代哈哈大笑，道：“這些賤民、努力之命，如何算得上是命？所以，我們才要做人上人，搶奪更好的一切，站在世
間的頂端，睥睨一切！”
婁娘子眼眶猩紅地看著他，道：“睥睨一切，你何德何能！？”
說罷，她便徐徐站起身來。
婁娘子最后看了一眼歐陽管事的尸首，閉了閉眼。
“你殺了歐陽，我要你償命！”
說罷，婁娘子足尖點(diǎn)地，長劍雪光一閃，便直勾勾地沖阿爾代奔去！
氣勢之凌厲，讓阿爾代也愣神了一分！
他連忙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站定了腳步，繼而挑刀應(yīng)戰(zhàn)。
阿爾代厲聲道：“塔婁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罷，他奮力揮刀，向婁娘子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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