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浩送溫志華、郭夢婷出門后，趙雪嬌就問舒青楓：“老舒，你對這兩個姑娘印象怎么樣？”

        舒青楓正低頭看著報紙，頭也不抬地回答：“你問這個干什么，有必要一見面就評價人家怎么樣嗎？”

        趙雪嬌試探著問：“我是考慮舒浩的年齡不小了，該找個女孩兒成家了。這兩個姑娘我感覺挺不錯的，不知道你的看法怎么樣。”

        舒青楓繼續看他的報紙，對趙雪嬌的話題沒有什么興趣：“舒浩是個大學畢業生，他自己不會找姑娘談戀愛嗎？我們瞎操什么心。”

        趙雪嬌看舒青楓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就采取迂回的策略：“我對小溫的印象非常好，她是烈士的后代，又是部隊鍛煉出來的，根紅苗正，有大局意識，善于為領導排憂解難，我想把她調到我們婦女工作部當副手，協助我開展工作。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舒青楓聽到趙雪嬌與他探討工作上面的事情，連忙放下了報紙，對趙雪嬌說：“你們婦女工作部剛剛成立，缺人才缺干部，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醫院更缺人才，更缺醫生，溫志華在醫院是最好的一把刀。把她從醫院調到婦女工作部，從我做縣長的角度考慮，這是得不償失，我認為這樣做不可以。”

        面對舒青楓的拒絕，趙雪嬌不以為然：“這說明你這個做縣長的對婦女工作不重視，腦子里還有男尊女卑的封建殘余。現在是新社會了，我們倡導婦女翻身當家做主，婦女能頂半邊天，重視婦女工作不能光停留在口頭上，還有大量的實際工作要去做。全縣十幾萬婦女，只有我們三個四十幾歲的女干部，現在大量的女青年出來工作，需要得到婦女組織的關心，舊社會遺留的大量的童養媳、三妻四妾問題需要我們去解決，沒有幾個年富力強的年輕女干部，這么多的工作怎么能完成。孰輕孰重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聽趙雪嬌這么一說，舒青楓覺得自己平時對婦女工作關心和支持的力度不夠，如是改變了態度，做了這樣的變通。舒青楓對趙雪嬌說：“你盡可能的從其他單位選撥干部，充實到你們的隊伍中來，如果醫院肯放人，溫志華自己同意到婦女部工作，我不支持也不反對你，你可以去辦理調動手續。”

        舒青楓剛說完，舒浩已經走進門來了。趙雪嬌問舒浩：“兒子，我們婦女工作部要選拔一名女干部，你覺得郭夢婷合適，還是溫志華合適呢？”

        舒浩漫不經心地回答：“爸爸不是約法三章，要求我們互不干涉和介入對方的工作嗎？”

        趙雪嬌說：“我不是要你利用關系和手中的權利替我辦事，我是想讓你跟我參謀下，那個人更合適。”

        舒浩看了看爸爸，爸爸沒表示反對。舒浩對媽媽說：“我覺得溫醫生合適一些。溫醫生在醫院本身是領導，有工作經驗，從今天接觸的情況來看，溫醫生覺悟要高一些，應變能力也要強一些。”

        趙雪嬌沒想到兒子的看法與自己不謀而合，連忙夸起兒子來：“浩浩看人的眼光不錯，很有領導潛質，如果有可能，我想辦法把溫志華調到我身邊來好好培養，溫志華將來肯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女干部。”

        趙雪嬌就帶著婦女部的兩位干部來縣醫院考察婦女工作情況。正好，醫院的女職工工作就是由溫志華分管。

        溫志華向趙雪嬌介紹，醫院里現有女醫生一人，女護士十一人，女保潔兩人，女廚師兩人，一共十六人，占職工總人數的三分之一。女職工中已經成家的有四人，占女職工人數的四分之一，醫院里實現了男女同工同酬。

        聽到溫志華如數家珍地娓娓道來，趙雪嬌心里特別地高興，沒想到溫志華這么年輕，而且到地方工作時間這么短，就把工作做得這么細致。

        趙雪嬌情不自禁地當著院長和溫志華的面夸起來：“聽了醫院婦女工作的匯報，我有三個沒想到：一是沒想到小溫這么年輕，這么善于做婦女工作；二是沒想到小溫工作這么忙，還把婦女工作做得這么細致，對每個女職工的情況了如指掌，熟記如心；三是沒想到你們醫院在全縣率先實現了男女同工同酬。如果我們婦女部能選拔進來幾名像溫志華同志這么年輕，這么有能力的干部，那對全縣的婦女工作是一個極大的推動。”

        趙雪嬌最后一句話是在試探院長和溫志華的反應。

        院長和溫志華接下來的回答除了禮節性的自謙和感謝外，并沒有對趙雪嬌的試探做出一點回應，因為他們根本沒想到趙雪嬌今天來醫院檢查婦女工作還有另外的目的。

        離開醫院后，趙雪嬌堅定了把溫志華調到婦女部的想法。晚上回到家，趙雪嬌就把當天在醫院看到的和聽到的講給了舒青楓聽。舒青楓聽了趙雪嬌的介紹，也覺得溫志華是個不可多得的領導人才。舒青楓告訴趙雪嬌，縣里百廢待興，正是缺干部的時候，既然溫志華這么優秀，他要親自到醫院去考察一番，如果考察的結果和她說的一樣，他要當面向院長要人。

        第二天舒青楓帶著秘書到醫院一私訪，結果比趙雪嬌介紹的還要好很多。這更好的部分是趙雪嬌分管工作范圍外的，就是病人和醫生對溫志華醫務工作的評價。溫志華在病人中的口碑相當好，除了醫術精湛外，對病人的關心照顧也是體貼入微。全體醫務人員也對溫志華的工作能力，為人處事方式，也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按照專業對口，溫志華如果加以培養，安排到衛生主管部門當領導那是最合適不過的，可趙雪嬌要把她選拔到婦女工作部。舒青楓決定今天不急于挑明來考察的目的，先找個機會聽聽溫志華的意見，再做安排。

        離開醫院時，舒青楓故意找了個理由，跟溫志華說：“志華，你趙姨想請你晚上到我家里吃飯，她想詳細了解下你叔叔的情況，你晚上有空嗎？”

        溫志華高興地對舒青楓說：“謝謝舒叔、趙姨，我晚上有空，下班后，我帶我妹妹夢婷一起過去好不好？”

        舒青楓也高興地回答：“好嘞！”

        舒青楓回到縣政府后，連忙把趙雪嬌叫到辦公室。

        舒青楓關上門，對趙雪嬌說：“老趙，你看人還真是有眼力，我今天去醫院深入了解，溫志華真的很不錯，群眾的口碑特好，比你在醫院了解的還要出色。今天在醫院我沒有當場說明來意，也沒有談工作調動的事。我編了個謊，說你請溫志華晚上過來吃飯，想向她了解她叔叔的情況。”

        聽到舒青楓也對溫志華印象非常好，趙雪嬌心里別提多高興：“老舒，你是第一次這么夸我有眼力，你編的這個謊，我來幫你圓。不過你要告訴我，你把溫志華晚上約過來，到底是為公還是為私。”

        舒青楓今天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笑著對趙雪嬌說：“我想把溫志華請過來，當面告訴她，我們想把她安排到更合適、更重要的崗位，看她有什么想法，同不同意。你如果有其他想法，我表示不反對。”

        聽舒青楓這么一說，趙雪嬌心里就有底了。

        下班后，溫志華來到劇團，邀表妹郭夢婷陪她一起去舒浩的家。郭夢婷本來不想去的，可溫志華說，前天她陪了郭夢婷去舒浩家，今天必須以一還一，也陪她去一趟。

        郭夢婷心不甘情不愿地陪著溫志華來到舒浩家里。舒浩的媽媽趙雪嬌沒有準備特別豐盛的晚宴，準備的都是她拿手的東北菜。

        吃過晚飯，趙雪嬌讓舒浩帶著郭夢婷到外面走一走，她要問問溫志華叔叔的情況。

        舒浩帶著郭夢婷離開后，趙雪嬌先向溫志華，了解了她叔叔在市醫院做什么工作，身體好不好，愿不愿意回湓城工作，溫志華一一作了回答。

        接著，趙雪嬌就直奔主題，她笑著問溫志華：“你知道我和你舒叔這兩天到你們醫院是干什么嗎？”

        溫志華有點奇怪地回答：“不是去我們醫院檢查工作嗎？”

        趙雪嬌說：“是呀，邊檢查醫院的工作，邊考察你的工作。”

        溫志華有點疑惑了：“是不是我的工作沒做好，給你們增加麻煩了。”

        趙雪嬌笑著告訴溫志華：“不是沒做好，是做得太好了。你舒叔準備安排到更重要的崗位，讓你為大建設中的湓城縣做出更大貢獻。”

        聽趙雪嬌這么一說，溫志華才松了一口氣：“我沒有什么做得特別突出的地方呀，只是做了自己份內應該做的事，”

        舒青楓見火候一到，就對溫志華說：“你已經把對工作的盡職盡責當成一種習以為常了，這就是你最可貴的地方。我們深入了解了你在醫院的工作情況，你的群眾基礎和領導能力，得到了領導和職工、病員的一致好評。家鄉的重建和發展，需要你們這樣有能力，會辦事，有沖勁的年輕干部，我們準備調整你的工作崗位，今天請你過來，就是想想聽聽你的意見。”

        溫志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自己沒有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就對舒青楓說：“舒叔，謝謝你們這么抬舉我，讓回去考慮下好嗎？第一，我要綜合考慮下，我自己剛轉業到地方工作不久，還缺乏地方工作的實踐經驗，我有沒有能力勝任新的工作；二是我們醫院就我一個外科醫生，我也要考慮下，如果我離開了，醫院的工作怎么辦？”

        舒青楓肯定了溫志華的想法：“你考慮得很周到。在我們心里你說的這兩個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初步設想是安排你到即將成立的醫療衛生局當副局長，或是到你趙姨的手下當副部長。我們會要求有關部門，給你提供方便，讓你有時間回醫院傳幫帶的。”

        溫志華看到縣長夫婦考慮得這么周到，就高興地對舒青楓和趙雪嬌說：“謝謝叔叔阿姨，我明天下午答復你。”

        說完，就向舒青楓夫婦告別，說是去找舒浩和郭夢婷一起走走。

        舒青楓和趙雪嬌看到溫志華愉快地走出大門，倆人會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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