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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9章


楚君城看到了楚博揚臉上瞬間浮現出來的驚慌。

        “畢竟是我的生日禮物,沒有忘了你當初送給我的時候,說過什么吧?”

        即便楚君城不知道他們當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剛剛楚博揚的表情,他大概也能猜得出來。

        楚博揚臉色蒼白,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十指微微動了動。

        “阿眠……”

        “楚博揚,其實我相信你是愛我的,不然你以為,我跟你分離那么多年,從始至終,我憑什么報復?”

        誰不明白這件事情。

        姬鳳眠這樣做了。

        楚博揚也必然是心知肚明的。

        姬鳳眠從來都知道楚博揚向來是聰明的,他的目光里大多看到的都是睿智和冷靜。

        她更明白他本身很清楚。

        可她的報復還是成功了。

        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楚博揚沒什么反應。

        他果然是知道的。

        楚君城心頭有怒氣在縈繞。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就數她人最壞,怕是沒人敢稱第二。

        不見人就能把人折磨的死去活來,誰有她有本事。

        “我愛你。”

        楚博揚垂著頭,站在她對面,眉眼低垂,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情,但是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卻能輕易感覺到他現在的忐忑,沉痛,和無奈。

        姬鳳眠勾唇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想,你清楚記得答應我的每一件事,包括當年送我生日禮物時做過的承諾。”

        她說完,看了他一眼,淡淡說了一句“等我一下”后,便抬腳轉身上了樓。

        楚博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早在姬鳳眠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就有想要逃走的念頭。

        他大概猜到了姬鳳眠上樓要干什么。

        他不想……面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

        可她讓他等她。

        楚君城能清楚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隱忍和焦慮。

        他知道他想要離開,急迫的想要逃避。

        體內似乎又暴躁的情緒橫沖直撞,幾欲爆破而出。

        他臉色陡然變得嚴肅,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父親……”

        剛剛開口,話音便頓了下來。

        視線落在楚博揚的手臂上。

        雙手緊緊握成了鐵拳,小臂上青筋凸起,肌肉緊繃著,將衣袖撐得變了形。

        身體僵硬又繃的厲害,以至隱隱顫抖。

        楚君城心中大驚,轉頭朝著旁邊的兩個人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當即有了動作。

        一個走到了楚博揚的另一邊,另外一個則走到旁邊,打開了手中一直提著的箱子。

        箱子鎖扣打開的聲音讓楚博揚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他轉頭,看到那個已經打開的箱子。

        克制隱忍的眸子里終于再次皸裂。

        他緩緩將視線放到楚君城臉上,整個人依然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干澀的喉嚨發(fā)出的聲音劃著人的耳膜。

        “滾出去。”

        楚君城被他陰郁沉冷到了極限的神情驚駭。

        他神色變得更加沉肅,“父親,您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不然姬姨她會……”

        話音未落,樓梯口便響起了輕微的響聲。

        楚博揚已經翻滾著驚濤駭浪的臉色在瞬間突然冷靜下來,臉部表情有那么幾秒的不自然,還是調整之后,才肯轉身看向樓梯口。

        緊握著的雙手也在又緊又松反反復復中,松了力道。

        可是當看到姬鳳眠的身影印入眼簾,再看到她手里拿著的那只透明的玻璃瓶子,終于是克制不住朝后退了兩步。

        身后的醫(yī)生已經調制好了藥劑,此刻看到姬鳳眠出來,拿著針管站在原地,靜待情況。

        姬鳳眠的視線在他的身上掃過,眉心微微動了動,隨后掠過楚君城,定格在楚博揚的臉上。

        楚博揚臉上是她這幾天最常見到的沉痛。

        他看著她,有些慌亂的朝著她搖頭。

        姬鳳眠纖細的手指摸索著玻璃光滑的背身,嘴角扯出一個無奈且苦澀的弧度,緩緩將那只玻璃杯遞到了楚博揚身前。

        楚博揚又退了幾步。

        “不行……阿眠,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能……”

        “所以,你想反悔是嗎?那么這個生日禮物,還有什么意義?”

        楚博揚不知所措。

        楚君城同楚博揚一樣,見識到了這個女人的軟硬不吃,鐵石心腸,躺在這個玻璃罐子底的那張紙條上面到底寫了什么,不用多想他大概也能猜得出來是什么。

        以前忘了的東西,現在看到了想到了,馬上就要利用起來,無所不用其極可真是讓她找到了一個方便的東西。

        “阿眠……”楚博揚的聲音如同有什么堅硬的東西在冷鐵上劃過,喉結不可抑制地滾動了幾下,“我不能放你走。如果我放你離開,你會主動來找我嗎?”

        姬鳳眠扯唇,給出一個很簡單清洗的答案。

        “不會。”

        這個答案完全在預料之中,楚博揚唇角動了動,嘴唇蠕動了兩下,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姬鳳眠卻又綿長地吐了一口氣,朝著楚博揚走近了幾步,在他又要退開的時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將手中的玻璃罐塞到了他手里。

        姬鳳眠觸碰到楚博揚的雙手冰涼,指尖還在顫抖。

        手中的玻璃瓶對楚博揚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一般,他想要將它丟掉。

        然而姬鳳眠卻伸手輕輕覆在了他的手上,將他的五指壓緊,然后仰頭,神情淡淡地看著他。

        “楚博揚,我有我的驕傲,當初,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給我們之間留任何退路。”

        握著他手的她的手,又微微收緊了幾分,執(zhí)意要讓他將玻璃瓶拿好。

        然后,楚博揚終于從姬鳳眠臉上看到了一抹溫脈淺淡的笑。

        絕對不是她往日里那冷漠,諷刺,敷衍的笑容。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那雙眸子里是點點溫柔的光,這一生至今,這樣的笑容實在罕見。

        或者說,他從未見過。

        以前的她的笑是明媚,現在的她,帶著不一樣的風韻。

        這笑容,毫無疑問勝過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

        他神色恍惚。

        “拿好。這是你當年給我的承諾,你沒有反悔的余地。”

        楚博揚貪戀她此刻的笑容,可是現在,更殘酷的現實擺在他的面前。

        姬鳳眠握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

        楚博揚滿臉乞求,眼眶發(fā)紅,喉結連續(xù)幾個滾動。

        盡管他一直在克制情緒,但是越是隱忍克制卻還是流露出來的情緒,卻更讓人覺得酸楚。

        因為沒有人會知道一個人隱忍最大的極限是多少。

        但姬鳳眠覺得,楚君城覺得,屋子里所有人都覺得,楚博揚的極限應該是高于其他人的極限。

        如此隱忍克制卻還是露出蛛絲馬跡,他這副身軀到底承載了多少沉痛無法估計。

        楚君城在一旁看著楚博揚的樣子,竟也覺得喉嚨發(fā)澀,內心酸楚。

        再看向旁邊的女人,突然對姬鳳眠這個他稱之為長輩的人感到深惡痛絕。

        他知道她有自己不肯原諒的立場和理由,但是如今他看到的是這個女人在用最殘忍的方式懲罰他的父親。

        他無法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

        “你有沒有心?”

        楚君城到底還是沒忍住。

        姬鳳眠真的看了他一眼,將手收了回來,看著楚博揚,道:

        “你現在還好嗎?如果可以的話,跟我去一趟盛景莊園吧。”

        楚博揚眸子閃了閃。

        “我瞞了你二十多年,你也假裝不知道二十多年。事到如今,我們誰都不用再瞞著誰了。繁星是你的女兒,沒有人能否認這個事實。”

        姬鳳眠的話落的第一秒,楚博揚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下一秒,他身子又突然僵住,眸子深處陡然掀起一陣洶涌的浪濤。

        驚訝,希冀,猶豫,沉痛……太多東西匯聚在一起,復雜的他感到混亂。

        他想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見一見自己的女兒,卻又覺得,這是阿眠給他最后的訣別禮。

        想,又不想。

        再次陷入一個矛盾的怪圈。

        他不知道該怎么做。

        然而姬鳳眠卻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楚博揚將手中的玻璃瓶彎身放到茶幾上,快步跟了上去。

        不能離開姬鳳眠,所以他選擇跟著她去。

        楚君城朝著身旁的兩個醫(yī)生看了一眼。

        兩個人連忙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外面,被楚博揚勒令“滾”。

        姬鳳眠站在車子跟前,掃了掃那兩個不知所措的醫(yī)生,淡淡道:

        “你確定不帶他們你不會惹出什么麻煩嗎?”

        “不會。”

        姬鳳眠神色平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就在楚博揚覺得應該帶上那兩個人的時候,姬鳳眠卻又開了口。

        “你心里有底就好。”

        楚博揚沒有帶他們。

        他要去盛景莊園見繁星,帶著兩個心理醫(yī)生在旁邊,該是多怪異可笑。

        楚君城不放心,帶著兩個心理醫(yī)生在后面跟了上去。

        盛景莊園,其樂融融,氣氛格外輕松愉快。

        車子最后停在正院別墅門口,楚博揚坐車子里久久沒有動作。

        姬鳳眠轉頭看了他一眼,兀自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楚博揚猶豫了好久,才打開車門下車。

        看著那兩扇緊閉的高門,第一次距離這里這么近。

        以前的他對這里有隱晦的渴望,可真到了現在,他卻又開始膽怯。

        不知道繁星知道這件事情,會是怎樣的反應。

        也許她會替她的母親不值,甚至恨他,不肯原諒他。

        他沒來得及考慮那么多,傭人已經打開了門,跟姬鳳眠問了好,然后又將疑惑的視線放到他的身上。

        楚博揚又只能跟上去。

        沈繁星和樓若伊正在客廳里逗小太陽和小月亮玩兒。

        本來有他們兩個小家伙的專屬房間,結果他們似乎更喜歡客廳。

        大概,他們很喜歡跟家里的傭人們玩兒。

        對不同的面孔,他們似乎都能辨識的出,對待每個人的反應,都各自有差別。

        沈繁星覺得很驚奇。

        看到楚博揚跟在母親身后走進屋,她眸子里閃過意外。

        高大挺拔的男人居然顯得有些局促。

        姬鳳眠提醒他洗手殺菌。

        兩個人出來之后,樓若伊開開心心地招呼人坐下,又吩咐傭人準備茶水。

        姬鳳眠卻徑自走到而嬰兒床旁邊,彎身將小太陽抱了起來。

        沈繁星笑了笑,“這幾天每次來都要先抱小太陽,小月亮該吃醋了。”

        “你才該問問你那位丈夫為什么那么明顯的差別對待。”

        沈繁星無奈笑笑,“他說女兒就該嬌嬌氣氣的寵著,兒子沒必要。”

        姬鳳眠“哼”了一聲,轉頭看向樓若伊,“看來你這兒子小時候沒受過什么罪。”

        樓若伊可不認同,“景川小時候很可憐很辛苦的……”

        “那他應該更辛苦一點才對。”

        樓若伊扁扁嘴,有些委屈。

        沈繁星的視線卻又放到楚博揚身上。

        “楚叔叔,您坐。”

        姬鳳眠輕輕晃著懷里的小家伙,淡淡道:“不是楚叔叔,他是你的父親,親生的。”

        樓若伊一口氣吸岔,捂著嘴咳嗽起來。

        沈繁星臉上也閃過驚訝,不過沒多久便恢復了正常。

        實際上她的驚訝,完全沒有那種預料之中類似震驚或者比震驚更深些的情緒。

        足以稱得上是平靜,如果硬要解釋剛剛的意外,大概是意外姬鳳眠毫無預兆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楚博揚雙手握了起來,抬眸轉眸,跟沈繁星的視線對上。

        他更顯局促。

        “我……”

        沈繁星扯了扯唇,平淡的將視線收回,彎身將小月亮抱了起來,看著姬鳳眠,淡淡開腔。

        “聽你這口氣,好像在說一個冷笑話。”

        姬鳳眠掀眸看她,“我以前經常跟你講冷笑話嗎?”

        沈繁星思索了一下,搖頭,“這倒沒有。”

        姬鳳眠給了她一個“說什么廢話”的眼神。

        沈繁星挑眉,“我的身世也是可憐,活了快三十年,又突然冒出來一個親生父親,是我的人生太多姿多彩,還是您的更甚?”

        她一邊說著,一邊溫柔逗弄著懷里的小月亮。

        “等我死后二十年你再考慮這個問題。”

        楚博揚有了點反應。

        不過此刻沈繁星已經走到了他跟前,側身將小月亮湊到他跟前。

        溫柔的聲音隨之響起,“小月亮看看,這是外公哦。”

        姬鳳眠背對著他們,抱著小太陽,身子微微頓了頓,手指輕輕點了點小太陽柔嫩的臉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

        【預測失誤,下一章。?(?`^′?)?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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