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金鑾殿上。

　　今日與之前似乎并無什么不同，大臣們魚貫而入，又紛紛行禮。

　　如果硬說有什么不同的話，只能說本該參加朝會的蕭辰不見了。

　　文武百官也都差不多知道昨天發生了什么。

　　只是不清楚蕭辰到底如何，所以還是有些忐忑的。

　　楚炎武揮了揮手，讓眾人平身，又撫著胡須說道：

　　“今日，諸位愛卿有何事起奏？”

　　第一個開口的依舊是周天輔，他上前一步，語氣肅然：

　　“陛下！老臣有事起奏！”

　　楚炎武笑了一笑，道：“周愛卿直說即可，何必與朕那般見外？”

　　周天輔眼神更加嚴肅：“陛下，昨夜，有不明的江湖人士火燒了東廠，據說，是為了找蕭辰報仇！”

　　大家聽到這話心中也有了底。

　　周天輔這口吻像是要彈劾，也沒提蕭辰的死訊！

　　看來，那家伙十有八九還活著！

　　楚炎武瞇著眼睛說道：“東廠是皇家設立，代行監察之權的重要機構！那些江湖人士怎么那么大的膽子，火燒東廠？他們就不怕被誅九族嗎！”

　　周天輔語氣之中帶來一絲沉痛：

　　“陛下，您有所不知！”

　　“蕭辰南下之時，肆無忌憚，有不少破家滅門的慘案都與他有關！那些江湖人士是恨毒了他，方才不顧性命，火燒東廠！”

　　他這話，其實說的也挺離譜。

　　自古以來，便有“俠以武犯禁”之說。

　　江湖人士仰仗手中武力，也確實是肆無忌憚，蔑視權柄。

　　可關鍵問題是，東廠那是什么地方？

　　楚炎武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是皇家設立、代行監察之權的機構！

　　那就是天子的刀天子的眼！

　　江湖人士哪怕再蠢、再怎么恨，也不會做出火燒東廠的事情來。

　　楚炎武也差不多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兒，冷笑一聲，又問道：

　　“周愛卿，此事事關重大，又疑點重重，朕以為當，調查清楚再議！”

　　其實楚炎武這么說，就是想和稀泥。

　　他也清楚周天輔為什么故意提起這件事，無非就是想要挾持大義，想方設法把蕭辰打成“壞人”。

　　要是成功了，他除掉蕭辰會更加簡單！

　　可惜，周天輔好歹也是浸淫帝王之術數十年，這自然是看得懂的！

　　周天輔也在心中罵了一句“老狐貍”，但表面上還是非常恭敬：

　　“陛下！這件事情并沒有您想的這么簡單！”

　　“東廠被火燒之事也傳入了民間，您知道民間是怎么說的嗎？他們是交口稱贊，以此為大快人心的幸事！”

　　“蕭辰此人遭百姓怨恨，而東廠作為皇家所控制的監察者，在百姓中的形象成了這樣，那又象征著什么？自是不用分說的！”

　　其實周天輔在暗示些什么，也已經很清楚了。

　　他就是在說蕭辰此人影響了皇家顏面，甚至隱約讓百姓怨恨楚炎武！

　　若是楚炎武沒那么老辣，恐怕已經開始慌了。

　　畢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就算是在這個時期，民心所向，對于一個君王來講也非常之重要。

　　而周天輔開口之后。

　　旁邊也有一些周天輔那一脈的官員們紛紛開口了：

　　“陛下！蕭辰所作所為實在是無法無天！為正綱常，為消民怨。還請陛下撤除蕭辰東廠督主之職！”

　　“陛下！蕭辰留不得，不僅是要撤他的職，更是要將他捉拿歸案，審問發落！”

　　“……”

　　眾人你一嘴我一嘴，半響才算是安靜了。

　　周天輔悠然說道：“陛下，現在撤除蕭辰東廠督主之職，還算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老臣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句話說出來之后，也算是圖窮匕見了！

　　而在場的文武百官也是心中緊張。

　　楚炎武眼眸微微瞇起，本就嚴肅的面龐上更顯沉凝。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了：“如今朕若是撤了蕭辰的職，豈不是在向天下說，朕畏懼那些江湖高手？”

　　“且不論百姓如何作想，天子顏面，不可失！”

　　周天輔卻是不慌不忙：“陛下根本就不了解百姓對于蕭辰的想法是什么！老臣也理解陛下所想，　陛下完全可以采用折中的方式，在撤除蕭辰的職位之后發布懸賞令，捉拿參與的焚燒東廠之案的江湖高手！”

　　“如此一來，既保全了皇家顏面，又平息了民眾怨憤！”

　　楚炎武則搖了搖頭：“周愛卿，朕雖久居宮中，但也明白，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民間對于蕭辰的看法到底是怎樣的，也并不是那么簡單！更何況，江湖高手并不能代表所有的百姓！”

　　周天輔心中略顯焦急。

　　楚炎武卻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張東陽：“張愛卿，你曾經與蕭辰共事過一段時間，你對于此事有何看法？”

　　張東陽先前也前往了南邊，也算是和蕭辰打過交道。

　　楚炎武這么問，大家也無可指責。

　　張東陽心中一突。

　　可是現在情況太過復雜，他其實也沒想好怎么站隊。

　　他想了一想，平淡地說道：

　　“我認為陛下說得有道理！倒也并不是說蕭辰如何，只是微臣南下之時，也見過一些江湖草莽，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忠義之輩，也只是為了利益行事！”

　　“他們火燒東廠，出于何種目的未可知！還是得調查清楚再做處置！”

　　楚炎武算是滿意，點點頭說道：

　　“周愛卿，這是張大人所說，也并非是朕的臆測！”

　　“此事事關皇家顏面，也不能就此罷免蕭辰，只能等這邊調查清楚，再做打算！”

　　周天輔愣眉頭皺起，可他還沒說話，就見楚炎武揮了揮手：

　　“此事到此為止！眾愛卿可有其他事宜？”

　　文武百官又依次開始匯報政事。

　　大家心里也是各有想法。

　　尤其是張東陽，這家伙雖說是一臉平靜坦然，但其實心里還在打鼓。

　　這次蕭辰沒來上朝，象征著什么，他也猜得出來。

　　想必是昨天周天輔的那一次襲擊讓蕭辰失了心氣兒。

　　周天輔的狀態也非常讓人覺得有趣，他只是彈劾蕭辰，而沒有說蕭辰已死。

　　看來，蕭辰其實是保存了一定的實力。

　　但蕭辰偃旗息鼓，周天輔的攻勢又被楚炎武化解。

　　如此一來，二人的斗爭就陷入了停滯……

　　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張東陽眼中閃爍著，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下朝之后，他離開皇宮，也沒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直奔著蕭辰的私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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